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生机转化钧天工人巧日争新(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27日08:40 东方网-文汇报

　　——浦东开发开放十五周年专访黄奇帆

　　浦东开发开放是一项跨世纪国家战略。浦东要进一步立足国家战略，着眼上海目标，凸现浦东功能，正如上海市委、市政府所提出的那样，要充分发挥浦东在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推进上海“四个中心”建设国家战略进程中的示范带动作用，成为改革开放先行先试区、自主创新示范引领区、现代服务业核心集聚区。

　　浦东开发开放具有全方位、多领域、高起点的特点

　　问：浦东开发开放已经15周年了。您曾参与浦东开发开放早期的工作，一定有着很深的“浦东情结”，此时此刻有何感想？

　　答：时间过得真快。1990年4月18日，党中央、国务院从我国改革开放全局出发，宣布了同意开发开放浦东的战略决策，至今已经整整15年了。从1990年5月至1994年9月，我有幸在上海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参与浦东开发开放启动阶段的工作。当时，我先后在市政府浦东开发办公室、浦东新区管委会任副主任，主要分管发展计划、政策研究、城市规划、土地、房产、财政、税收以及教育、卫生、文化、民政等方面的工作。

　　现在回想起当时难忘的岁月，我的心情仍难以平静，它唤起我对以往工作的思考、对曾经朝夕相处的战友的眷念，以及对浦东这片热土难以割舍的感情。

　　问：浦东开发开放是一个不断探索实践的过程，其中蕴涵着勇气和智慧。对此，您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答：浦东开发开放，不是当时国内已有的5个经济特区模式的翻版或扩大，也不是当时已有的14个开发区发展轨迹的自然延伸。浦东开发开放是在我国一个特大型国际大城市里进行的，具有全方位、多领域、高起点的特点。它肩负着党中央赋予的推动上海成为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之一，带动长江流域经济腾飞的重要使命。这就决定了浦东新区在开发战略上要注重塑造以金融、商贸等第三产业群为支柱的现代化国际中心城市功能；要多元化地筹措资金，保证社会和经济高速发展的需要；要制订和推行一系列符合国际惯例的政策，使国内外投资者较快地适应办事程序，便于对投资的回报作出基本预测；要处理好新区建设和上海旧城改造的关系，以东西联动等方式把城市建设推上新台阶；要搞好土地的规划、开发和管理，充分发挥土地开发的效益。

　　这五个方面是浦东开发开放带有战略性的重大问题。鉴于此，当时上海市委、市政府确定了浦东开发开放要实施五个战略，就是：金融贸易、基础设施和高新技术产业化“三个先行”的战略；多元化筹集资金的战略；以政策为第一推动力的战略；东西联动、城乡一体化的战略；综合管理土地资源的战略。这些发展战略的成功实施，成了促进浦东开发开放迅速发展的强有力的推进器。

　　问：能否先介绍一下“三个先行”的战略？

　　答：浦东有着十分良好的地理条件，它濒临东海，北依长江，处于中国的黄金海岸和黄金水域的交汇处。浦东既能得到上海的有力依托，又可得到江浙两省和长江腹地的有力支持，还可与世界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经济接轨，能够充分发挥对内、对外两个扇面的辐射作用。而且浦东已经具有一定的工业基础，当时工业总产值120亿元，占上海工业的1/10。在这个基础上，浦东开发开放实质上是一个高起点的城市化过程，是一个从初级城市向一流大城市发展，从而恢复和再造上海经济中心城市功能的过程。这就决定了必须实行以“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现代化”为坐标的金融贸易、基础设施和高新技术产业化“三个先行”的发展战略。

