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硫黄岛战役看登陆作战中的火力运用

　　2.4万吨炸弹轰不平一个小岛

　　孟凡明佟明翔(国防大学)

　　硫黄岛位于小笠原群岛岛链的南部，孤悬在浩瀚的太平洋之中，北距日本东京1200余公里，南距塞班岛1100 余公里，是二战时期日本在太平洋上重要的前哨阵地。

　　1945年2月，美军为了获得轰炸日本本土的紧急着陆场和护航战斗机基地，决心夺取硫黄岛。由此揭开了太平洋 战争最惨烈的登陆战——硫黄岛战役。为了夺取这个小岛，美军准备了4个半月的时间，投入兵力约22万人，其中登陆部队 约6.1万人，舰艇800余艘，飞机2000多架。战役于2月19日发起，至3月26日结束。经36天苦战，美军以伤 亡2.86万余人(阵亡6812人)，损失舰艇33艘(其中航空母舰1艘)、飞机168架的巨大代价占领了硫黄岛，为 进攻日本本土取得了前进基地。日军伤亡2.3万余人，损失舰艇12艘、飞机37架。这场战役中美军登陆部队伤亡人数占 总人数的30%，人员伤亡比日军还多。这是太平洋战争美军发动的登陆战中惟一一次美军伤亡超过日军的战例。

　　这场战役中，美军对于火力的运用与依赖也是空前的。面对日军依托坚固防御工事的顽强抵抗，如果没有占绝对优势 的火力支援，美军能否最终占领硫黄岛都是个问题。研究美军硫黄岛登陆作战的经验和教训，特别是深入研究登陆作战中对坚 固防御之敌进攻的战法，对未来岛屿登陆作战，具有借鉴意义。

　　每平方公里倾泻弹药1200吨

　　强大的综合火力，是确保渡海登陆部队登得上、站得稳、守得住的主要依托。美军对硫黄岛的轰炸和炮击，其火力之 猛令人吃惊。为了给登陆作战创造有利条件，美军从1944年8月起就开始轰炸硫黄岛，平均每月出击10次。1944年 12月美硫黄岛登陆作战计划决定后，进一步加强了空袭活动。仅登陆前2个半月就出动重型轰炸机2700余架次，舰载机 1000余架次，投弹6800吨以上。登陆前3天的预先舰炮火力准备又发射炮弹7500吨；登陆前的直接舰炮火力准备 2小时20分钟，发射炮弹38550发，美军称此次舰炮火力准备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猛烈的一次直接火力准备。参加火 力准备的舰炮的口径一般都在200毫米以上，有的达400毫米。同时，舰载飞机用火箭、炸弹和凝固汽油弹也实施了航空 火力准备。主要突击目标是登陆海滩、机场和日军核心阵地折钵山。虽然硫黄岛面积仅为塞班岛的十五分之一，但对其所进行 轰击的弹药消耗量则超过了塞班岛的三分之一。美军在登陆前共消耗炮弹、炸弹24000余吨，落到岛上的炮(炸)弹平均 每平方公里达到1200吨。这样的密度在登陆作战中是罕见的。美军猛烈超常的火力突击迫使日军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不 得不反复修复被炸毁的阵地和机场，使日军岛上的阵地建设未能达到预期目的。

　　在登陆阶段，美军也注意向登陆兵提供密切的火力支援。在登陆部队前方进行徐进弹幕射击时，还按登陆部队实际前 进的速度不断进行调整。根据舰炮支援计划，驱逐舰配属于营，重型军舰配属于师，或进行面积射击。配给陆战营的每艘驱逐 舰上都有1名联络军官，每个陆战营都设1个舰炮火力岸上控制组，随陆战营一起行动，及时联络，召唤舰炮对新发现的目标 进行射击。此外，美海军还试用了一种新的校正弹着的方法，即用大型支援登陆艇对目标发射曳光弹，重型军舰的火炮即瞄向 曳光弹的弹着点；有时，支援登陆艇冲抵岸边以吸引日军火力，然后以曳光弹还击，同时给驱逐舰指示目标。

