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做“弟弟”的社区老民警

　　——近看“全国优秀人民警察”、田园新村派出所民警沈关弟

　　文/晨报首席记者罗剑华 摄/晨报记者杨眉

　　有些人从名字上就能大致猜出他的出身和先天的品性，比如说：沈关弟。印象中，这个名字原本就应该和土地、乡村和朴实的生活联系在一起，也许父母辈对自己孩子的期望原

本就是那么简单：本本分分，惜护家庭，信守公德。

　　记者要认识的人物叫沈关弟，由于他的职业是民警，这也使得记者对他的第一感觉有些趋同于武侠小说中的人物。而当我真正面对面地结识了这位全闵行地区年龄最大的社区民警后，这才发觉，就职于田园新村派出所的这位共产党员、“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当真朴实得可以。

　　沈关弟说自己

　　关于自己：“我从小就生在农村，长在农村，所以对农村特别了解。”

　　关于家庭：“儿子是交大读汽车专业的，分配在‘大众’，几年前附近的‘好世凤凰城’开盘，人家跟我说去跟开发商打声招呼帮儿子买一套，一个平方米只要3000多元。我没有去开口，现在那个楼盘涨到近万元了……儿子后来还是靠自己买了房子，我想我儿子比我有出息。”

　　关于工作：“现在的农村跟以前大不一样了，我们辖区现在常住户是800多户，本地居民只有2300多人，外来人口却有8000多人，真正的当地人除了老的、不富裕的，留下来住的都不多了。所以说，我们现在几乎所有的工作重点都是围绕着外来人口。”

　　关于荣誉：“你不要先问我，我要跟你先介绍介绍我们田园新村派出所的情况：我们是全国一级派出所、闵行区示范派出所、上海市公安局青年民警锻炼基地……”

　　下午2时·办业务

　　不刻板没官腔办事让人轻松

　　“老沈，又有记者来采访了。”一推开办公室的门，田园派出所的小年轻们就当着记者的面，开始调侃起正在办理业务的沈关弟。“老沈啊，昨天是东视，今天早上是闵行有线台，现在又是报社。你现在风光了，什么时候被采访得吃不消了，让我们小伙子也帮帮你，好沾沾你的光。”

　　老沈笑着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今年58岁了，老了，再有3年就退休了”。简单的几句上海方言里，透出来的是那种这代人很少谙熟的口音，听上去，像是早年闵行老县城里的语言。

　　采访的时间选得不巧，老沈正在受理一例申请门牌编号的工作。来办事的，是一家房地产开发商的代表，小伙子很会说话：“老沈啊，这件事情真的要拜托你了，你快一点帮我们安排好门牌号，我们也好快一点开工，征地农民也好早一点搬进去……还有对了，门牌号码能不能我们自己选？”

　　“这样吧，把材料留下来，让我仔细看看，缺什么材料我会尽快通知你们补好”，老沈答复小伙子：“你们这些房产商，就晓得挑号码，双数的喜欢6和8，单数的喜欢9和1。这条路上的门牌已经编到3000多号了，只要符合规定，门牌号适当地挑选是可以的。”“我们是单数门牌，还没有想过要什么数字，老沈你看挑什么数字好？”“依我看，就挑911”（哄堂大笑）……同事们事后告诉记者，老沈办事从不刻板、没官腔，他擅长把复杂、政策性很强的工作，处理成简单、家常化的事件，让前来派出所办事的人如沐春风。

　　下午2时30分·访贫困

　　“这家人每年这时最需要帮助”

　　老沈表示要去光辉五队走走，说是那里有一家特困户，现在这家人的孙女刚刚开学，而每年的这个时节，正是这家人最需要帮助的时候。

　　何顺仙今年82岁了，老伴瘫痪在床，儿子、儿媳又都是残疾人，全家一个月只有700元的收入。老沈告诉我，开始好几次上门走访，看到这家人的桌上总是摆着一盆吃剩的青菜，后来他才从邻居们口中知道，这家人领养了一个健康的孙女，现在她已经考上了高中，家里人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孙女的身上。为了承担她的学费，全家人省吃俭用，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荤菜。于是，老沈主动向派出所汇报，以党小组的名义和这家人搞起了结对帮困。

　　在塘湾宅的一条小河旁，我们找到了何顺仙的家。一看到沈关弟来了，老太太马上招呼儿子、儿媳，搬出了家里的小板凳，特意摆在门前对着太阳的空地上，要“警察弟弟”坐下谈心。老沈说，“弟弟”是农村里年长者对小辈的称呼，他已经习惯了老太太叫他“弟弟”，因为这说明她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熟人。

