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癣”利益链滋生罪孽--从业者曝出内幕

　　编者按

　　：“涂鸦”者是为了赚取生活费而为制假证团伙招揽客户，而制假者却在牟取高额利润。这些利润的由来，必须有它的市场基础。这一市场基础就是那些企图利用假证件进行违法犯罪活动的不法之徒。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一问题，就必须釜底抽薪，从而使制假者无立锥之地。

　　王胜辉：女，31岁，湖南省双峰县走马镇石门村人；

　　喻仰坚：男，42岁，湖南省湘乡市毛田乡杨泉村人；

　　王胜辉和喻仰坚被“请”进市行政执法局站前中队是在上周六，当时两人在温州火车站附近发（贴）“办证小广告”被执法人员逮个正着。前者分发“小广告”已有半年之久，而后者已是“三进宫”了。办证者何以生存？“牛皮癣”频频死灰复燃的根源又是什么？经过执法人员的教育，两人抖出内幕。

　　制销队伍呈“金字塔”

　　每天发（贴）小广告能赚多少钱？对这个问题，两人的答案是一致的：100张10元钱。每天站在劳务市场的入口处，是王胜辉雷打不动要做的事情。“一早会有一个40多岁的大姐，骑着自行车把小广告分给我”，王胜辉的皮肤已被太阳灼得黝黑，嘴唇干涩得起了皮，“和我一样分发同一种小广告的估计有十几个人，每天发出去的小广告有千余张。”

　　事实上，在整个制售假证人员的金字塔结构中，王胜辉属于最底层，他们一般是街上随时招来的，不与幕后老板直接接触。相对而言，喻仰坚的“层次”

　　稍高一些，俗称“马仔”，是负责“接单”或送做好的证件的。

　　被抓获时，喻仰坚正拿着手机与人通话。经过查实，该手机号码与“小广告”上刊登的一致。“手机不是我的，老板让我去取办证人资料时联系用的”，喻仰坚称自己对“老板”情况不太熟悉，“和我联系的老板是个大胖子，当有人电话联系要办证时，‘老板’便会让我们拿着手机到指定地点，将对方的照片和资料取回来”。据喻仰坚说，“接单”一次，他可以拿到5至10元的报酬。

　　站前中队副中队长郑坚称，制假窝点具有非常严密的工作分工，窝点“总部”一般仅有三五个人知道，其他人根本接触不到“总部”。制售假证人员内部一般分四层：第一层是制售假证的老板，一般不参与卖假证，而是发展几名亲戚或老乡作为第二层，由他们联系“业务”。喻仰坚这些人还只是金字塔的第三层，王胜辉这些人属于第四层。

　　每天至少获利上千元

　　在“小广告”上，喻仰坚所在的“环球证件公司”竟能提供身份证、毕业证、驾驶证、结婚证、行医证、营业执照等40种假证办理，其中还不包括各种印章的刻制。

　　“办大专毕业证大概需要多少钱？”

　　“你们办的驾驶证和真的一样吗？”———在记者与喻仰坚对话的半个小时里，就有两人拨打他的手机，联系办理假证事宜。

　　“三个小时基本都能搞掂”，这是喻仰坚“接单”时常说的话。3月份，市行政执法局站前中队在一个制假窝点发现，仅已制作完毕的假身份证就有119个，驾驶证、行驶证等其它证件多达180余个。按照喻仰坚所称的速度推算，该窝点每天的“业务”量可谓是大得惊人，其每天获利至少上千元。

　　“如果都没人打电话来办证，老板哪肯出钱让我们发，老板不出钱那我们也只能另谋出路了”，喻仰坚说，接一张身份证，“老板”对外的价格基本在50元左右，办一张本科生毕业证价格是120元，一本驾驶证是100元。据称，“老板”加工一张普通的假证，成本只需几元钱。

　　城市“牛皮癣”泛滥，其利益链背后滋生罪孽。购买假证的大体有以下几类人：一些开地下诊所的游医，购买假卫校文凭和“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充门面；个别建筑资质不够的外地建筑公司，伪造高资质证书和“鲁班奖”荣誉证书，参与投标承接工程；一些尚未考取驾驶证的外地人，购买假驾驶证，混入“的哥”队伍。另外，一些来温州务工的外地青年，一出火车站，先联系制假者“克隆”自己身份证，去务工如果身份证被老板扣押，可以持“克隆”的身份证使用；个别企事业人员购买假文凭，用于评职称或晋级。

