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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名人的戏剧性死亡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5日10:54 时代信报

  -商人陈逸飞“暗杀”了画家陈逸飞

  -一个艺术家成名背后的政商轨迹

  -随着大师的离去,他拥有的一切,开始归零

  小资教父之死

  陈逸飞,作为一个人或者一个现象——在4月10日上午8点44分戛然而止。这名59岁的宁波籍画家在上海的华 山医院去世时,医院方甚至还来不及开出一张“病危通知单”。

  他“选择”了在星期日辞世。这一天,上海的媒体很多都在非工作状态。但是他的戏剧性死亡事件,依然几乎吸引了 全上海所有的娱乐类记者倾巢而动。外地的记者甚至更早来到事发地点。

  但是记者们却在著名导演、画家、时尚大师、视觉艺术家这些称渭的次序应如何正确排列之间大伤脑筋。

  中国导演家协会在其身后发来唁电中称:他是一位对艺术充满了完美主义理想追求的视觉艺术家。

  这一协会的青年评论家甚至这样评论过陈逸飞在《理发师》之前的一部作品《人约黄昏后》:他用油画的效果来拍摄 电影画面,却完成得并不好。他对中国电影界的贡献和影响并不大,他的去世只是对于艺术界来说很重要。《人约黄昏后》中 女主角的表演非常的做作,情节不吸引人,拍摄手法也很普通,在国内只是小范围的上映,得到的更多是批评,他严格意义上 说,还不是一位电影人。

  但即使这样,那部在两年前引发他和“影帝”之间艺术上分歧的电影《理发师》在其去世之后,剧组人员依然执拗的 表示:我们绝不会停机。据剧组负责人称,已有多位国内导演准备接手此片的执导工作。

  他死后,留下了上亿元的遗产,一个已经离婚但是依然保持良好联系的妻子,以及一位现任妻子,一名前妻所生的长 子以及一位由现任妻子所生的年仅五岁的次子。还有一位在其身后向媒体爆料的尚未被证实的情妇。她是一位多年前曾走红的 模特。相比起这一位,其他几位,尚属“传说中的绯闻女友”。

  其设在浦东龙东大道3800号的豪宅中的灵堂中,处在极其安静的氛围中。她的现任妻子宋美英,始终伺立在其灵 位之右,未敢离开半步,身边是五岁的幼子。迎来送往的一部分事务性工作,则由其前妻担纲。

  一袭黑衣的长子陈凛在侯灵的间隙中,有时会抽出身来,和其妻在厚重的木门外的一隅低低私语。

  作为画家,除了早期的《占领总统府》以及鼎盛时期那些江南格调,小资情怀的油画外,陈逸飞已经很少,也很难再 有什么代表作了;锦衣玉食的生活,香车宝马的环境,偎红依翠的现实已经极大地消耗消磨了画家的才情和激情,画家陈逸飞 除了平庸和甘于平庸,我们已经很难期望一个导演、富商、酒楼老板再有什么绝世之作出现了。从这个意义上讲,早在生命结 束之前,画家陈逸飞就已经死了,死于富商陈逸飞之手。后来陈逸飞被很多人诟病以及对其绘画成就的不认同,这应该是一个 重要原因。

  后来的陈逸飞成了一个文化符号,画家只是他曾经有过的声名,当的镇海,中学时候,最喜到附近的一家“曙光电影 院”观看苏联电影,1965年,毕业于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入上海画院油画雕塑创作室,成为首批专业画家。

  艺术与政治

  圆滑与天真

  和另两位住在上海的文化名人余秋雨和钱钟书的艺术和学术历程有些类似的是:余在文革中进了工作组,钱用英文翻 译《毛选》,陈逸飞选择或者说“被选择”了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的绘画实践。

  据《解放日报》摄影美术部主任张安朴的回忆,文革的时候,画家们的作品得不到展示的空间。那时,陈逸飞只有2 0岁左右,随一大批画家,借调到了《解放日报》的“美术摄影组”,才有机会在报纸上画几笔插图。当时,全国掀起了向“ 与洪水作斗争的英雄金训华”学习的高潮。

