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触摸了3600多具尸体(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15日16:20 北京晚报

　　王东平：出现场就像顶着定时炸弹

　　今天上午，记者打电话给东城公安分局治安支队民警王东平，他说：“昨天上午咱们出的非正常死亡现场结果已经出来了，吴先生是因病引起的猝死，死亡证明已经开给了他的家属。”

　　这位普通的民警，其实不是法医、刑警，但他23年来却天天和尸体打交道。什么跳楼、上吊、抹脖子、吃安眠药、喝敌敌畏、煤气中毒、氮气中毒……形形色色的自杀、中毒等非正常死亡现场他几乎都出过警，而且每具尸体都要从头到脚地触摸检查。在很长的时间内，东城区所有的非正常死亡现场勘察都由他一个人承担。23年来，他接触过的非正常死亡尸体已有3600多具。这就是曾被公安部评为二级英模的东城公安分局治安支队民警王东平。

　　目击出警死亡现场

　　昨天上午在东城区二环路边上的一个宾馆里，记者随同王东平来到非正常死亡现场。身穿警服、拎着工具箱的王东平赶到后，先听现场民警介绍情况：“今天早晨，服务员叫住在3楼的吴先生吃早饭，但敲门后房间没有动静，打开后发现吴先生躺在床上已经不动弹了。”

　　王东平从容不迫地先把工具箱打开，戴上手套拿出照相机，走进现场开始从不同角度拍照。记者看到，吴先生和衣仰面躺在床上，双目微闭、咧着嘴，两只略微张开的手僵硬地“停”在前胸左右两侧，掀开衣服发现尸体上还有斑点。王东平拍完照片、绘完现场图，开始进行现场勘察。在检查尸体时，他从头到脚触摸检查，包括每处头发都仔细地摸了一遍。“主要看是否有钝器伤、骨折之类的外伤，”王东平说，“有的貌似非正常死亡的现场，其实是隐藏着证据的犯罪现场。”他曾经从三四起貌似自杀的案件中发现了犯罪痕迹，从而协助破获了数起杀人案。

　　腐尸血水浸透数层棉

　　“刚开始干的时候，我经常在睡梦中被死尸惊醒。”23年前，从部队转业到公安局的王东平当上了治安民警，开始随同师傅做这个谁也不愿意干的非正常死亡现场工作。法医在尸体上要找的是犯罪证据，而王东平所要做的是排除第三者犯罪的可能性。后来的十几年里，东城区所有的非正常现场都是王东平负责，但他从未出过一起差错。

　　王东平见过的3600多具尸体，40％是高度腐烂的，有的甚至变成罕见的白骨化、自溶性腐尸。去年9月，东城某胡同的一处平房院内，一位居民一早起来在院里锻炼，猛然发现很多苍蝇在自家房顶上飞来飞去。他以为房上有死猫，便搬梯子上房去看，结果一看魂飞魄散：自家房顶上竟然卧着一具已经高度腐烂、面目全非的尸体。王东平赶到现场后，经过调查得知，死者是另一个院里的中年男子，有长期吸毒史。早在7天前，他因为吸毒出现精神幻觉，以为有警察来抓人，便爬上自家房顶逃跑。没想到他跑得过于慌张，一跤跌倒在邻居家的屋顶上再也没有爬起来。因为死亡时间较长，加上天气暖和，尸体已经高度腐烂，胸前的刺身上爬满了白花花的蛆虫。王东平在检查尸体时，刚用手划开尸体前胸的蛆虫，马上从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一批新蛆虫。清理现场后，装尸体的袋子里有一半是蛆虫。

