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穷孩子到缅甸 缅甸富孩子来中国

　　云南小留学生奇观

　　郭宗宪

　　云南边境地区学童因家贫，交不起名目繁多的学杂费，辍学严重，一些学童不得不到境外的缅甸、越南上学，享受更 便宜的基础教育，成为奇特的“小留学生”。

　　在中缅边境的云南省陇川县，每天清晨7点，便有许多中国的孩子背着书包走过边境线，到缅甸“洋人街学校”上学 。这种“小留学生”的“奇观”1996年开始出现，至今不断，而这段时间正是云南农村学童辍学严重的时期。每天早出晚 归出境读书的孩子们展现了使人不安的趋势：在日趋繁荣的中国，许多孩子穷得上不起学，而要到周边较穷的国家接受基础教 育。

　　穷困县教师欠薪严重

　　中国1986年的《义务教育法》中确认，儿童接受九年义务教育。但中国大陆官员公开承认：许多农村孩子都还没 有接受教育的机会。云南省一名教育界人士也说，许多地方的九年义务教育还“不太成功”。云南省许多学校都破旧不堪，几 十名学生必须挤在很小的教室里，有的地方甚至发不出教师的工资，而为了补偿明显不足的教学经费，几乎所有的学校都在千 方百计地提高学费。

　　陇川县护国乡13岁的杨连胜，从小学一年级起就一直到缅甸上学，就是因为他的父母没有能力为他交这样那样的学 习费用，而缅甸的学校要便宜一些。所以他在中缅边境线上来来回回走了4年多。他说：“那时候我妈妈说我们不能向亲戚朋 友借钱，一是不容易借到，二是我们很难还清。”

　　云南省农村一名小学生每年的学习花费差不多要2000元左右，初中生如果需要住校等开支差不多要8000元。 学费还在不断上涨，所以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觉得负担不起这笔开支。

　　云南省教育厅民族教育处有关人士说，居住在占云南省面积2/3地区的少数民族，其社会、经济、文化和教育的起 点都比较低，至今一些地区还不同程度地沿袭着刀耕火种、自给自足的生产生活方式，全部家产不足100元。

　　在云南省128个县中有贫困县73个，100多个县吃财政补贴，根本没有能力投资教育。目前，估计有100多 万名贫困中小学生。许多学生买不起课本、文具，交不起学费，造成入学、升学率低，辍学率高。有的家长就设法让孩子到边 境对面的缅甸上学。

　　在缅甸寺庙学习中文

　　穿过云南省陇川县的“拉影口岸”，就可以进入缅甸北部的“雷昔市”、“洋人街”，这里生活着大量的汉族人。出 境步行不远便可以看见一所华侨办的“缅甸洋人街华侨佛经学校”。学校有着宽敞的运动场地和一幢三层砖混教学楼。在教室 里，黑板上和墙壁上都写着中文，最特别的是教室前方都挂着缅甸以前和现在的军人领袖及高僧的照片。

　　洋人街学校60岁的校长杨绍赞是云南梁河县人，1973年到缅甸后加入缅甸国籍。他介绍，这所学校完全是属于 “民办”，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都有，全部参照中国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学校目前共有21个班730多名学生， 26名教师。杨校长说：“由于缅甸政府对华文学校执行‘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政策，学校不能从政府那里得到任何帮助， 学校的办学经费主要是靠社会捐赠，以及向学生收取少量学费这两方面来保证，所以经济上也非常困难。”

　　由于曾经是英国殖民地，缅甸许多人都会讲英语。缅甸独立后，一直认为说英语是一种耻辱，不让国民学习。20世 纪60-70年代，由于对华人的歧视，同样也不让学习中文。随着缅甸逐步开放，军政府渐渐发现英语不仅仅是英国人的语 言，中国越来越发达，“英语和汉语都很重要”，又放开了禁令。但是汉语学习只能以“补习学校”的名义另外举办，同时也 只能以“寺庙”的名义向政府申报。

　　目前洋人街学校内容和学制与中国学校基本一致，而且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开始学习英语。所以许多中国父母愿意把孩 子送来读书。一名中国孩子的父亲说：“两边学的都一样，在缅甸还可以学习英语和缅语，以后孩子多会一两门外语更好，而 且以后可以随时转回中国读。”

　　当然，并非只是中国有学生到缅甸去上学，也有许多缅甸人的孩子到中国的学校里上学，由于中缅关系良好，许多缅 甸人也到中国来做生意或者打工，于是把子女带到了中国读书，也有许多缅甸有钱人把孩子送到中国的学校里来“高价读书” ，因为中国的教学质量好。一位教师形容：“中国的穷孩子到缅甸读书，缅甸的富孩子来中国读书。似乎读书已经与金钱不可 分割了。”

　　越南展开边境教育竞争

　　一直渴望经济快速发展并提升国际地位的越南，近年来特意在与中国广西和云南交界的边境地区采取多项教育和经济 措施，与中国展开边境教育竞争。

　　越南的政策不但使他们的边民得到了实惠，也对广西和云南的中国边民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使一部分边民迁居越南， 一些学生到越南读书，中国边境地区少数代课教师也跑到越南任教，收入比在中国高出四五倍。

　　据陇川县教育局有关人士介绍，在1996年至1999年期间，本县内辍学或者到缅甸洋人街上学的学生非常多。 而在2000年云南省拨出专款，对包括陇川县部分学校在内的边境沿线小学在校生实行“三免费”(杂费、课本费、文具费 )，情况明显好转，许多学生又回到了中国学校。

　　13岁的魏正香和杨连胜都是在2003年转回陇川县拉影小学的。“因为现在拉影小学每月只比洋人街学校贵20 元了，而且中国学校的教育质量比缅甸好。”他们的父母说。

　　拉影小学的岳小焕老师说：“魏正香和杨连胜从缅甸的学校转过来后，尽管他们以前学的课程和我们教的基本一样， 但是成绩很差，学习总是跟不上其他同学。由于缅甸的学校基本不用标准普通话教学，他们连普通话都不会讲。”

　　云南省在2001年决定扩大“三免费”规模，每年再增加投入2600万元，希望能让更多孩子有机会上学。但是 这样的“三免费”却断了学校、教师的办公费来源，形成了“学生的困难解决了，老师的困难又来了，学校仍然处于困难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