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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东北“植物人村” 特殊世界十年苦乐悲喜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1日08:26 新华网

  27岁的张娜原是中央电视台军事栏目的主持人,去年1月在北京发生的一场意外车祸,使她成了植物人。记者近日了解到她正在哈市进行促醒救治,便寻踪踏访,不想却发现了一个被称为“植物人村”的地方。这个学名叫做“植物状态脑复苏中心”的、容纳了一百多个植物人家庭的三层小楼,向我们呈现了一个“特殊世界”。

  78岁老人见证“村”里的悲喜苦乐

  据了解,1991年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在黑龙江省康复医院设立了分中心,省康复医院开始组建了这个植物状态脑复苏中心,从事植物人的促醒救治和研究工作。因为它位于哈市松北城郊,又因特殊的护理状况形成像一家一户聚居而成的都市里的村庄,于是附近的居民乃至看护者、管理者便约定俗成般叫成了“植物人村”。目前这里是全国仅有的两个治疗植物人的中心之一,另一个建在南京。

  4月2日,记者一踏入这个“村”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高悬的红灯笼和大门上大红的福字,让人联想到“家”和“村”的感觉。随行的医生吕英介绍说,植物人长年卧床,身体状况极差,所以每一次挪动都可能引起合并症,对他们的生命构成威胁。所以住到这里的人,一般是不允许随意回家的,即便是除夕夜这样亲人团聚的日子,他们也只能在这里度过。

  10年,是人短暂生命中不短的岁月,但“村庄”里1/3的人已经在这里过了10年,以病房为单位,一间病房就是一户人家。每户人家有着寻常家庭的“外包装”:病房门外贴着春联,窗台上摆着自养的蒜苗,盆里生长着绿豆芽,窗户上吊着冻猪肉……

  中午临近,记者听到有的房间内响起了咚咚的切菜声。医生吕英告诉记者,这里与普通医院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人可以像在自己家一样生活,这里每个病房都配有电视,整个中心设有公共厨房,家属们可以自己做一日三餐。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植物人村”的村民只有两类人:一类是植物人,另一类就是陪护者了。

  “娜娜,你看看这是你主持的节目。你看你这是到什么地方去慰问……”任凭母亲百般动情地呼唤,张娜始终不吭一声地躺在床上,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记者从医生处了解到,在“植物人村”里住着近百个像张娜这样状态的人,他们不会说话,没有思维和意识,被形象地称为“睡着的亲人”。

  78岁的王雅芝大娘,是这里的元老级“村民”,算起来到今年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14个年头。

  “儿子26岁那年,突发脑溢血,成了植物人。随后,我们一家大小四口人,举家从大庆搬到了这里居住,14年了,这里不断地有人搬进,但搬出的却很少,因为醒来太难了。”王雅芝大娘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向记者诉说道。

  王大娘说,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最长,可以说见证了“村”里的悲喜苦乐,看过有人醒了后的欢呼喜悦,而更多见证的是那些尚沉睡着的人身旁的抽泣……

  陪护者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负累

  谈起植物人的救治,该中心主任王德生说:“植物人在现代医疗监护下生存期不断延长,但可惜的是,现代医疗技术对植物人的康复依然束手无策。所以没有人知道植物人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可以恢复到常人状态。”

  在这里采访,记者看到最多的景象就是,千百双睁着的眼睛,牵绊着亲人们的情感和精力,那是怎样的一种辛酸,这是“村”外人所无法体味到的。

  “姚丽娜,你醒醒,你看看学生来看你了。”“说,这是1,张嘴……”“娃,快看,窗外的风筝多漂亮呀,赶快醒来,妈陪你去放风筝。”记者进入“植物人村”,耳畔传来最多的就是这类“对话式”的自语。

  王德生主任告诉记者,植物人的促醒和恢复都与家人的悉心照顾离不开。植物人本身没有意识,喝水、吃饭、排尿等都需要照顾,晚上和白天几乎需要同样的护理程度,稍稍的疏忽,可能都会危及病人生命,所以对植物人的护理,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异常艰难。

  26岁的姚丽娜,是肇东二中的一名中学英语教师,突然的意外让她成为植物人。姚妈妈一边派人寻找肇事者,一边肩负着对女儿的看护重任。令人欣喜的是,两个月后,女儿醒了。虽然女儿还没有恢复语言功能,但与女儿握手的情景,已让姚妈妈备感欣慰。当医生恭喜姚妈妈照顾得如此好,让女儿提前被促醒时,姚妈妈却禁不住流下了眼泪。