　　老太太的语速很快，口音又重，虽然从她的表情上看得出，最近的生活过得不错，但究竟说了些什么，记者始终没有听懂。倒是老沈，坐在板凳上手托下巴，听得是津津有味。事后，他“翻译”给记者说，老太太一直在说她自己的故事，从她5岁离家一直说到去年在河边挑“马兰头”（一种野菜）……为了不打断老太太的兴致，老沈一直听到最后，结果感到欣慰的是，老太太说了，她们家的房子和自留地已经被划入征地动迁的范围，儿子、儿媳以后可以像工人一样领退休工资了，家里的收入可以增加不少，连孙女的学费也可以得到部分解决。

　　但老沈还是不太放心，他又向老太太打听了她们家孙女开学的事情，还提醒老太太的儿子，现在离正式动迁之前还有一段日子，可以把空着的私房租给在停车场打工的人住，就算少收点租金，也可以多一点收入的来源。老太太一家听后有了兴趣，老沈又不厌其烦地向他们介绍起办理出租手续和分摊电费的细节。

　　“警察弟弟，你对我们那么好，不知道要怎么谢谢你才好。”老太太的这句话记者是听懂了，老沈笑着回答：“我不要你们谢，你们小红（孙女的小名）不是喜欢画画吗，上次还专门给我画了一幅素描送给我。以后有空的话，就让她多画点画给我，我就开心了。”

　　在离开光辉五队的路上，老沈告诉记者，这几年自己已经先后向何老太家支助了4000余元，虽然这家人的贫困生活眼看就要到头了，但他还是要经常来看看，特别要关心小红的学业。

　　“你知道吗，小红帮我画的素描其实根本不像我，”老沈的脸上带着知足的笑，“我感觉她把我画得老了，有点像朱德。”

　　下午3时10分·察社情

　　纠纷双方皆为老沈折服

　　“到下面去走走，看到什么了，想起来了，就说什么。”老沈告诉记者，尽管他接受采访的次数不少，但总是不习惯坐在办公室里说故事。社区民警的主要职责就是了解社情，老沈说，想让记者跟着他到基层去走走。

　　田园派出所的主要辖区是光辉村和中沟村，由于毗邻上海最大的南方停车场，农村原先的很多房舍、土地都被租给了外来人员使用，治安环境比较复杂。警车靠在停车场南侧的一排临时房附近，老沈挨家挨户地跟租赁户们打着招呼。这时，一名壮汉从一间临时房里走出，见到老沈，他主动发话：“沈警官，你又来了，快进来坐坐。”

　　壮汉名叫张宜龙，来自安徽，经营着一家小规模的货运公司。他硬是要老沈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而后告诉记者，如果不是遇到老沈，自己有可能已不在上海做生意了。

　　去年春天，张宜龙在沪光路、光辉路附近停车时，和一辆自行车发生碰擦。车主也是暂住光辉村的安徽人，可言语间却互不相让以致动手，对方出动了一家四口，张宜龙则仗着身强力壮，结果双方各有损伤。报警处理后，对方向张宜龙提出了6000元的索赔，张却只肯承担对方实际看病支出的2700元医疗费。

　　承办调解停车纠纷的，正是沈关弟。第一轮调解失败了，第二轮调解时，老沈虽然做足了工作，最终也只说服对方将赔款降到4000元，可张宜龙表示最多赔3000元，双方再也不肯松口。“当时的阵势搞大了，他们弄了20多个人，就等在派出所门口，说不给钱，就要揍我一顿，”张宜龙回忆说：“沈警官那天为了保护我，也被他们打到几下。”

　　调解进行到晚上8时，沈关弟明白，按照法律规定，社区民警对民事纠纷通常只进行两次调解。如果调解不成，民警只要建议双方通过诉讼渠道解决问题，自己就没有责任了。可该说的政策都说清楚了，双方仍不肯让步，门外的一群人还传话说：官司是不会去打的，如果不赔钱，就把张宜龙废掉。

　　和外来人员打惯了交道，沈关弟很清楚，问题的关键已经不在1000元钱上，双方都想在赔偿的事情上争个面子。有什么办法能让双方都感觉自己没有服软呢？老沈大胆地提出，张宜龙拿出3500元，不足的500元由自己出资垫上。果然，双方都接受了这个赔偿方案，张宜龙总算从纠纷中安然脱身。

　　张宜龙说，从老沈的身上，他看到了上海民警的高素质，也为自己和安徽老乡的冲动和鲁莽感到惭愧。“你知道吗，后来连他们都佩服沈警官，说他是‘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