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搬家”搬出近5亿元走私大案

　　－－广西北海“1·9”特大走私案透视

　　新华社记者刘伟 胡江

　　4日上午10时，广西北海“1·9”特大走私案部分犯罪嫌疑人被集中从广西南宁押解往北海，北海市中级人民法院近日将开庭公开审理此案。这起特大柴油、香烟走私案案值约4

．98亿元，涉嫌偷逃税额2.2亿元，涉案团伙10多个，涉案人员512人。此案时间跨度之长、覆盖地域之广、案情之复杂、涉案人员之多、涉案案值之大，为南宁海关成立以来之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这起走私大案竟是由“蚂蚁搬家”小股走私方式“滚”出来的。

　　10多个走私团伙有分有合，走私链条非常严密，呈现家族走私特征

　　早在1996年，犯罪嫌疑人冼水平就与别人合伙，开着改装作油轮的渔船到越南走私柴油，曾被海关查获。冼水平认为直接从越南偷运柴油风险较大，不如在海上收购再储存来得轻松安全。

　　2000年，冼水平买下了北海市华侨加油站，作为储存、销售走私柴油的据点；后又购买了11艘渔船，组成一支船队，在北海海面大肆收购走私柴油；然后再雇佣“马仔”接驳、运输、销售。

　　有人收购，自然要有人供货。10多个团伙就成了给冼水平供油的“上家”。他们一般口头商定购买走私柴油的数量及价格，由供油老板“蚂蚁搬家”从越南进货，经北部湾海域偷运进境，在海上接驳交货。

　　“走私分子之所以能够在长达数年时间，大规模走私柴油、香烟，反映出涉案团伙组织严密。”南宁海关副关长、南宁海关缉私局局长何柳元说。

　　冼水平团伙涉案人员基本上都为亲朋好友。冼水平是团伙的核心人物，是幕后组织、操纵者；妻子王文竞负责走私油款收支等财务工作；堂弟冼某负责管理船队，指挥接运走私柴油；还有两个家族成员分别负责联系购油、望风和存储等活动。

　　冼水平团伙除了有10多个“上家”团伙为其供油，在“下家”销售环节还有若干个购油团伙。这些团伙相互独立又相互交错，时聚时散，形成既分散又联系的走私链条。

　　2004年1月9日，南宁海关缉私人员在北海市抓获了涉嫌走私柴油的冼水平团伙成员22人，查获涉嫌走私柴油300多吨。随后，海关总署从全国各海关抽调60多名办案经验丰富的缉私警察侦查此案。据查证，这些涉案人员来自广西、广东、福建、江苏等省、自治区的20多个市县，目前已刑事拘留79人，取保候审40人，移送检察院起诉47人。

　　合法企业掩护、更换船号船员、多开账户、私设雷达……走私分子逃避打击经验丰富，反侦查能力极强，暴露反走私“软肋”

　　南宁海关缉私局副局长吴适祥，曾参加厦门远华走私案件侦查工作。他分析了此案走私分子逃避打击的种种方式。

　　－－合法企业掩护，规范手续伪装。冼水平购买了具有合法营业执照的北海华侨加油站，同时还向石油公司购买少量有合法手续的0号柴油和4号燃料油以获取增值税发票，同时向其他合法加油站非法购买增值税发票，采用“一票多用”(一张发票重复多次使用)、“货票不符”(票据的名称或数量与实际货物不符)等方法，应付运输过程中执法部门的检查。冼水平夫妇还制作虚假的0号柴油进出库记录及销售台账，应付工商税务等执法部门。走私香烟团伙的方良波等人在装运走私货物时用花生等物品进行伪装。走私分子黄志锋还在广州注册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暗中销售走私香烟。

　　－－更换船号船员，逃避打击。《中华人民共和国海关法》规定，海关对“专门或者多次用于掩护走私的货物、物品，专门或者多次用于走私的运输工具，予以没收”，不少走私分子正是钻了这一法律“空子”，一旦小股走私“第一次”被查获，而又够不上刑事处罚的，就变更船号、更换船员，以抹掉行政处罚的记录，继续走私；有的走私头目还授意船员，在被抓获时如何应对执法人员，甚至出面顶罪，甘当“替罪羊”。

　　－－变换身份，多设账户，分散资金。用别人的身份证或假身份证在多家银行开设私人账户是走私分子的一贯手法，如冼水平变换了40多个不同的名字在多家银行开设了60多个账户；走私分子庞上保的妻子陈亚娇以3个不同的名字在北海多家银行开了27个账户，用于收付走私柴油款。

　　－－广布“看水族”（即望风），甚至使用雷达，监听、监视执法人员动向。走私香烟的郑继明团伙除高薪聘请专业“看水族”分别负责监控北海、防城、东兴等地执法人员动向外，还在自己虾塘码头附近的办公楼顶安装雷达，时间长达两年之久，码头周围20海里船舶出没情况一目了然。庞上保团伙收集北海公安、海关、工商等相关执法部门的车牌号码制成小纸片，发放给几十个在码头周围路口的“看水族”，监视执法部门的行动。

　　“走私致富”观念作怪，渔民多用“走私油” ，侦查取证难度大

　　当地海关缉私人员反映，“走私致富”观念在当地部分领导和群众中有不小“市场”，这给缉私工作带来相当难度。

　　据何柳元介绍，北海一带有五千至七千艘渔船从事海上捕捞作业，每天需要消耗大量柴油。通常一艘渔船一次深海作业需耗油三四十吨，而使用走私柴油每趟可节省三四万元。如此令人诱惑的市场刺激不法分子铤而走险。

　　“天然通道”难截走私行为。我国北部湾海域与越南接壤，海岸线长，茫茫大海，易逃难查。加上广西北海、防城港一带与越南海岸最近的地方不过几公里，从越南四屯到防城港市白龙镇，“大飞”（一种经改装的高速行驶的飞艇）半小时就可以完成一次走私活动。

　　由于案发时间较长等原因，走私分子走私的大批货物早已被销售甚至消费殆尽，造成认定走私数量，甄别涉案人员在案件中的地位、作用、责任等十分困难。“1·9”特大走私案是典型的海上偷运走私案，供方与购方都是通过电话商谈，没有什么协议和合同，没有固定的银行账户，而且多数不通过正常渠道支付货款，而是“上家”先收取“下家”与走私物品同等货值的保证金，再分段层层转包、买断。如果运输过程“出事”，负责运输的一方就要按走私物品的价值赔款给货主；如果“万事大吉”，货主就会将保证金连同运费一起还给运货方。而这一切，根本无正规的财务账册记录，即便有简单的结算单也被及时销毁。

　　北海“1·9”走私案涉及的走私柴油绝大部分被就地销售了。案件告破后，北海成品油正常市场秩序得到恢复。2004年底，当地成品油销售公司的销售量同比增长50％，其中向海上渔船供给的销售量增长了100％。（新华社南宁4月5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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