　　首先，城市化应当是一个金融贸易中心的发展过程。浦东新区的起步，应当是金融贸易先行，先行发展金融、商贸等服务性的第三产业。这样，一方面可以为浦东开发开放创造良好的金融环境，为新区建设提供资金来源，为今后上海真正成为金融中心奠定基础。另一方面，通过建设自己的商业街、商业中心、中央商务区，开展转口贸易等，使上海成为全国各省市产品的大贸易市场和亚太地区货物集散中心之一。衡量浦东新区兴旺的标准，不在于从区外涌入多少“淘金者”，而在于万商云集、远客悦来的盛况能否早日重现在浦江两岸。其次，城市化也是一个基础设施的发展过程。当时对上海来讲，浦东新区之所以是一个有待发展的区域，根本原因是越江交通不方便。因此，开发开放浦东，头等重要的是基础设施，不是某些开发小区的“七通一平”，而是以越江交通、通讯、能源等项目为重点，把浦东浦西连为一体，这样浦西的经济能量自然会顺势蔓延，形成千军万马开发浦东的燎原之势，使浦东成为城市布局合理、交通网络完善、通讯系统便捷和生态环境良好的现代化、多功能新城区。再次，城市化更是一个产业结构优化升级的发展过程。通过吸引技术含量高的内外资项目，移植世界先进技术，使浦东成为上海乃至全国科技创新和高科技产业的重要基地，实现越过一般工业化直接进入后工业化的发展跨越。做到这“三个先行”，通过高起点规划，高强度投入，加快建设现代化的基础设施体系，为吸引国际先进技术和国际资本构建平台，着力培育金融贸易功能，大力发展高科技产业，加快产业布局和产业结构的高度化、现代化。这样，一个未来大都市的轮廓就初步显现了。

　　今天，我们回眸浦东开发开放历程，可以看到“三个先行”战略得到了很好体现。如今，在陆家嘴金融贸易区已集聚了311家中外金融机构，已有45家世界跨国公司地区总部、94家国内大企业总部以及4000多家各类中介专业服务机构落户浦东。第三产业占经济总量的比重已从开发开放初期的20％上升到46.7％。多座浦江大桥、多条越江隧道、外环线、浦东国际机场、磁悬浮交通以及一大批通讯、电力、煤气、供水、排污等工程相继建成。已有12000多个外资项目和8800多个外省市企业投资项目落户浦东，使通讯、计算机、软件、光电子、生物医药等高新技术产业及轿车、船舶、钢铁、石油化工与精细化工等支柱产业迅速发展。记得1990年，浦东新区的生产总值只有60亿元，占全市的8％。到2004年，已达到1790亿元，占全市的25％，整体经济实力已相当于15年前的整个上海市。

　　问：这么巨大的变化，肯定是需要大投入的。当时，是如何解决筹资问题的呢？

　　答：这就是要实施多元化筹集资金的战略，要把浦东新区建成一个现代化的国际新城区，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当时估计，在浦东开发开放的前五年，基础设施、基建项目和工业、商业、科技、文化等方面的投资需要近百亿美元。钱从哪里来？只有通过多元化、多渠道地筹集，主要包括七个方面：中央的政策资金、新区财政收入和土地批租收入、内联投资、发行证券、外商投资、国外贷款、国内金融机构融资等等。

　　我还清楚地记得1990年6月，时任上海市委书记、市长的朱镕基同志访问新加坡时考察了裕廊工业区。回沪后，黄菊同志带领浦东开发办公室同志向朱镕基同志汇报工作。朱镕基同志说，浦东开发开放平铺直叙不行，要按照建成具有世界一流水平的外向型、多功能、现代化新区的要求，首先开发几个功能明确的小区。通过重点小区开发的延伸发展，最终实现浦东开发建设的目标。当时确定先行启动陆家嘴金融贸易区、金桥出口加工区和外高桥保税区。朱镕基同志说，根据他去裕廊工业区考察的感觉，浦东这三个小区每个小区至少要有10亿元的启动资金，三个小区最后形成上百亿元投资。为此，三个小区要各自成立开发公司，但我只能给每个公司3000万元财政拨款作为开办费，如何运作，你们自己想办法。当时黄菊同志要求浦东开发办公室具体操作此事。于是，经过反复研究，并经黄菊同志批准，我们提出了以土地资本和现金资本相结合，实现土地滚动开发的良性循环方案。首先，市政府向三个小区成片出让土地，采取了财政投入、支票转让，土地批租到位、批租收入上交、形成财政资金“空转”、土地批租实转的土地资本注入模式。三个公司的土地使用权形成了各有6亿多的注册资本。但如果没有现金，就无法进行土地实征、动拆迁及“七通一平”。为此，三家公司通过招商引资，引入了香港中银集团、招商银行、人民保险公司等有实力的集团，组建了合资公司。这样，既取得了实际开发的启动资金，又增强了企业实力。在此基础上，这三家公司又通过向银行贷款、资本市场融资，形成了巨大的开发实力，在各自区域进行了大规模的征地动迁、筑路造桥，使各类为投资服务的配套设施迅速建立起来，推动了招商引资。通过市场化、多元化的融资方式，加快土地资本向货币资本转换，形成了成片规划、滚动开发的快速推进机制。如今这几家公司都有上百亿元的资产。这个模式后来建立张江高科技园区时也采用了。现在我在重庆工作，也借鉴了浦东这个经验，在几家公司中实施了财政资金空转，土地批租实转的模式。

