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植物人村:醒来者的喜与忧 | ||||||||
---|---|---|---|---|---|---|---|---|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0日02:44 生活报 | ||||||||
醒来者的喜与忧 随后,记者来到二楼,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的爽朗的笑声。同行的医生说:“这个植物人刚刚醒来,家人正高兴着呢!”记者走进屋里看到,一位30左右岁的男子坐在床边正吃着苹果,虽然行动有些迟缓,但他始终可以自己拿着进食,两位鬓发斑白的老人则站在旁边,开心地笑着。看到记者与医生走进来,老人激动地说:“6年了,我儿子终于开口叫爸了。
老人告诉记者,他姓陈,是河北某县的一名普通农民,他儿子叫陈刚,于1991年考入哈尔滨一所大学计算机系,他本打算儿子毕业找到工作后,就卖了老家的房和地,搬来和儿子一起住。哪知就在领毕业证的前一天,儿子被车撞了,抢救后成了植物人。“6年了,我每天呼唤儿子,给儿子读报、做按摩,就是盼望他能醒来,我不指望他能和从前一样聪明,我就想让儿子再叫我声爸,能认出我这个爹 。”老人质朴地说道。 在6个春秋的等待中,陈老汉终于等来了希望,但医生告诉记者,陈刚有了些意识,但行为、思维上与常人相比还有缺陷,恢复到以前身体水平和智力状况肯定很困难。 记者注意到,二楼与一楼相比,多了些欢笑声、对话声。吕英医生告诉记者,这层楼多半是醒了的植物人,奇迹的发生让亲人们多少感觉欣喜和欣慰。 16岁的陈桃一边用手按摩着妹妹的身体,一边口中不停地念叨着:“说1,举起一个手指,这就是1。”这是“村”里惟一的一对无家可归的孩子。父亲去世,母亲遭受打击精神恍惚,将12岁的小女儿砍成重伤后,自杀了。可怜的小女孩,如今只能与姐姐相依为命。 医生吕英介绍,陈桃的妹妹是从其他医院转来的,两个孩子没有亲人,中心无偿收留了她们。因为孩子年纪小,体质好,所以在睡了3个多月后就醒了。但醒后,又遇到难题:她们将来该怎么办?谁又能承担妹妹醒后的康复费用? 据了解,按照正常的治疗方法,一般一位植物人一年在“植物人村”的花费要达万元左右。一些已经促醒了的病人,还需要进行康复治疗,所以住在这里的人时间都会很长,花费自然是昂贵的。 但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对于大多数醒来的植物人来说,高额的财力、物力、人力不是最大的问题,他们担心的是,在促醒后该如何恢复成正常人状态。 中心主任王德生说:“植物人的状态很特殊,因为长期的沉睡,造成身体各方面的差异,所以醒来的人的智力和体质还不如6岁的孩子。明明是大学生,醒来后连数都不会数了;工作多年的警察,醒后竟不知道警察是干什么的……所以他们要从1学起,一切都得从头再来。” 醒来的人等来了奇迹,但恢复也需要奇迹。陪护的亲人们在短暂地喜悦后,又要辛苦地化解新忧,但相比之下,他们毕竟是幸运的…… 陪护者:苦并坚持着 “姚丽娜,你醒醒,你看看学生来看你了。”“说,这是1,张嘴……”“娃,快看,窗外的风筝多漂亮呀,赶快醒来,妈陪你去放风筝。”记者进入“植物人村”,耳畔传来最多的就是这类“对话式”的自语。 王德生主任告诉记者,因为植物人的特殊症状,目前医学上还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但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植物人的促醒和恢复都与家人的悉心照顾离不开。植物人的护理与普通病人是不同的,因为本身没有意识,喝水、吃饭、排尿等都需要照顾,晚上和白天几乎需要同样的护理程度,稍稍的疏忽,可能都会危及病人生命,所以对植物人的护理,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异常艰难。 26岁的姚丽娜,是肇东二中的一名中学英语教师,突然的意外让她成为植物人。姚妈妈一边派人寻找肇事者,一边肩负着对女儿的看护重任。令人欣喜的是,两个月后,女儿醒了。虽然女儿还没有恢复语言功能,但与女儿握手的情景,已让姚妈妈倍感欣慰。