  陈逸飞就以此为主题,和徐纯中合力创作了一幅《金训华》的插画,后刊登在了1969年10月28号的《解放日 报》第四版上,在一组题为“活着就要拼命干,一生献给毛主席”的插画中,摆在最醒目的位置,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虽然插画没有注明作者,但全国的绘画界开始知道,上海出了陈逸飞这样一号的年轻的画家。《金训华》也成为了 他的代表作。”张安朴说,“这幅画后来被定为‘样板画’,还被党中央的核心理论刊物《红旗》定为封底,甚至还出了一枚 邮票。曾一度考虑将原来的黑白水粉画,改成油画,但效果不好,还是沿用了原画。‘匿名画’最终标上了作者为‘逸中’合 取陈逸飞和徐纯中两位作者之名”。张安朴说。

  到了70年代初的时候,陈逸飞又在汉口路309号解放日报大楼创作了油画《黄河颂》,引起轰动。

  上海油画雕塑学院院长,上大美院院长邱瑞敏和陈逸飞曾经同在上海美专实习,又先后考入了油画雕塑培训班,再一 起创办了“油画雕塑创作室”。他回忆起了自己和陈逸飞在“文革期间”的一件‘逃会’轶事。

  “‘文革’期间,‘工宣队’进驻单位,整天开会。一个星期天,在文化广场又要开会。逸飞,我,还有几个好朋友 ‘逃会’,约好要去长乐路写生,钻进3楼的小画室,请师傅,请女模特……谁知,‘工宣队长’闯了进来,我们一个个躲了 起来,最后,当然是被抓了出来,吃批评。”

  陈逸飞用自己的画笔,找到了实现艺术理想和当时的政治环境的一个平衡点,充满了政治的智慧。

  他也许无意政治,但是政治却使他受到了泽惠。在4月12日,前往浦东他的豪宅吊唁的人群中,陕西省驻沪办事处 的张处长是代表陕西省省长前来的,他对记者说,陈省长是逸飞先生生前的好友。还在苏州任职的时候,就和陈逸飞相熟识。 这次听到逸飞先生的噩耗,特来吊唁。

  这一段人生的历炼,也许可以做为其人性格的解读。除了泰康路210号陈逸飞工作室近旁上的街坊邻里们评价“陈 老师这个人为人老好的”之外,他的艺术家朋友做了更深刻的解读。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的画在市场上是被模仿最多的一位,但他没有表现得特别生气。”魏明伦说。

  逸飞集团,陈逸飞旗下的小朋友们说起他们的“老陈”,用的是“情理之中的圆滑,不可思议的天真”。

  周奔,逸飞集团的原创意总监,是在逸飞集团工作最久的年轻人,1996年就开始追随陈逸飞。他说,他的青春、 成长、历练成熟都是在这个他称为“老陈”的人身边完成。

  “有时,老陈很事故圆滑,有些人找他,显然是不怀好意另有所图,他心里明白,但不当面回绝,笑眯眯的听对方讲 完,然后说谢谢侬啊,客客气气的送对方出门。媒体采访他很容易,他会对你一直都很客气,但是说的话翻来覆去就是那些, 他不会对媒体说过火的话,不管在什么状态下。我记得有次我在办公室里和人吵起来,老陈把我叫进办公室,说,有些人,侬 看不惯伊拉就算忒了(你看不上人家就算了),去和他吵什么呢?吵架有什么好处?少制造事端少制造摩擦,对大家都有好处 。”

  “但是有时,老陈又有着和他这种阅历的人不相匹配的不可思议的天真。我就看得出,对方不过是在利用他的钱和名 声而已,但他却死活不听劝,就是不相信对方会骗自己。非要一头撞上去。他总是低估人性的阴暗面。曾有一位商人送他一句 话:不可趁快而多事,不可因怒而生癫,不可因喜而轻诺,不可因倦而鲜终。这四点,除了最后一点,前三点老陈都做不到。 做为商人,他的艺术家脾气显然是太浓了。“周奔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艺术王国

  抑或商业帝国

  他作为一名商人的历史,准确的说,是从1985年当著名的哈默博士,纽约哈默画廊的主人在访华时将陈逸飞最有 名的作品之一《家乡的回忆双桥》作为礼物送给了邓小平先生开始的。

  这为他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

  差不多与此同时,他在美国纽约哈默画廊参展的42件作品全部售出,这不仅为他赢得了非凡的名声,也为他积累了 可观的财富。这两样东西使得他得以在此后的二十年生命里将他对人生意义的理解发挥到了极致。

  陈逸飞在西方美术界的声名鹊起,《纽约时报》评价陈逸飞的画“融合了写实主义和浪漫主义,叫人想起欧洲大师的 名作。”