　　空前的火力准备

　　只打掉四分之一目标

　　硫黄岛战役中，美军的火力准备规模之大、时间之长、用弹之多可谓是空前的。按照常理，在这样强大的火力打击下 ，日军工事会遭到彻底破坏。但是实际上，日军工事的坚固程度远远超过了美军的想像，在美军强大的火力突击下居然损失甚 小，有生力量未受重大杀伤，各类工事被破坏的程度仅为22%。除直接命中目标以外，轰击只炸去其伪装和揭露出个别隐蔽 的目标。据美军调查，计划在登陆前摧毁的914个目标中，只有194个被破坏。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原因在于日军的充分准备。日军负责守备硫黄岛的司令官粟林中道中将认为，面对掌握绝 对海空优势的美军，“歼敌于水际滩头”的原则已无法贯彻，只能采取以纵深防御为主、滩岸防御为辅的方法对抗美军，利用 纵深坑道阵地进行“持久消耗”战。他要求“一切部队在敌人轰炸和炮击时，必须疏散、隐蔽和伪装，防止人员、武器和物资 的损失”。

　　在这一作战思想指导下，日军在硫黄岛上修筑了730多个主要防御设施和许多永备发射点。防御工事及障碍物主要 成两线配置。储备的粮食可供应70天，副食品可供应60天。主防线纵深数百米，横贯全岛的中部。日军充分利用该地区内 有利地形，构筑了供火炮、机枪和步兵火器射击的地下阵地网。机场底下筑有坑道，与各防御阵地相连。以元山台地为中心的 高地群为第二道防线，纵深约1公里。在这两道防线中的工事大多由水泥和火山灰混合而成的混凝土筑成，并事先标定了打击 目标的射击诸元。此外，在东南和西部海滩的纵深，配置有大量的防坦克、防步兵障碍物，并在海滩南北两侧高地配置了密集 的火力射击点。日军在折钵山防区的山坡上构筑了许多炮兵和机枪发射阵地，这些阵地均与坑道网和无数天然岩洞、窑洞互相 沟通。由于日军工事大多在地下，人员藏在洞内、地道内，在美军空前猛烈的火力打击下几乎毫无损失。此外，日军还对工事 进行了良好的伪装，美军曾数十次空中侦察拍摄，都未达到目的。

　　日军在抗登陆过程中基本放弃了水际滩头的抵抗，使得美军8个营的突击梯队未遇任何抵抗即顺利上陆。在美军上陆 1小时40分钟后，日军虽然组织炮兵火力对拥挤在滩岸的美军实施了猛烈突然的火力反击，给上陆美军以严重杀伤，平均每 营伤亡25%，但日军却未抓住这个有利机会进行反冲击，使美军得到了喘息机会。此时，美军坦克和炮兵克服了火山灰烬障 碍进入战斗，后续梯队也陆续上陆。到当日日终时，美两个陆战师已上陆完毕。

　　准确掌握敌情是

　　充分发挥火力的保证

　　美军硫黄岛战役之所以在岛上战斗中遭受重大伤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战前对日军的岛上情况掌握得不够全面， 不够准确，特别是对硫黄岛的地质结构，日军工事构筑和火力配置特点知之不多。虽然在战役准备期间，美军对硫黄岛及其附 近的岛屿进行了不间断的空中摄影，并于1944年12月初以1艘潜艇用潜望镜拍摄了海滩的照片。在登陆前2天，水下爆 破队的水中侦察又查明了登陆地段没有水中障碍和海滩坡度的情况。这些侦察情报对美军能较顺利地突击上陆起到了一定的作 用。但美军对岸上土质特点并未查明。因此，坦克和火炮上陆后即陷入松软的火山灰中，影响了对登陆兵的支援。尤为严重的 是，对日军岩洞和坑道没有事先发现，对守岛日军采取新的纵深防御战术特点和日军工事的伪装和隐蔽性更是估计不足，直接 导致了美军如此强大的火力突击，对日军的工事居然只能伤其皮毛，而未能动其“筋骨”。最终使美军消耗了大量的有生力量 。

　　未来登陆作战，面对坚固设防的岛屿之敌实施背水攻坚，必须准确掌握敌情，灵活运用火力狠打巧打。否则，将付出 血的代价。

　　(本文作者孟凡明为国防大学战役教研部副教授，是首位赴日本防卫研究所留学的解放军军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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