当医生恭喜姚妈妈照顾得如此好,让女儿提前被促醒时,姚妈妈却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小女儿说: “妈妈总念叨,女孩子家要漂漂亮亮的,因此她每天都要亲自给姐姐洗脸,还抹上护肤霜。妈妈期盼着她漂亮、聪明的女儿能重新好起来,重新回到讲台上。”小女儿表示,母亲对姐姐倾注了全部的爱,一位母亲将女儿从生死线上拉回,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只有母亲能懂。 30多岁的王伟又在墙上画了个圈,他告诉记者,她每天给妻子翻身8次,多了也不好,少了也不好,怕忘了次数就作了个记号。话还没说完,王伟就又起身去冲果珍了。记者看到顺着他妻子鼻子的吸管,王伟熟练地将果珍送进他妻子的口中,接着他又拿出西瓜、胡萝卜等蔬菜和水果磨成糊状送入妻子口中。 忙完了的王伟告诉记者,照顾病人的时间长了,自己也就成了半个大夫。植物人躺在床上,身体很虚弱,除了正常的饮食外,还需要补充维生素等各种营养。为此,他自己制定了膳食谱,经过医生审定,为妻子提供全面的营养。 “我这食谱还行,老婆吃一个月了,胖了点儿。”兴奋的王伟说话间又拿起录音机放到枕边,给妻子放起了歌。“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歌声中,王伟的眼圈有些红了……王德生主任说,植物人没有意识,这就需要家人照顾到他们身体的每一部分,甚至是掏耳屎和清理痰液。所以说,对植物人每天进行的护理是很繁琐的,包括口腔清理、皮肤护理、清除便溺等十几项。而有特殊情况的病人,家属还要特别护理。对植物人的护理是异常艰辛的。 据了解,植物人行动受限,家属每天要为其进行洗漱和身体保健,所以一位植物人至少要配备两名护理人员。而苏醒后的植物人不能独立生活,需要康复训练。除此外,陪护的家属还要从识字开始,逐渐教会他们各项功能,植物人的陪护者在这里经历的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承受着精神上的负累。 等待的心期盼奇迹的发生 在两天的采访中,记者体验到这里别样的苦与乐。王德生主任说,植物人不是都可以醒来的,我国每年新增“植物人”近10万,全球每年新增“植物人”53万,醒来者的比例却不到十分之一。 王主任表示,他们所从事的植物人脑复苏研究,通过对患者的临床表现、头部神经影像学和神经电生理检查和评价,对不同类型的植物人采用声 、光 、电、磁刺激,神经干电刺激,高压氧、体外反搏、促醒中药、针灸等中西医相结合的治疗方法,进行系统、循环、渐进的促醒和康复治疗,至今已使100余例植物人苏醒。但在这里,醒来的人毕竟还是少数,医学上尚没有迅速令他们苏醒和康复的手段。 对于植物状态的病人,王德生主任告诉记者,“从机理上讲,人类大脑意识有低级和高级之分。植物人的大脑只保留了最基本的生命活动区域,也就是说只有低级中枢还活着,他们只有最基本的呼吸、排尿、排便等功能,而对于平常人来说最简单的吃饭,植物人都不能完成。因为人在吃饭时,需要骨骼肌和大脑皮层细胞来配合工作,而植物人恰恰丧失了这些功能。目前医学届一直在寻找治疗植物人的办法。现在针对植物人的治疗方法有多种,比如药物、神经干细胞、脊髄电刺激等,但这些方法都还处在探索阶段,国际上至今还没有一种明确有效的治疗方法出台,所以每位植物人的醒来都是一种无法预测的奇迹。 “妈妈,你看我又得了个小红花。你什么时候醒了跟我和爸爸去动物园。”10岁的妞妞用稚嫩的小手梳理着妈妈的头发。 36岁的冉红也是医院里元老级病人,10年了,她一直未苏醒。她是我省七台河市人,在当地一家医院生产时,医院麻醉师误打了两次麻醉剂,虽然女儿顺利生产,但自己却成为植物人。“10年间,女儿妞妞无数次来这里看妈妈,无数次地呼唤妈妈,但妈妈始终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孩子的姥姥对记者说。 记者在结束采访时,听到“植物人村”里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他们希望一年四季天天都打雷下雨,因为他们觉得任何的震动都是一丝希望,有声音就会有促醒。每一颗等待的心都期盼奇迹的发生。记者也在这里祝愿:愿睡着的早日醒来!醒来的早日复原!愿好人一生平安! 文/本报记者 张立 摄/首席记者 王文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