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为了女儿的生存

　　派出所所长吴建波抓获过很多犯罪嫌疑人，但面对杨灵芝母女，他心里却非常沉重。办案民警们破案后也没有丝毫的高兴，对于杨灵芝的坎坷遭遇，大家都感慨不已。

　　2005年初，杨灵芝的判决书下来了，死缓。她却感到如释重负。近日，在笔者采访她时，她百感交集，8年的逃亡之路在她眼前一幕幕地再次浮现……

　　悲情：嫁个丈夫是个贼

　　1964年，杨灵芝出生在河南省遂平县张店乡一个农家。1985年的一个偶然机会，她爱上邻村一个会弹吉他的男子。不久，两人结了婚。婚后，她才知道这个名叫董洪的男子有盗窃行为，但后悔已迟。在得到丈夫保证不再盗窃的承诺下，她决心嫁鸡随鸡。1988年，他们的大女儿大丫出生。3年后，二女儿二丫出生。两个女儿出生后，他们的生活开始入不敷出。不久，杨灵芝发现丈夫昼伏夜出，回来总带着物品和现金，她知道丈夫偷盗毛病又犯了。她多次劝阻，但丈夫无动于衷。1994年6月的一天夜里，董洪入室盗窃时被警方抓获，被判处有期徒刑10年。杨灵芝也因窝赃罪被关进监狱3个多月，后因认罪态度好被保释出狱。

　　悲剧：铁棍打死情人

　　出狱后的杨灵芝偿还完罚金，家里已一贫如洗。1995年3月，杨灵芝将女儿送到娘家，自己到深圳打工。在深圳，她遇到了一个自称是老乡的河南郑州人张勇。张勇提出要和她发生性关系，遭到拒绝后，张勇就取出一支猎枪威胁杨灵芝：“你若不答应，老子就叫你当个外地鬼！”杨灵芝又惊又怕。张勇为长期占有杨灵芝，扣压了她的行李和身份证，还经常打骂她。同年7月21日晚上，由于太累，杨灵芝没吃饭就入睡了。张勇醉醺醺地回到家后，又开始殴打杨灵芝，还让二丫到墙根跪板凳。打完后，张勇躺到床上就睡着了。看着5岁的女儿在凳子上跪着瞌睡，杨灵芝觉得只要张勇一天不死，自己就逃不出他的魔掌，不如先杀死他。杨灵芝翻身下床，抽出闩门的铁棍向熟睡中的张勇打去。疼痛的张勇睁眼怒骂：“你竟敢动手打老子！”未等张勇起身，铁棍已暴雨般打到他的头上……望着死在血泊中的张勇，杨灵芝惊恐万分，她知道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正当她准备自杀时，旁边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妈妈，我怕！”原来女儿不知何时被惊醒，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杨灵芝选择了逃亡，她将张勇的尸体拖出来，推到河边的草丛中，然后背着5岁的女儿踏上漫漫逃亡路。

　　逃亡：母女8年屈辱泪

　　杨灵芝流泪背着5岁的女儿，沿312国道向西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饿了，就向人要碗饭吃；渴了，就到河沟里捧口水喝；累了，就藏到树林或烂窑里栖身。一天下午，杨灵芝母女来到陕西省蓝田县境内，这时天色已晚，女儿饿得直哭。杨灵芝就和女儿到旁边的花生地里拔花生吃。突然，花生地里蹿出一个独眼壮汉，一把将杨灵芝母女推倒在地，骂道：“好哇！敢偷我的花生，就拿身子来赔！”杨灵芝虽极力反抗，但根本不是对手，最终还是被独眼男子强奸。二丫吓得大哭，因怕暴露身份，杨灵芝不敢喊，更不敢报警。母女俩从河南出发，辗转逃亡陕西、安徽、河北4省13县沿街乞讨；杨灵芝10余次被歹人强暴，但也只能把泪往肚里咽。很快女儿到了该念书的年龄，为了能让孩子上学，杨灵芝先后打算嫁给两个老头，但都因为对方的孩子反对而告终。有好几次她想投河自尽，但一看到女儿那孤苦无助的眼神，她只能失声痛哭。

　　1999年4月，杨灵芝来到河北省石家庄市，她拿出自己卖破烂挣来的钱在郊区附近支了个水果摊。她把女儿送到一村办小学上学，日子虽然过得艰难，但令杨灵芝欣慰的是，女儿的学习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2002年年底，当地加强了对市场的管理，流动小摊不让摆了，没有任何合法证件的杨灵芝只好改名李梅芝带着女儿来到河北省无极县。经好心人的介绍，杨灵芝到一个叫于琪的老妈妈家里当了保姆。于琪夫妇是退休干部，家庭条件优越。杨灵芝母女俩的勤劳、善良和能干深得于琪一家人的好感，他们收留了杨灵芝母女，并答应让二丫上学。这年秋天，二丫竟以全县第二名的优异成绩考入了无极县重点高中，依照该县有关规定，二丫可以免费上高中，这给杨灵芝的生活带来了希望。

　　归案：结束流浪的日子

　　在于琪老妈妈家里，杨灵芝过上了出逃以来少有的平静生活。平静下来的杨灵芝十分想念家人，她给姑母打了个电话，得知丈夫董洪在服刑中生病，双腿已经残疾，失去生活能力，大女儿是由杨灵芝年迈的父母抚养的。2004年5月1日，杨灵芝将自己节省下来的1500元钱以“袁晴晴”的化名寄给了自己的父母。

　　杨灵芝没想到，案发后9年来，河南省内乡县公安机关始终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查。她寄钱的这一举动立即被内乡公安机关掌握，由城镇派出所所长吴建波、副所长张向前等人组成的抓捕组连夜赶赴河北省无极县，很快确认杨灵芝就在于琪家做保姆。

　　2004年年底，民警将杨灵芝抓获。面对突然到来的民警，杨灵芝显得很平静，她说：“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随着讯问的深入，犯罪嫌疑人杨灵芝的坎坷经历让民警感慨不已。为了不让杨灵芝的女儿辍学，民警们纷纷慷慨解囊，捐助了1500元钱。于琪一家人也很同情杨灵芝的遭遇，十分喜爱懂事的二丫，决定收养二丫并供她上学。杨灵芝说，自己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终于可以平静地生活了。（原载《家庭导报》，有删节。）何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