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重与灵动

　　城市建筑美学

　　谭元亨

　　一座成功的博物馆，可以成为一个国家与民族的自豪，老百姓当如数家珍地对其加以介绍、推崇；同样，一座著名的博物馆，亦可以成为所在城市的标识，人们一说起这城市，

便会讲起有这么个博物馆，甚至会先说起这个博物馆，才会讲它在什么城市，两者相得益彰。说到底，博物馆的建设，可谓一项千秋大业，不可有丝毫的勉强凑合、随意应付的心理。无论以怎样的机制运作这么一个宏大的文化工程，都应当有远见卓识，要有广阔的视野与深厚的知识，不可囿于短期与局部。

　　的确，博物馆的设计，一直是最富有创意、最富有艺术魅力、同时也是最拥有历史文化底蕴的专门建筑设计。

　　因此，博物馆对于设计的要求，当是最严苛的，且是最见水平的。正因为这样，这一设计才非常富有挑战性，让众多的建筑师趋之若鹜，令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尽浑身解数。

　　在这一设计中，建筑师们可以充分发挥其创造力，驰骋他们丰富的想象力。这是在做楼盘、写字楼，乃至其它大型的建筑设计的过程中无法感受与领悟的。出众的才华与渊博的知识，在这一设计中是分不开的，这也是建筑师们显示其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的一个难得机会，匆匆忙忙的“补课”是办不到的——这得有长期的积累以及感悟才行。一位建筑大师，理所当然，也应是一位文化艺术的大师，甚至是一位历史学家。建筑学中强调的“文脉”，说到底，也就是所在地的历史文化渊源，一般建筑尚要考虑到“文脉”，那么，博物馆建筑在这一条上，就更是要百倍关注了。

　　众所周知，博物馆的功能性要求是相当复杂的，一方面是馆藏内容的作用与意义，另一方面就是建筑自身的科学含量与审美维度。但首要的，却是设计的独创性。这一独创性，当包含如下要旨：凝重，富于历史感；灵动，极具艺术性。

　　我们先讲它的凝重感。对于参观者来说，他们在博物馆中希望得到的，不仅仅是历史知识，文化传统以及思想启迪，这是一般层面意义的，更重要的是一种震撼感——这是所有人内心潜在的渴望，融合有种种理性乃至非理性的因素。前一篇所提到的美国大屠杀纪念馆当是如此；占地近80万平方米的河南博物馆，它位于5000年中原文化的腹地，所展示的历史内容亦当如此，它当成为纪念我们这个古老民族从鸿蒙初开到今日辉煌的文明成就的一座圣殿，一个民族的精神升起的地平线；还有我们熟知的罗浮宫、奥塞博物馆等，姑且不再说奥斯威辛纪念馆，其对我们心灵的震撼，当无以诉诸言说。同样，在自然科学上，诸如海洋博物馆、航天博物馆之类，对激发我们的想象，展开我们理想的双翅，同样是妙不可言的。这里也一样有它的凝重感。

　　再说它的艺术性。讲博物馆具有灵动的艺术性，乍一听，似乎与其凝重、庄重乃至沉重感反差太大了点。可是，对馆藏内容的设计，如果太呆板，太程式化，不能引人入胜，这本身也须引入艺术化的构思。而观众也不仅仅对馆藏内容发生兴趣，同样对博物馆的建筑形式也有潜在的要求，一种心灵上的契合。例如上海博物馆的设计，如同一个大鼎，这就不仅含有历史的凝重，也同样具有艺术性，对建筑的主题作出了充分的揭示。又如西班牙北海岸毕尔巴鄂城的古根海姆博物馆，由于其后现代建筑的奇特造型，吸引了全世界的旅游者，使该市业已萧条的旅游业一下子兴旺了起来，迄今仍经久不衰。这当是近年来博物馆设计中较为成功的一个范例。

　　历史的震撼，艺术的魅力，两者结合起来，方可以支撑起这样一个专门建筑——博物馆在城市中站立起来。

　　作者系华南理工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