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漫漫”还是“梦一场”？

　　2005年1月15日，北京市民于凌罡与200多名志同道合者，成立了“个人合作建房联盟”，几乎紧随其后，一股“个人集资建房风”在全国各地蜂拥而起。

　　在这股劲风的吹拂下，济南也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个人集资建房“联盟”。3月27日，各“联盟”的组织者在媒体异乎寻常的关注中正式召开“结盟大会”，宣布启动济南版的“个人集资建房”。

　　令600多名兴奋的盟员意料不到的是，“结盟大会”余音未了，就传出了“两种路线”的纷争，而在关键问题上，争议双方都毫无建树，看不出比一筹莫展的于凌罡们有更好的前景。

　　合作联盟组织方——遭遇“内外交困”

　　今年春节前后，济南一夜之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个人集资建房“联盟”。这些“联盟”的成员多则二三百人，少则一二十人。在“联盟”各自为政的状况下，3月27日，刚刚成立两个月的山东省家庭服务业协会（以下简称“家协”）突然站出来，邀请各“联盟”的组织者开会，并将每个“联盟”命名为一个“小组”，“联盟”的组织者自然地被“封”为“小组长”。

　　3月27日的第一次会议，有12个“小组”的组长和相关代表参加。在这12个“小组”后面，是600多户打算参加合作建房的庞大人群。

　　实际上，这次会议开得并不算成功，乃至今天，山东省家庭服务业协会秘书长孔卫东还在为当时的局面“头疼”。

　　“当时，想得很简单，就是想把这些分散的力量拧成一股绳，没想到这么难。一个突出的问题是，人们的诚信程度太低。尽管我给大家讲：整个合作建房的过程中都实行公开、公正、公平的‘三公’原则，但是人们还是心存疑虑，担心建房款出问题，甚至好多人提出‘能不能把房子建好了，我们再掏钱？’这些人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他们也不想一想，房子建好了再掏钱，还叫集资建房吗？”孔卫东摇摇头，嗓门虽大，却透出一种无奈。“人心不齐，就算拿到地也白搭。”

　　除了让孔卫东“最头疼”的“人心难聚”，还有诸如选在哪个位置、建什么样的户型、用何种材料等“众口难调”问题。在七嘴八舌的争论声中，会议草草结束，唯一的成果是确立了参加自愿、在交纳违约金的条件下退出自由的原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凝聚人心的办法还没想出来，3月31日，济南将在3个片区率先建设经济适用房并于明年出售的消息，使得有些原本打算参加合作建房的市民开始动摇：既然马上就有经济适用房了，干嘛还要冒险参加仍停留在争论中的合作建房？

　　第一次会议后不久，三个被邀请来的“小组”表示不参加孔卫东的“自建房”计划。

　　参加合作建房的市民——“铁杆”会员有多少？

　　“我现在压力很大”、“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是孔卫东这几天说得最多的两句话。“一心想把这件事做成”的他并没有因为人心不齐和有人动摇而放弃。

　　没有动摇的还有济南瑞达旅行社总经理赵君。赵君的妹妹现在住的还是平房，他自己和父母住的是60多个平方的老房子，对新房的渴望使他联络了十几个亲戚、朋友、同学，组成了一个合作建房的“小组”。

　　“有人动摇并不可怕，只要有一批足够数量的铁杆会员，这件事就能做。”赵君给孔卫东打气说。孔卫东告诉赵君，目前像他这样已经登记、交上会费的铁杆会员有100多人。

　　赵君与孔卫东商量，应该尽快成立个人合作建房工作委员会。按照他们的设想，所有到家协参加个人合作建房的市民都必须首先成为家协的会员，并缴纳20元的会费。在所有参加合作建房的会员中选举产生工作委员会，组织、协调和实施合作建房事宜。

　　在筹备工作委员会的同时，孔卫东还处理了两拨主动找上门来提供土地的事情。一拨是，一幢旧楼的居民提出，家协可以拆除他们的旧楼建新楼，条件是拆一平方米旧楼，要补给这些居民二平方米新楼。因成本太高，孔卫东予以回绝。另一拨是，一个旧村改造项目，邀请家协合作。因该项目无法拿到房产证，孔卫东也予以拒绝。

