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之争：解铃还需系铃人

　　本报记者 林一笑

　　获选村支书

　　2005年3月28日，永嘉县上塘镇立新村（又称寺前村）的梅永年接到了镇里正式批复他为村党支部书记的文件，白纸黑字的公文使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二十多天来历经了一

波三折，他终于确认自己的当选确凿无疑，于是，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3月7日早上8点钟，在立新村原生物化工厂的会议室里举行了立新村党支部换届选举。现场的气氛有些严肃，除了村里有选举权的14名党员以外，驻村干部与片里联络员和驻其它村的两位干部也前来监督。一切都严格按照程序进行。此次党员投票是4选3,在4名候选人中，选出3名成为村支委会委员。票投好后，负责唱票与计票的两名老党员在众人关注之下小心地统计。由于总共才14张选票，没多久结果就揭晓了，梅永年和另外两名候选人分别以8票及13票与11票一起胜出。但梅永年的胜出有点悬，他刚好超过了半数。但是不管怎样，顺利当选了支委委员，在3名入选委员的人选之中，梅永年又一次胜出，当选了立新村的村支部书记。梅永年擦了擦额头上因紧张而沁出的汗水，将这喜讯通知了家人。当天下午，一些亲朋好友得知梅永年当选，都纷纷打电话向他祝贺。一家人都沉浸在当选的快乐之中。

　　结果受质疑

　　这快乐没持续多久，梅永年当选的当天，一些不服气的人，私下里向所有投票的党员打探情况，逐一地了解他们所投的都是哪几个候选人。这样，对几个投票的党员一圈问下来，打探消息的人掌握的得票结果也就十分清楚，那就是投梅永年的只有7票。

　　虽然只是一票之差，但这一票的意义却非同一般，因为《中国共产党基层组织选举工作暂行条例》中第四章的第二十九条中有明确规定：进行正式选举时，被选举人获得的赞成票超过实到会有选举权人数的一半，才能当选。也就是说，如果梅永年真如事后他们所说的那样只有7票，那么票数不过半，他就不可能成为支委委员。如果不是支委委员，那他也就没资格选为该村的党支部书记。消息传开来一部分村民不满意。一些人怀疑是计票人余诚建做了手脚。

　　于是在立新村开始有了一种声音：“梅永年不该当选，肯定有弄虚作假。”“计票人多计了梅永年一票。”“计票人余诚建与梅的私下关系好，可能故意多算了一票。”

　　而沸沸扬扬的传言也不时地传入余诚建的耳朵。“当时我的压力最大了，这种猜测使我蒙上了不白之冤。”余诚建说，“时不时有人到我家里吵，要我说个明白。”而事实上，当时的余诚建清楚地记得自己每一票都记得格外小心，不可能出现多算的情况。“而且投票后，就有人问我投了谁的票，我本不想说，但碍于面子还是告诉他们了。”余诚建回忆时这样说。　村民要说法

　　还有一个人比余诚建压力更大，那就是梅永年。“当选后我与妻子很高兴，陆续向亲友说了这件事，但是第二天别人打电话询问选上没有，真是如鲠在喉，说选上，但有争议，说没选上，又已经将名额上报。头一天还沉浸在高兴之中，第二天，随着村民的纷纷议论，我就感觉一下子掉进冰窟。”

　　传言多了，应该说村民的怀疑也没有错，一些村民到镇里找上塘镇党委副书记胡兴旺反映，还有人写材料向上级反映选票问题。“那时我的办公室里总是站着向我反映选票问题的村民，他们要求将密封的选票重新开箱验票。”胡兴旺说。而此前，该镇党内选举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要求重新开箱验票的先例。而一些群众认为，如果这个处理不合理，他们继续向上一级反映，总要有个说法。

　　其实对该村的情况，作为主管这片的领导，胡兴旺是比较了解的。据驻村干部叶建克介绍：虽然立新村人口只有630多人，村集体经济也不多，但是在上塘镇83个村中比起来，算是中上水平。这个村今后的工作头绪不少，选好带头人至关重要。所以这一次的换届是村里的一件大事，能不能使这场风波平息下来让众村民心服口服，是镇里要面对的难题。不让村民们查，那这个疑团会纠缠不清。而且解决不好，势必会影响其他村的正常换届选举。最后镇党委作出个决定：“可以开箱验票，但支持和反对双方必须派出一名党员代表，与计票人、监票人一起前来。地点就选在纪委书记的办公室。”

　　一波又一波

　　3月8日早上，双方的代表都到齐后，那密封的选票再一次被倒出，在双方代表的监督下重新统计。票数没有计错，但是其中一张选票却引起了争议。因为这张选票的一个符号，既不像“√”，也不像“×”。在当时，这张选票是以赞成票计数的。当时以“勾”计大家都没有异议，而现在这样的选票显然成了纷争的导火索。反对方认为，不能算“勾”，而支持者认为当时现场唱票时大家都认可了，而且也有点像“√”的，不能完全算“×”。这张符号模糊的选票再起纷争。这张有争论的选票经上塘镇党委会研究后，大家细看，确实难以判定到底是算“√”还是算“×”。面对大家的纷争，最后镇里拿出了一个方案———“重新选举”！出乎意料，对这个方案双方都反对，反对者坚持这张选票作废，支持方认为所有的程序都已经严格按照规章制度执行，而且唱票当时都没异议，现在重选无异否定了先前的工作。

　　解铃很圆满

　　“这张选票还真给我们出了道难题，因为我们也组织党员干部反复地看，说像‘√’的也有，说像‘×’的也有。”县委组织部有关领导如是说。

　　3月24日，县委组织部协助上塘镇党委重新召开村党员大会就选票问题再次认定。“解铃还需系铃人”，党员大会协商一致同意将那张有争议的选票复印起来，14位党员人手一份，再让他们无记名投票认定到底是“√”还是“×”。

　　这样在反反复复地争执了半个多月之后，那张问题选票被复印好逐一发放到党员手中，最后收回的统计结果是9：5,有9票认定是有效的赞成票，有5票认为是反对票。这样一来，实质上承认原来的选举是有效的，而原来的争议声也自然平息了。

　　“民主选举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用民主方法去解决。虽然立新村的问题已经平息而且解决得十分圆满，但同时也给我们组织部门一个提醒，在计票过程中要严把关，严防偏差，否则小问题就会演变成大问题，细节决定成败。”永嘉县委组织部副部长虞绍榜深有感慨地说。　记者手记

　　虽然只是一张并不起眼的小小选票，但是一波三折，上至县里下到村里，每一个人都是十分重视。一套公正、透明、合理的选举办法是不可或缺的，且决不能被忽视。

　　针对农村“两委”选举过程中发生的矛盾纠纷，关键在于政府的引导。村选举委员会如何成立？候选人如何产生、如何排列？怎么选举唱票人、监票人、计票人？要像解决立新村的这次纠纷一样，做到公开、公正、公平；我们也从另一角度深刻地认识到，要构筑这条民主制度的康庄大路，必须攻克好多难题。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只要尊重了民意，顺了民情，就能获得民众的支持。当前，农村“两委”选举正有序地进行。中共永嘉县上塘镇立新村支委会选举过程中的“选票风波”，告诉人们，要认真、仔细地对待自己手中的这一票，是多么的重要；面对新情况，怎样用民主的方法去化解矛盾，更为重要和更具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