　　15年来，浦东新区累计吸引合同外资260多亿美元，引进内资注册资金540多亿元，为浦东经济发展带来了蓬勃生机。

　　东西联动、城乡一体化的战略是完全正确、行之有效的

　　问：浦东开发开放，是探索我国改革开放道路的生动实践。15年来，浦东先行先试了一系列扩大开放等功能性政策。您能介绍一下这方面情况吗？

　　答：浦东开发开放过程中，实行了以政策为第一推动力的战略。在中央的支持下，当时浦东新区不仅有全国各大经济技术开发区和经济特区的全部优惠政策，而且在第三产业方面实行了一系列浦东特有的新的开放政策。例如，允许外国企业在浦东新区开办百货商店、超级商场等第三产业；允许外资在整个上海范围内开办银行、财务公司、保险公司等金融机构；允许上海设立证券交易所，为浦东开发开放自行审批发行人民币股票和B种股票；允许在外高桥设立中国开放度最大的保税区，也就是自由贸易区。在这个区域里，实行免关税、免许可证、允许设立内资、外资国际贸易机构，从事国际转口贸易，以及设立保税生产资料交易市场等优惠政策。正是在中央这些政策的支持下，在浦东新区率先进行了外资银行经营人民币业务，建立中外合资保险公司、外贸公司和零售商业企业等试点，把对外开放扩展到金融、贸易、电讯、会展、旅游以及律师、会计、咨询、教育、医疗等服务贸易领域。

　　目前，浦东外资银行机构总数占全国的1/4，资产总额和存贷款余额占全国内地外资银行业务总量的1/2。7个国家级期货市场的服务功能和辐射能力不断增强，其中上海期货交易所的交易量占全国的57％，上海证券交易所的交易额占全国的80％。

　　问：浦东开发开放的实践证明，浦东发展了，也带动了浦西的发展。

　　答：的确是这样。这是东西联动、城乡一体化战略带来的丰硕成果。早在浦东开发开放初期，上海市委、市政府就提出了东西联动、城乡一体化的战略，也就是浦东开发要以浦西为依托，让市区雄厚的经济基础和丰富的人才资源，为浦东开发提供强大的物质基础。同时，浦东开发又推动了市区的改造和发展，为上海成为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中心之一，提供广阔的发展空间和历史的发展机遇。通过浦东浦西联动发展、功能互补，实现管理体制一体化、城市规划一体化、市政建设一体化、产业发展一体化、城乡发展一体化，促使上海城市面貌发生巨大变化。当时，市政府特别确定浦东未来的城市化地区，融入上海的城市规划布局。浦东陆家嘴中心地区2平方公里同浦西的外滩、南京路4平方公里，共同构成上海的中央商务区；浦东陆家嘴金融贸易区28平方公里，与浦西30平方公里共同组成上海市的中心商业区；内环线内浦西80平方公里与浦东40平方公里共同构成上海市的中心区域；沿着浦江两岸，外环线内浦西的400平方公里和浦东的200平方公里共同形成上海的主城区。15年来，上海经济保持持续快速健康发展，城市基础设施建设取得巨大成就，各项社会事业得到全面推进，有力证明了东西联动、城乡一体化的战略是完全正确、行之有效的。

