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自治的广东模式：党支书必须经历民主考验

　　6年多的广东农村村民自治的实践表明，村民自治制度同广东当地工业化、市场化、集约型的经济条件有机地结合，更好地促进了广东农村社会经济的发展，赢得了“在高起点上后来者居上″的赞誉。这一事实有力驳击了某些学者及地方官员认为“经济发达的广东农村不适宜、也不需要实行村民自治制度”的观点；也彻底否定了某些外国学者关于“中国农村村民自治制度是民主政治替代品，只具有政治象征意义”的论调。

　　对这个方程式的诠释，无疑是值得借鉴的。

　　民主方程式：广东解法

　　日前，广东省第三届村委会换届选举工作正在全面开展。与此同时，其他省已经在进行第六届或第七届的换届选举了。虽然广东省的村民自治工作起步晚，但从1998年9月开始至1999年底，广东省仅用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就理顺了农村基层管理机制，走完了兄弟省用10年时间走过的历程。

　　九项新举措见深度

　　据广东省民政厅厅长杨华维介绍，今年该省有近2万个村委会要实行换届选举，村民可自主竞选。

　　与前两届相比，本届村委会选举的新举措有9个。

　　其一，关于候选人的规定。

　　本届选举实行村民选举委员会成员回避制度。“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容易造成选举不公或因私舞弊等”，杨华维说，“新规定指出，一旦村民选举委员会成员被提名确定为村委会成员候选人，该候选人即失去村民选举委员会职务。”

　　有意竞争村委会成员的村民可自主开展竞选活动，“这些村民可以在本村范围内自由上门会见选民，发表竞选言论。”

　　另外，选举乡镇在确定各村委会成员职数和选举日之前要征求村民意见，避免“一刀切”现象。乡镇要根据各村规模大小、工作任务多少、集体经济状况等提出各村职数后，与村民协商，如果多数村民要求增加或减少的，乡镇应予以支持。

　　其二，关于选举的规定。

　　本届选举规定选票代写人由村民会议确定，也可由选民另找信得过的村民作代写人，以使每个选民按照自己的选举意愿进行投票。

　　不再硬性规定村“两委”成员的交叉比例。“以往全省对村‘两委’交叉任职提出了具体要求，规定全省要达到70%以上，是为了减轻农民和政府负担，提高村委会成员的工作效率，”杨华维解释说，“但这种硬性规定容易导致为了提高交叉任职比例而不严格依法进行村委会选举，引起群众不满。”

　　“本届选举，我们仍大力提倡村‘两委’交叉任职，但不规定交叉比例，完全尊重选举结果。”杨华维说。这一做法就从根本上理顺了村支两委的关系。

　　同时，对“两个过半”的标准作了进一步明确。即，参加投票的选民数要超过选民的半数，绝大多数或全部参加投票的选民要把票投进票箱，再在这个基础上计算是否得到过半的赞成票。

　　对于社会上一直争论的“贿选”界限，本届选举也进行了重新界定。明确“只有用金钱、物品向选民换取选票的才算贿选”。

　　其三，监督、指导力度的加强。

　　本届选举借鉴国际经验实行选举观察员制度。为改变以往选举中缺少监督，少数村不严格依法办事，选举不公平、不公正的问题，由广东省民政厅分级组织选举观察员，下派村观察选举。“全省有2000个村委会有选举观察员观察选举，这在全国是首创，必将大大提高我省村委会民主选举的质量和标准。”杨华维说。

　　除了选举观察员外，广东省委还开展了“十百千万”干部下基层、驻农村活动，支持、指导、帮助村委会的换届选举工作。

　　“广东模式”打造力度

　　广东省民政厅基层政权和社区建设处王先胜处长在介绍广东1999年进行首届村委会直选情况时说，“整个选举过程是以一场类似群众运动的方式进行的，来的快，去的也快。一些地方在群众尚未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情况下，整个过程已经结束了。”

　　2001年，广东省在村委会选举办法中取消了预选环节，增强了海选的力度，使民主选举的直接性明显提高。

　　但“两委”矛盾的日益普遍化、公开化，严重影响了农村的稳定和发展。为了解决这一问题，以下被称为“广东模式”的做法是具有一定借鉴意义的。

　　广东省的基本做法是，先在农村进行村委会选举，允许村在任党支部书记参加村主任竞选，选好村主任以后，再根据村主任是否在任党支部书记或共产党员来确定村党支部的选举。如果当选村主任的人是在任党支部书记或中共党员，就让他经过党内选举程序兼任村党支部书记；如果村委会主任不是中共党员，就由镇党委临时委派一位党的干部到该村担任村党支部书记，同时努力培养村委会主任入党。如果在任村党支部书记在村委会主任的竞选中失败，就自动离任村党支部书记职务。

　　对这种先村委会后党支部的“广东模式”，王先胜解释说，党在农村的领导地位不等于党支部书记个人的权力，一个党的支部书记，如果在本村村民的民主选举中得不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就谈不上“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只有经得起民主考验的党员和党的干部，才能行使人民赋予的权力。

　　值得一提的是，广东部分发达的农村，已经在村务管理上建立了信息管理系统，在广东南海市西樵镇民乐村村委会办公大厦内，两年前就安装上了触摸式电脑显示器，村民可以随时了解各种村务情况。在村民家中，已基本普及了个人电脑，村民可以在互联网上对村务发表意见，及时反馈给村委会，村委会在总结了村民意见后作出相应处理。

　　随着农村民主自治的深入发展，在第三届村委会换届选举的今天，村民可自主参加竞选。在政治上已逐渐成熟的农民，了解和掌握了选举的规则后，一些活跃分子能够藉此合法地走出来，基于自己或所代表群体的利益施展其管理才干。

　　新问题历练民主新进度

　　虽然经过前两届的选举，广东农村基层组织机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然而，实施村民自治，推进农村村级民主建设是一个渐进过程，在运行中必然会出现新问题、新矛盾。比如，村党支部与村委会之间的职责与权利问题，农村基层干部思想中的不正确认识，工作中出现的偏差等，都是在本届选举中出现而又不容忽视的现实问题。

　　每届直选出来的村委会干部，有个三年任职的时间限制，投入实际工作的时间不多。部分村干部的实际工作状况是，第一年适应适应，第二年初入角色，第三年等待选举换届。也就是说，真正发挥作用的时间不超过一年半，村民选举的前后事情就得耗费村干部一年多的时间和精力。

　　“广东模式”表明，基层民主作为一种手段，同时也作为一种目标，只是农村发展的基本要求之一。民主能够有效地解决农村发展过程中出现的一部分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村民自治制度只有在与专业化组织和科学化手段的有机结合中，才能更好地发挥其应有的社会绩效。　　- 本报记者 薛 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