　　委托银行托管资金——钱的管理是大问题

　　4月6日下午，建行济南市经七路支行的两名客户经理来到山东省家庭服务业协会，与家协秘书长孔卫东商谈建房资金托管问题。双方达成意向：参加合作建房的会员将建房款存入银行，存折和密码由会员持有。家协、会员和银行三方签订协议，只有家协和会员同时同意，银行才能放款。同时，家协和会员还要签订另外一个协议：会员中途退出合作建房，要向家协交纳一定比例的违约金。

　　孔卫东满面春风地将银行的两位客人送走时，“摸着石头过河”的他就像在湍急的水流中“摸”到了一块可以垫垫脚的石头。他知道，家协和会员互相制约、有效控制建房款这一创造性的构思，可以回答社会上和会员们关于建房资金安全性的问题了———此前，无论是专家还是普通民众，都普遍担心：如果合作建房组织者在聚集了大批建房款后携款逃跑，那么，对于参加合作建房的人来说，美好的愿望就将演变成一场悲剧。

　　但一些会员也提出疑问，如果因为组织者的原因合作建房遥遥无期或者黄了，要求退出的会员还该不该交违约金？

　　相关主管部门——房产证到户有困难？

　　尽管孔卫东们忙得热火朝天，又是开会、又是筹备委员会、又是和银行商谈合作事宜，但对于个人合作建房是否存在法律和政策上的障碍，他们只是查阅过有关法律、法规，与专家和律师探讨过，而没有向政府主管部门咨询过。

　　4月6日和7日，记者就这一问题“替”孔卫东咨询了济南市相关主管部门。记者了解到，像家协从市场上拿地和委托施工单位建设这样的做法，法律上均没有禁止性规定。但是，盖起来的房子只有一个大证，作为住户的会员，最终不会拿到房产证。因为，产权证发放的对象只能是商品房的业户和自建房单位的职工，显然，会员不是家协的职工。

　　“不过，如果用于自住，合作建房倒不用考虑这些问题。”山东邦源律师所律师方辉说，没有房产证的房子虽然不能上市交易，但可以转让使用权。如果以后要拆迁，补偿款肯定会付给家协，那么，会员应该和家协事先签订协议，对补偿款的分割作出约定。

　　两种模式之争——“自建”还是“团建”

　　正当孔卫东为自己的“发明创造”欢欣鼓舞时，“合作建房联盟”传出了分道扬镳的信号，另一个组织者毕思波明确表示，家协“一切都自己来”的“自建房”设想理论上可行，但现实中难以操作。

　　毕思波，“济南自建房同盟会”的发起人，就是这个“小组”的“组长”。“我们原来也是想搞‘自建房’，但后来越想越行不通。”毕思波说，作为一名房产策划师，他对房产业较为熟悉。“就拿地来讲，你有资格拿，并不代表你能拿到。许多专业的房地产公司，派出专人跑地，都可能半年甚至更长时间拿不到。再者，组织合作建房的人的报酬哪里来？建设过程中，材料涨价怎么办？半途而废怎么办？出现了纠纷怎么办……”

　　这一系列的“怎么办”让毕思波望而却步，“房产商是社会化分工的产物，把他们甩到一边是一种历史的倒退。”他提出了“团建房”的想法。也就是说，业户利用开发商的资质，集体委托其拿地及施工建设。在给开发商留出合理的利润后，将房子卖给业户。

　　虽然有了“团建房”的想法，并拥有至少200名“会员”，但毕思波从没开过会。“不用开会，等有了土地，算出价格，一公布，会员不用愁，一天来一万人都不成问题。老百姓图什么？就图价格便宜、质量过硬，能尽早住上房子。”

　　但无论是坚持“自建房”的孔卫东们，还是要搞“团建房”的毕思波们，直至目前，他们均没有迈出合作建房最坚实的第一步———获得土地，这条路是路漫漫还是最终梦一场，人们都在拭目以待。

　　本报记者刘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