  然而在国内美术界他却多少是个异类。魏明伦在说起这位朋友的时候,也说:他在上海的文艺界的朋友也许不少,但 每次到了四川或者是外地,他和美术界的同仁们还是相当的陌生的。这是他作为一个画家比较奇怪的地方。

  这其实并不奇怪,陈逸飞在当下的语境中,早已不是单纯的画家,他的第一产业是油画,第二产业是时装和电影,第 三产业是艺术,包括他自己做的《青年视觉》这样的枕头书,厚达300多页。还有拍电影。现在,逸飞集团又开始涉足房地 产。

  “他的艺术是读图时代的产物,他本人在商界和艺术界的成功就是一个值得艺术界研究的现象。他的优点和缺点恰恰 构成了他个性化的一面。”魏明伦说,“他在绘画上获得了成功,借其势进入他的第二和第三产业。电影是可以让人暴得大名 的一项产业,他已经是知名人士,没有必要象陆川和贾樟柯这样的年轻人靠电影出位,电影这样的产业,要么象徐静蕾姜文一 样演而优则导,要么象顾长卫张艺谋一样,摄而优则导,但是他缺乏在这个圈子里的浸泡并且了解电影界潜规则的过渡,我到 今天也没有来得及问问他,他为什么要去拍这个要命的《理发师》,但是我认为,他几乎没有可能留下电影上的经典。”

  不管外界如何评说,陈逸飞身后,仍然留下了一个拥有8家公司的庞大的艺术帝国。

  自从1980年赴美国留学,1984年获得艺术学硕士学位,后在美国纽约从事油画创作并举办个人画展获得成功 之后。陈逸飞于1992年回国创业,2000年底,陈逸飞与日本的伊藤忠商社(全球最大的贸易集团之一)、软银中国风 险投资基金、法国最大的投资基金Vevendi和香港上市公司锦海捷亚(著名国际货运公司)签订风险投资协议,成立逸 飞集团。

  在这个集团中,软银占18。7%的股份,集团的其他部分由陈逸飞持有。

  上海延安西路1088号长峰中心十八、十九两层,就是逸飞集团的所在地。他过去多次邀请朋友参观,因为这里见 证着他在商界的成功,他将一个只有10平方米的“逸飞工作室”变成了占据高档写字楼3000平方米的逸飞集团。

  逸飞集团成立后,经营服饰、影视、环境艺术、模特文化经纪、网络、平面传媒等众多产业。陈逸飞生前接受媒体采 访时曾经表示,逸飞集团的盈利连续以100%以上的速度增长。

  而其中,以逸飞集团的服装设计部分盈利状况为好。去年,逸飞集团旗下的LEYEFEI服饰销售约3600万美 元,赢利超过360万美元。此外,陈逸飞对房地产也颇有兴趣。2004年,逸飞集团与成都熊猫城共同投资5000万美 元筹建熊猫城-逸飞国际文化广场。而目前,据报道,成都熊猫城方面也表示,可能暂时中止合作。

  但资产过亿,拥有8家公司、跨越八种行业的逸飞集团,并不是陈逸飞所设想的全部,电影《理发师》是艺术家陈逸 飞最后的一部作品,也是商人陈逸飞的最后一笔投资,浦东张江高科技园区,是商人陈逸飞最后一个构想。

  这个张江高科技园区,据上海的媒体报道,是陈逸飞计划在浦东兴建一个创意园区。这个园区将把国内与建筑、设计 、视觉有关的企业都集中在一个地方,集聚成国内一个大型的视觉艺术产业园。

  而这个规模如此巨大的规划,是否能由其后继者完成,则是又一个未解之悬疑。

  陈逸飞的离去,使得逸飞集团的员工们产生了迷茫,很多人对记者的说法是:要等待其家人分配完陈逸飞留下的遗产 之后才能看到公司未来的走向。

  外界分析,陈逸飞当年对逸飞集团的投入为1000万美元左右。除此之外,他在上海、北京、南京、纽约也有个人 房产,再加上售价不菲的画作,因此可以判断其资产应该在1亿元人民币左右。

  据报道,逸飞集团的大部分股权一直掌握在陈逸飞手中,他的长子陈凛、弟弟陈逸鸣、妹妹陈敏静也拥有少量股权。 陈逸飞的最后阶段,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画画上,之后卖掉,再将赚来的钱投资在电影上,很少参与逸飞集团的具体经营。他 的长子、弟弟、妹妹才是逸飞集团的主要管理者。

