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岁爱上了“二毛子” 李桂茹老人的人生传奇

　　每个人的生命历程多少都会打上时代的烙印，但是时代的变迁与个人的命运如此贴近，似乎并不多见。在哈尔滨第一社会福利院采访，记者结识了72岁的归侨李桂茹老人，李桂茹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生，重重地烙印着中国与前苏联关系的变迁———

　　在哈尔滨第一社会福利院的一间整洁的夫妻间里，记者采访了归侨李桂茹老人。如今，李桂茹和第三任老伴李大爷生活在一起，在社会福利院里安享着晚年。这个面目和善的老

人，人生经历就是一部传奇故事。

　　14岁爱上了“二毛子”

　　李桂茹老人原籍北安县，童年的生活就非常坎坷，或许童年的遭遇就预示着她一生的经历将异乎寻常。李桂茹向记者讲述了自己的人生历程，似乎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李桂茹生父姓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嫁给姓李的继父。过了二年，母亲又撒手人寰，继父续娶的是李桂茹的姨母。继父告诉她，姨母总比别人强。李桂茹的幸福生活不久后就告结束，姨母开始责打她，李桂茹索性离家出走，在同学家住了半年。

　　继父开一家棺材店，家中有保姆、厨师，家境还算殷实。14岁时，人小鬼大的李桂茹已经参加工作，在北安电话局做接线生。那一年，俄国兵来了，李桂茹的命运开始和俄国发生了瓜葛。俄国兵常骚扰中国妇女，在北安电话局工作的李桂茹也常遭到侵犯，与俄国兵常在一起活动的“二毛子”廖瓦常帮李桂茹解围，一来二去，李桂茹对这个“二毛子”产生了好感。廖瓦托李桂茹的邻居大娘从中帮忙说媒，不料被棺材店老板一口回绝。倔强的李桂茹开始和廖瓦相恋，两年后结婚，廖瓦带着她来到哈尔滨。

　　随丈夫到了俄国

　　24岁的时候，李桂茹已经是4个孩子的母亲。随着中国和前苏联关系紧张，前苏联开始撤走专家，侨居在中国的普通百姓也开始纷纷回国。在那段时间里，哈尔滨外侨养老院的俄国老人，开始陆续归国。让这个曾经的“苏联人养老院”彻底名不副实。李桂茹的婆母是纯粹的前苏联侨民，在国家关系的动荡中首先想到的是寻求自己国家的庇护，她带着儿孙准备回国，李桂茹嫁鸡随鸡，跟着廖瓦到了俄国。

　　李桂茹在俄国用的俄文名字是丽塔，在一个木材加工厂里做工。1956年前后，李桂茹与廖瓦的婚姻走到了终点。1965年左右，李桂茹与一个中俄混血儿瓦尼结了婚。30多年的时光浓缩成讲述的瞬间，李桂茹老人常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毕竟在前苏联居住了30多年，李桂茹的叙述口气常发生混淆，比如把到前苏联的时候称为“回来”，把归国的时间说成“走了”。

　　李桂茹记忆最深的是来自身边俄国工人语言上的奚落。在中国的十年内乱时期，前苏联人觉得是对李桂茹们的施舍，常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你们是在我们这里享福！李桂茹不服气，用俄语和他们大声争吵。前苏联希望来自中国的侨民加入他们的国籍，多次到家中做工作，李桂茹指着自己的脸说：我是小鼻子、小眼睛，有自己的国家，凭什么加入你们的国籍！说到这儿，李桂茹大娘开心地笑了。

　　李桂茹说，中苏恢复关系以后，也有中国记者到他们侨居的地方采访，前苏联方面官员介绍，丽塔用俄语骂人，我们骂不过她。李桂茹大声地回答：那是你们欺负人。对于没有向前苏联人的要挟屈服这件事上，李桂茹特别自豪。

　　探望生活过的地方

　　在前苏联生活了多年，李桂茹萌生了回祖国看看的想法，虽然她在哈尔滨已经没有亲人。当时的前苏联地方政府限制侨民回国，李桂茹的要求很长时间没有被批准。对方向她宣传，回中国可能遭到逮捕。然而经不住李桂茹的软磨硬泡，当局答应了她的要求，李桂茹终于踏上了哈尔滨的土地。在出站口，李桂茹突然听见一个女同志大声说，哪位是从苏联回来的？哪位是从苏联回来的？李桂茹大惊失色，走到跟前说，我是从苏联回来的，我没有犯什么错误，你们别抓我，我在苏联还有4个孩子啊！女同志打量一下李桂茹说，你不要害怕，我们是来接你的，欢迎你回来呀！弄清事情真相，李桂茹趴在这个女同志的肩上痛哭失声：“我想回来看看，这里是我的祖国呀！”

　　李桂茹在华侨饭店住了半个月，天天游览她曾经熟悉的街道，倾听亲切的乡音。这天，在火车站接待她的女同志来到她的住所，对她说：“老李你还没有去过北京吧，回来一趟不容易，如果你同意，我们想陪你到北京去游览，看看祖国的首都。接下来的几天，李桂茹简直像是在做梦。她游览了故宫，爬上了长城。爬不动山的时候，两个工作人员就搀着她，让她体会到了祖国那份浓浓的情意。可以这样说，李桂茹在人生的暮年，能够毅然选择叶落归根，与她几次到国内旅游受到的接待是分不开的。

　　叶落归根回国安享幸福

　　1992年，李桂茹相濡以沫半生的老伴瓦尼去世。去世前，老伴拉着她的手说：“回去吧，回你的祖国去！”李桂茹含泪地点头答应。

　　李桂茹大娘介绍，她的4个孩子早已融入俄罗斯社会，孙辈们已经有了好几个了。俄罗斯改革的阵痛，让他们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孩子们生活都不富裕。儿媳妇们都是纯粹的俄罗斯姑娘，文化的陌生使她与她们难以相处。料理完瓦尼的后事，她依然选择回归祖国。

　　李桂茹下了火车之后，直接到了省侨办。侨办的同志征求了她的意见，把她送到哈尔滨外侨养老院。省侨办的同志还热心做红娘，介绍她认识了现在的老伴李大爷。如今，老两口幸福地在福利院安度晚年。

　　虽已年过70，李桂茹大娘有时还不服老，想儿孙的时候，老人就去俄罗斯的阿穆尔州，探望生活在那里的孩子。对于这个历尽沧桑的老人来说，晚年的幸福格外重要。(哈尔滨日报本报记者张育新) [编辑： 孙鹏]（来源：东北新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