　　问：当时实施的综合管理本地资源战略主要包含哪些内容？

　　答：土地资源是浦东开发开放的基础资源。为了科学合理地利用好有限的土地资源，浦东从开发开放之初就十分重视对土地资本的管理。从土地预征到一级市场批租出让，从二级市场的土地使用权转让到房地产交易，都形成了一套规范化、法制化的管理模式。

　　主要包括：一是实行土地预征，控制土地潜在效益（这种做法相当于现在的土地储备）。在不改变土地使用权和使用性质的情况下，把这部分土地由农村集体的所有权和管理权转为国家所有、国家管理，这样有效地控制征地费用的上涨，降低开发成本，使开发建设带来的部分土地级差增值效益留在国家手中。二是国家投资成片开发，控制土地一级市场。市政府和浦东新区管委会投资成片土地的开发建设，把财政资金投入到国资开发公司，并把成片土地批租出让给这些开发公司，由这些开发公司组建合资企业或股份制企业，进行“七通一平”建设，然后再转让。三是按规划带项目批土地，规范土地二级市场。明确规定“没有好的规划，宁愿不开发，也不要乱开发”。所有内外商投资的项目，必须符合浦东新区的总体规划。凡是没有项目或者项目不符合规划的，一律不批土地。对于拿了土地、项目迟迟不开工、资金长期不到位的，就收回土地。这样，有效地防止了“炒地皮”、“晒地皮”等现象。四是实行补地价政策，防止国家土地资源流失。按照国家有关法律法规，把由国家预征的土地，以及农村地区涉及土地使用权转让、抵押、出租等内容的商业性建设项目用地，都纳入有偿使用的范围。凡没有支付出让金而取得土地使用权的，都要补交出让金；凡改变土地使用性质的，都要按级差地租补地价。五是加强对房地产市场的宏观调节。通过强化征收房地产交易税费、政府收购微利房、建立房产交易场所、市政公建配套设施的规划控制等措施，调节好房地产三级市场。正是由于加强了对土地资源的科学管理，强调了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目前，以现代服务业为主的陆家嘴金融贸易区的核心区域，每平方公里实现的增加值达到140亿元；以现代制造业为主的金桥出口加工区每平方公里实现的增加值达到15亿元。

　　事实上，每个地区和城市，大批项目的入驻和基础设施的上马，都离不开土地资源，离不开土地资源利用效益的挖潜和科学管理。从这个意义上说，浦东开发开放中实施的综合管理土地资源战略在今天仍然有着现实意义。

　　未来浦东充满美好前景

　　问：浦东是代表中国参与国际最前沿经济竞争的，浦东今后一定充满着美好的前景。

　　答：邓小平同志曾经说过，开发浦东“不只是浦东的问题，是关系上海发展的问题，是利用上海这个基地发展长江三角洲和长江流域的问题”。浦东开发开放是一项跨世纪国家战略。浦东要进一步立足国家战略，着眼上海目标，凸现浦东功能，正如上海市委、市政府所提出的那样，要充分发挥浦东在树立和落实科学发展观、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推进上海“四个中心”建设国家战略进程中的示范带动作用，成为改革开放先行先试区、自主创新示范引领区、现代服务业核心集聚区。

　　今后几年，是浦东全面推进外向型、多功能、现代化新城区建设的重要时期。因此，要继续高举浦东开发开放旗帜，按照党的十四大确定的目标和党的十五大、十六大提出的新要求，把握机遇，把握规律，把握特征，以科学发展观统领经济社会发展全局，以产业升级、功能开发和体制创新为核心，以增强为长江三角洲、长江沿岸城市全面服务的功能为重点，全面提升综合竞争力，更好地发挥示范、辐射、带头的“龙头”作用。这既是浦东深化新一轮的功能开发和加快经济发展的需要，也是全国人民对浦东在更高起点上实现快速发展寄予的殷切期望。

　　本报记者傅国林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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