  没人知道,陈逸飞更多的梦想是什么。

  随着陈逸飞本人的离去,他拥有的这一切,开始归零。是绘画带给了他这一切,走在天国路上的他,手上拿着的,仍 然是他最满意的那幅作品――《占领总统府》。那幅画里,曾经倾注了他最多的感情。而在这副画之后,他的艺术生命,事实 上,已经结束了。

  小资们的一点疼痛

  陈逸飞走了,走在一个没有陈逸飞的城市里,其实并没有感到太多的不同,新天地的逸飞之家依然门庭若市,逸飞的 纪念画册被抢购一空。只有泰康路210号的逸飞工作室的门重重的关闭了。

  在上海的地铁里,当有人在报纸上,看到他亡故的消息,大多都是发出惊异的声音,大多议论的还是他身后留下的亿 万家产如何分配?他的那些莫须有的风流韵事…… 在很多祭奠陈逸飞的人中,有很多上海的年轻人。泰康路210弄临 时搭建的灵堂里,不时能看见穿着非常时髦前卫的年轻人,在他的遗像前默默的致哀。《新民周刊〉的记者对我说:逸飞先生 是海派文化的代表。他的离去对上海是个很大的损失。

  遗像上的陈逸飞,保持了他惯有的儒雅,谦和和小资的情调,他的眼睛中透着上海人的精明。在采访魏明伦先生的时 候,魏先生有句话说的很经典:“有没有发现陈逸飞和余秋雨长得非常的像?。”

  仔细看看,是很像的——最像的地方是他们的眼睛,都很上海。

  上海的地界大了。她会孕育像王元化,、朱学勤这样在学术上真正很厚重的思想者,也有像陈逸飞、余秋雨和陈丹燕 这样的文化偶像。而二陈,更被一些时尚媒体称为“小资教父”和“小资教母”。

  上海作为时尚之都,它为汉语言创造了一个叫“小资”的名词。

  新天地,名字像北京的三里屯一样俗气,但气质相当于香港的兰桂坊和旧金山的渔人码头,与后二者一样,它是上海 的时尚中心。上海电视台的娱乐频道几乎每天都在报道"新天地"近况:成龙在新天地唱歌、曾志伟在新天地吃烧烤、巩俐和 她老公在新天地喝酒、俄罗斯总统普京和法国哲学家德里达在新天地闲逛……新天地原是上海卢湾区3万多平方米的石库门建 筑,1997年香港瑞安集团投资14个亿"整旧如旧",改变原先的居住功能,引进了星巴克咖啡、PAO扒面包房、AR K音乐餐厅、沙宣美发沙龙和陈逸飞工作室等。能够在新天地这样的地方,打着名牌的领带,喝着郎姆酒,看陈逸飞的画被认 为是非常小资的。

  根据白居易的常恨歌而作的陈逸飞画作《洵阳遗韵》,尽管曾经被指有多处的硬伤,但是上海的小资们对它还是爱得 不行的。

  它,代表着小资们犹如春日缱绻般的怀旧。

  上海是中国怀旧情绪最浓烈的城市,与中国其他城市怀的是"农业文明的旧"不一样,上海怀的是“工业文明的旧” 。形态各异的洋房间不时可以看到二三十年代或者仿二三十年代的建筑,墙壁上画满黄包车、红头阿三(印度侍者)、旗袍美 女烟标、阮玲玉、胡蝶头像、XX大戏院海报、票样。上海连锁餐饮做得最成功的是“老上海”餐厅,地道的上海菜,餐厅满 壁30年代的戏子头像,门口无一例外地站着一个头缠白巾、身着红袍的印度侍者。“香港”笑贫不笑娼",上海是“笑土不 笑贫”。上海的士司机放的是欧美音乐,衡山路酒吧里歌手唱的是英文、法文、日本、韩国歌曲,鲜有中文歌。连崔健到上海 酒吧都不好意思吼他的摇滚,而是拿小号吹爵士乐。

  在很多时候,我们从陈逸飞的绘画里,也读得出这样优雅而糜烂的怀旧。

  作为海派文化的传承者,陈逸飞在一定意义上变成了一个符号,这个符号在春天快来的时候,突然死了,走了,蒸发 了。于是,那些在中国经济发展的浪潮中惬意地小康并小资着的城市前沿人群,在生死这个粗暴的命题面前,似乎感到一点小 小的慌乱——以及——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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