　　这样常人难以忍受的场面王东平已经见怪不怪。几年前，和平里某居民楼的居民向民警反映，近来1层某住户家门前苍蝇特别多，而且弥漫着一股恶臭味。片警将房门打开，发现里面的居室门上吊着一具浑身鼓胀的女尸，地上流淌着的全是血水。满屋飞舞的苍蝇脚上都粘着脂肪，落到人身上都抬不起脚了。当时最关键的是把尸体摘下来，因为气味熏得人无法呼吸，王东平和其他民警五六个人，戴着蘸满酒精的双层口罩，每隔几分钟就从房间里出来喘口气，反复数次冲进房间才把尸体放到地上。地上垫上一层被子，尸体的脂肪就浸透一层，只好再垫上好几层被子。王东平自此见识了“自溶性腐败尸体”。

　　勘察完这个腐尸现场，王东平一个星期都没有回家露面。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女儿鼻子特别灵，经常说我身上有味儿，但这种味都渗透到头发、毛孔里，十天半个月也洗不掉。”

　　10天写了14页遗书

　　王东平见的最多的是自杀现场，也读过各种各样的遗书。他感慨说：“生与死只有一步之差。”今年4月1日，王东平赶到一处自杀现场，只见死者季先生睁着眼睛坐在沙发上，墙上镜框拴着的尼龙绳勒住了他的脖子。季先生面前摆着一份写好的遗书，竟有14页之多，而且写了10天之久。王东平听家属说，季先生特别爱面子，他在北京生活8年没有固定工作，但总称自己是做大生意的，每次回家探亲前都借钱买来好多礼物，然后分送给亲戚朋友。今年3月26日，没有工作的他实在是走投无路，只好找到前妻在其家中借住。3月31日深夜，季先生趁前妻在旁边的床上睡觉，将遗书放在桌上然后自杀身亡。直到早上5时许，前妻醒来后发现异常，但距离季先生死亡已有4小时之久了。

　　按王东平的看法，每个自杀者都有挽回生命的可能。“凡是想自杀的人都会有异常表现，并且有一段时间处于心理斗争之中，如果在此之前能够及时发现，应该可以通过谈话等方式进一步劝导，从而走入正轨。”他说大概有20％的自杀者是可以通过劝导回头的。

　　“每次我出警自杀现场，第一是同情，第二感觉就是愤怒，”王东平说，“人活着都不容易，每个人都会面临生活的困难，但只有懦弱者才会选择死亡。”也有一些自杀案是例外，王东平去年曾经处理过一起自杀，死者是一个儿女孝敬、家庭幸福的88岁老太太。她总觉得对不起特别孝顺的闺女，觉得给家人添麻烦，三番五次自杀都被家人救回。但终于有一天，老太太趁无人注意扒开窗户护拦跳楼自杀。

　　每天顶着定时炸弹

　　“每天都和尸体打交道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我干了20多年，目前还没有一个人能完全替下我。”王东平参过军、学过医，护士干的抽血、化验，甚至解剖学他样样都精通，此外还会照相、绘图。因为按规定在勘察时不许戴口罩，结果他练出了敏感的嗅觉，能通过书香味、来苏水味、炒菜味等不同的气味判断出事主的家庭状况。

　　“每出一个现场就像顶着一个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王东平处理的案件虽多，也从未出过差错，但他现在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现在案情越来越复杂，而且有的老百姓‘懂’得比我们还多。”经常有家属找上门来提出异议，一口咬定死者不是自杀的，而是被害死的。“比如门里边锁着，人死在屋里，家属非认为是有人用针筒透过门缝往屋里注射了有毒气体。”王东平很多时间都要接待这些前来咨询的家属，耐心地向他们做解释。

　　为死者家属维护合法权益也是王东平的工作内容之一。前几天在东城某中学发生这样一幕：一个17岁的男生因为和同学打赌，从窗外跳到楼沿上，结果将拦板踏空后坠到13米深的天井里身亡。因为学校没有按要求安装防护网，王东平为男孩家属出具各种证明，目前已经顺利地讨到了24万元的赔偿金。本报记者王蔷通讯员李小燕文并摄

　　网络编辑:李亚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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