“里斯本丸”沉没史实浮出水面(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07日17:30 新民晚报

——中国渔民抢救盟国战俘的故事

　　4月3日下午，英国作家彭东尼不远万里来到浙江舟山，见到了他期待已久的3位历史见证人。他们要共同见证一段充满人性和悲情的历史。63年前，在浙江舟山群岛海域曾经发生过一起不亚于“泰坦尼克”事件的“里斯本丸”海难。王宝荣、沈阿贵和郭阿德这3位年过八旬老渔民的回忆让人们再次看到了中国渔民在海难中表现出的人性光辉。

　　日军封闭了船上所有舱口

　　“农历八月廿三，天刚刚有一点亮，外面轰的一声巨响。大家都从屋子里跑出来看，原来东面海上有一条大轮船，后舱已经沉下去了。”沈阿贵回忆说。沈阿贵所说的正是1942年10月2日上午日军运输船“里斯本丸”沉没的一幕。

　　“里斯本丸”是日本从巴西征用的一艘7152吨客货船，当时船上有700多名日军调防官兵以及1800多名英军被俘人员，计划从香港开往日本。

　　1942年10月1日凌晨，“里斯本丸”驶入浙江省舟山群岛东部海域，被美军潜艇“鲈鱼”号发射的鱼雷击中。1日下午，日军将“里斯本丸”上的700多名日军官兵全部接走，只留下了警卫和船员。他们不顾英军俘虏的抗议，封闭了所有舱口。

　　2日清晨，“里斯本丸”迅速下沉，3号舱的战俘集体遇难。另两个船舱里的战俘则打破舱盖，冲上甲板，跳海逃生。周围船上的日军不但不出手援救，而且开枪射杀落水的英军俘虏，并且驾船从他们身上压过去。有的英军战俘好不容易爬上日本船只，又被日军踢回海里。

　　有资料显示，“里斯本丸”海难中，幸存的英军战俘只有973名，其他的都在沉船事件中遇难。

　　渔民们摇着小船赶去救人

　　沉船地点的行政区域属于当时的定海县东极乡，附近有两个渔村小岛——青浜岛和庙子湖岛。海难发生后，两个小岛上的渔民几乎全部出动，奋力抢救。其中一些战俘游上了无人小岛，也被中国渔民救回村里。

　　“船沉了以后，海上漂过来许多棉布、木头。我们就划着船去捞，没想到棉布和木头后面有许多人，顺着东北方向的潮水飘过来，他们挥着手，哇哇地叫。”郭阿德回忆说，“我们把捞起来的东西推到海里去，赶紧救人。”

　　沈阿贵和他的父亲、叔叔摇着小船救起了7个英国人。“一开始日本人的船还在边上，我们不敢靠过去，等他们的船开走了，我们才过去救人。我家的船太破了，一边划一边还要往外舀水。”

　　王宝荣和他的姐夫驾着大渔船，救出了十多个英国人。“我家的船大，一次就救了20个人。救起来的洋人真可怜，有的没穿裤子，有的没穿上衣，有的索性是一丝不挂。还好当时天气热，要是冬天，泡在海里一个钟头就冻死了。”

　　被救的英国士兵上岸以后，向他们出示了写有“香港英国人”的中文标志，渔民这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渔民给英国人换上自家的衣裤，还给他们烧水做饭。王宝荣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全靠打手势，他们指指肚皮，我们知道他们是肚子饿了。当时我们给他们吃地瓜和鱼干。”

　　幸存者揭露日军虐俘暴行

　　3日上午，日军出动了5艘军舰，包围了青浜岛和庙子湖岛，逐一搜索英军战俘。“第二天日本人就来了，我在南边山上看到他们的船靠岸，就赶紧跑了两里地到北边的家里去报信。有人赶紧把3个‘上等洋人’带到青浜山后的小湾洞里躲起来，那个洞外面小里面大，连很多岛上的人也不知道。”王宝荣说。

　　这3个“上等洋人”分别叫伊文斯、詹姆斯顿和法伦斯，是当时英国在香港的高层人士。“别人掉在水里都没有木板扶的，他们3个人都有木板扶，边上还有人保护，而且穿得很整齐，所以我们猜他们是‘上等洋人’。”郭阿德解释说。

　　3名英国人几经辗转最后到达重庆，被英国驻华使馆接回，他们在重庆通过广播公布了“里斯本丸”沉没事件的真相，揭露了日军虐待俘虏的暴行。

　　“里斯本丸”事件中幸存下来的一位英军中校汉密尔顿在回忆录中高度评价了中国渔民援救的意义：“原来日本人的本意是让战俘全部淹死，这样他们就能说船是美国人击沉的，他们没有机会实施救援。后来在海上看到中国人救了如此多的战俘之后，明白他们的计划不可能实现，所以他们改变了策略。”

　　英国作家为此著书立说

　　战后，伊文斯担任英美烟草公司香港烟草总监，詹姆斯顿在英国驻华使馆九龙办事处工作，法伦斯在英国皇家海军舰队服役。他们曾把几位救命恩人请到香港赠钱赠物。而英国政府也指示驻华大使与中国政府联系，专门拨款赠给东极两岛渔民。

　　当时的中国外交部收到英国使馆来函后，要求浙江省政府尽快查明史实。浙江省政府随即指示定海县长派员调查。经登记核实，当年两岛近200名渔民一共出动渔船46艘，救起英国战俘384人。

　　1949年2月17日，香港隆重悼念“里斯本丸”海难事件，为了赞扬中国渔民的功绩，香港总督葛量洪托人转赠给东极渔民一艘价值16000元港币的渔轮，名为“海安号”，但这条船后来下落不明。

　　1988年，英国作家彭东尼首次听说了“里斯本丸”海难事件，但具体事实并不清晰。他当即决定为这一“不能忘却的”的记忆著书立说。目前该书的创作工作已接近尾声，书中描述了此次沉船事件的全貌。在写书过程中，彭东尼曾走访了15名沉船事件的幸存者，一位英国老兵仍然清楚记得，在被中国渔民救起后，一位老妇人看到他背上有太阳晒伤的痕迹，就找出油脂亲手为其敷上。

　　彭东尼说：“当‘里斯本丸’下沉、英军战俘落水时，日本兵不但未采取任何措施救援，还向水中的英军官兵扫射。没有中国渔民的冒险救助，数百名英军战俘无法生还。‘里斯本丸’沉船这一悲剧事件以及中国渔民抢救英国官兵的行动是不应为世人所忘却的。”

　　当年冒着风浪救援英军俘虏的近200名中国渔民如今健在的仅剩13位。沈阿贵、王宝荣和郭阿德如今都过着安逸的晚年生活，这3位老渔民现在子孙满堂，沈阿贵和郭阿德还当上了曾祖父。

　　据彭东尼介绍，目前“里斯本丸”事件的幸存者中还有11人健在。

　　舟山市计划将“里斯本丸”事件搬上银幕。

　　新华社记者冯源郭丽琨（据新华社供本报专稿）

　　4月3日，舟山举行“里斯本丸”沉船事件相关人士见面会

　　“里斯本丸”资料图片（沉船的时候）图T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