　　追根溯源

　　爱与恨的边缘，别徘徊

　　原温州师范学院绿色青年志愿者曾针对城市“牛皮癣”做了一项专门调查。调查共发放表格315份，收回有效表格277份，回收率87.94％。根据该调查结果，有92.6％的被访者对乱贴小广告持“憎恶”态度，认为城市“牛皮癣”影响极差，有损城市形象。

　　而记者在市区进行的一项随机调查显示，有超过60％的市民曾经拨打过小广告上的电话，近30％的市民认为有需要的时候会打小广告上的电话。

　　“牛皮癣”电话常有人打，却也常有人因为打这些电话惹来一肚子气。

　　在温州工作的常州姑娘小张前不久就遇上这样一件窝火的事情。小张租住的房子抽水马桶堵了，她拨打楼道墙壁小广告上的电话，叫来了修理工人。“比较麻烦，”工人看了一眼，说要把旁边的浴缸拆掉，再用进口的药水清洗管道才行。工人要价80元，小张如数付了钱。哪知没过几天，马桶竟然又堵上了。

　　小张只好再拨打电话，电话那头满口答应说再派人来，人却一直没来，到后来干脆电话也没有人接了。

　　“我算是被坑过了，这样的一次性消费，太没有安全感了。”

　　小张心有余悸告诉记者。和小张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并不少见，本报都市热线、96150等常常接到类似的投诉。由于张贴小广告的大多属于无照经营，一旦出现纠纷，无处寻找责任人，更无法通过正常的程序调解。

　　对症下药

　　谁张贴“小广告”，法办谁

　　“刚刚粉饰一新的道路，又变成了大花脸”，市创建办的老刘说起“牛皮癣”恨劲十足。去年有关部门投资300余万元对市区黎明东路进行全面整修，统一店牌店招，雇请了6个施工队对沿街立面粉饰一新。这边工程款还未结算，道路两边的立面已经贴满了小广告。如此遭涂鸦的道路还有环城路、牛山北路、马鞍池路等13条道路。

　　“我对这些广告恨之入骨，平时上街、买菜、旅游，一看到非法小广告就忍不住上前撕掉。”今年80岁的朱景晨老人，先后收集了数千张“牛皮癣”。

　　……

　　一提起小广告，犹如多年落下的偏头痛，一痛起来就让人直想皱眉。小广告无孔不入，有人形象地将其称作城市“牛皮癣”，它严重影响了城市的市容市貌。尽管有关部门一直坚持不懈对非法小广告进行治理，但乱张贴现象频频死灰复燃。

　　在今年整治小广告专题会议上，副市长叶际仁表示，整治城市“牛皮癣”将出“杀手锏”，对屡教不改者，除经济重罚外，由相关职能部门依法处以拘留或劳动教养。

　　按照部署，公安部门负责顺藤摸瓜捣毁制假窝点；行政执法人员及时发现散发非法小广告的人，抓住幕后黑手；通信部门通过对非法小广告电话号码的搜集和整理，对其进行语音警告；城区街道社区和居委会则担负起“门前三包”的责任。

　　目前，惩治“牛皮癣”已初见成效———4月14日，因涉嫌伪造居民身份证、伪造国家机关证件等罪名，张尊、刘建党、王爱英、彭华军、胡林根、冉春燕、向志辉7名犯罪嫌疑人被鹿城区检察院批准逮捕；4月15日零时起，我市通信部门对市区街头小广告上的400多个电话号码予以停机。

　　今年2月份开始，我市执法部门组织清洗人员对市区车站大道、锦绣路等16条主干道的城市“牛皮癣”进行全面清洗，清洗之后马上进行覆盖；执法部门联合市创建办，设置奖励措施，鼓励市民共同参与创建活动，凡现场抓获“乱张贴、乱涂写”违章者，经查核实，给予100元的奖励。此前，市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启用“呼死你”系统，对乱张贴小广告上的联系电话，进行24小时不断呼叫。（温州都市报撰文：叶慧媛朱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