  三十多岁的王伟又在墙上画了个圈,他告诉记者,他每天给妻子翻身8次,多了也不好,少了也不好,怕忘了次数就做了个记号。话还没说完,王伟就又起身去冲果珍了。记者看到顺着他妻子的吸管,王伟熟练地将果珍送进他妻子的口中,接着他又拿出西瓜、胡萝卜等蔬菜和水果磨成糊状送入妻子口中。

  忙完了的王伟告诉记者,照顾病人的时间长了,自己也就成了半个大夫。

  在一楼的另一户人家里,鬓角斑白的两位老人,用颤抖的双手扶起儿子,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儿子一点儿一点儿地挪到轮椅上,然后推到康复室,再将儿子一点儿一点儿抬上“起立平台”。因为儿子站不住,老人只能用许多绳子,将儿子的各部位绑到平台上,让他能站立。这对普通人来说,也许不是什么费劲儿的事,但对于69岁的王大爷和老伴来说,每次挪动儿子都要花费近40分钟的时间。

  记者看到,在做完康复训练后,老人又照样将儿子送回病房,但任凭老人怎样背起扶下,儿子虽然睁着眼睛,但没有任何表情。“吱吱……”老人迈着缓慢的步伐将儿子推回的背影,让每一位旁观者为之唏嘘。记者旁边的一位护士感叹道:“本来是到了享受儿女供养福气的年龄,却要在这里陪护着儿子,白发人照顾黑发人,真是痛心呀!”

  据了解,植物人行动受限,家属每天要为其进行洗漱和身体保健,所以一位植物人至少要配备两名护理人员。而苏醒后的植物人不能独立生活,需要康复训练。除此外,陪护的家属还要从识字开始,逐渐教会他们各项功能,植物人的陪护者在这里经历的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更承受着精神上的负累。

  希望天天打雷下雨唤醒亲人

  随后,记者来到二楼,听到了从房间里传出的爽朗的笑声。同行的医生说:“这个植物人刚刚醒来,家人正高兴着呢!”记者走进屋里看到,一位30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床边正吃着苹果,虽然行动有些迟缓,但他始终可以自己拿着进食,两位鬓发斑白的老人则站在旁边,开心地笑着。看到记者与医生走进来,老人激动地说:“6年了,我儿子终于开口叫爸了。”

  老人告诉记者,他姓陈,是河北某县的一名普通农民,他儿子叫陈刚,于1991年考入哈尔滨一所大学计算机系,哪知就在领毕业证的前一天,儿子被车撞了,抢救后成了植物人。

  在6个春秋的等待中,陈老汉终于等来了希望,但医生告诉记者,陈刚有了些意识,但行为、思维上与常人相比还有缺陷,恢复到以前的身体状况和智力水平肯定很困难。

  记者注意到,二楼与一楼相比,多了些欢笑声、对话声。吕英医生告诉记者,这层楼多半是醒了的植物人,奇迹的发生让亲人们多少感觉欣喜和欣慰。

  据了解,按照正常的治疗方法,一般一位植物人一年在“植物人村”的花费要达万元左右。一些已经促醒了的病人,还需要进行康复治疗,所以住在这里的人时间都会很长,花费自然是昂贵的。

  但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对于大多数醒来的植物人来说,高额的财力、物力、人力不是最大的问题,他们担心的是,在促醒后该如何恢复成正常人状态。

  在两天的采访中,记者体验到这里别样的苦与乐。王德生主任说,植物人不是都可以醒来的,我国每年新增“植物人”近10万,全球每年新增“植物人”53万,醒来者的比例却不到十分之一。

  记者在采访中得知,除夕那天是这里最热闹的日子,村里的人数可谓达到了顶峰,很多护理的亲属、远在外地的友人都会来到这里,静静地陪伴着他们沉睡着的亲人聆听新年的钟声。

  中心的护理员陈阿姨说:“除夕夜,这里的鞭炮声是最响的。有些人宁可少准备点年货,也要多预备点儿鞭炮,不是因为大家喜爱放炮,而是想让强烈的轰响,震醒沉睡中的亲人。”

  记者在结束采访时,听到“植物人村”里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他们希望一年四季天天都打雷下雨,因为他们觉得任何的震动都是一丝希望,有声音就会有促醒。每一颗等待的心都期盼奇迹的发生。

  文/《生活报》记者 张立 摄/《生活报》记者王文志(责任编辑:孙佳悦)(来源: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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