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园“工会”诞生记(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4月27日08:50 沈阳今报

　　特派记者李中良／文李双琦／摄

民工踊跃报名加入联合会。

戴眼镜的杨春文，以86 票当选副主席。

　　［编者按］

　　农民工作为中国特定国情和发展阶段下形成的特殊社会群体已经存在了20年。目前这个数以亿计的庞大队伍已经嵌入到中国各大城市，其人数甚至已经超过国有和集体企业的职工总数，成为国家经济运转中不可缺少的成分。

　　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长期以来，老板拖欠工资、工伤事故无人管、生活环境恶劣使农民工成为城市弱势群体。根据中国2001年修订的《工会法》规定，在中国境内的企业、事业单位、机关中以工资收入为主要生活来源的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宗教信仰、教育程度，都有依法参加和组织工会的权利。

　　4月24日的一场春雨并没有驱散鲁园2000多名农民工的“参政”热情，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组织在蒙蒙细雨中诞生。关于它的未来以及实际职能尽管引发了人们的诸多猜想，但与所有新生事物一样，应运而生的鲁园农民工联合会带给了沈城一股崭新的春天气息，而它作为全国首家零工市场的维权机构，示范意义无疑是格外深远的。

　　鲁园里的“一大常委会”

　　4月25日上午，鲁园零工市场里，一间不足30平方米的简易房门前挤满了手持身份证的农民工。“今天是入会的第一天，大家伙都很热情，估计上午报名的人数就有一百多。”联合会副主席杨春文上任第一天就面对这样的大场面显然有些不适应。

　　在他身后这间新建的简易房门脸上，一下子挂上了两个匾：“鲁园农民工会员之家”，“鲁园农民工工会维权帮扶站”；然而最醒目的还是那块竖立着的白地红字大牌子：“沈阳鲁园劳动力市场农民工工会联合会。”

　　当日下午1时35分，联合会历史上第一次常委会在此召开。除了联合会主席、鲁园管理所所长辛文学因公事繁忙没有参加，委员韩丽红因故缺席外，其余7名委员无一缺席；联合会的总顾问沈阳市总工会组织部的商洪受邀列席。会议由和平区总工会组织部长兼联合会副主席关兴强主持。“我们联合会就是要为农民工办实事。台子已经搭起来了，我们就必须演戏，每个人都要在短时间内进入角色。”关兴强环视着屋内的空白墙壁，以及地上的四张简陋的办公桌接着说道，“万事开头难，一定要尽早步入正轨。”

　　在世人热切的关注目光里，联合会的办公准备工作多少有些仓促。“我们连笔和笔记本都还没有备齐。”用商洪的话说，农民工联合会的成立仅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官方助力催生组织选举

　　在沈务工的50万农民工也许没有太多人知道，市长陈政高的一句话与他们的命运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在今年年初的一次政府工作会议上，政高市长听完我们总工会张金城副主席关于‘养老扩面’的工作汇报后表示，要维持农民工的权益，就必须把他们组织起来。有了组织，今后的各项工作都好开展。”商洪认为，政府关于农民工的指导方针可以用“春雨贵如油”来形容。

　　正因为此，2005年，沈阳市总工会把组织农民工加入工会组织列入了全会的重点。“春节刚过，张金城副主席就带领市工会的工作人员，两次到鲁园与农民工进行深入交谈，搞基层摸底的同时，广泛宣传《工会法》。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基本确定成立一个工会联合会。”

　　在市总工会看来，把农民工组织到工会中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他们建造一个“家”。家有家法，农民工之家———联合会的诞生绝对尊重家里每名成员的意见。除了关兴强等3人是政府委派的之外，其余6人都是民意选举当上委员的。

　　杨春文向记者详述了民选历程。每名委员都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他们都长年在此务工。选举当天，明确选举程序的农民工以10人为一小组，推选出一位代表，由此形成93人的选民代表。这93名代表在13名候选人中选举副主席1名，委员5名。结果，杨春文以86票的绝对优势获选副主席，邢向营等4人获选分会主席。“24日的场面非常热烈，大家感到既新奇又兴奋。”杨春文，这名朴实的农民工，如今在很多兄弟姐妹眼里，并不完全像一个“当官”的。“他人挺好，还有知识，我们选他应该没错。”来自吉林的刘忠辉憨笑着对记者说。杨春文的双重身份

　　杨春文，31岁，厨师，来自朝阳农村。他是鲁园为数不多戴着眼镜打工的文化人。1996年，毕业于内蒙古师范大学俄语专业的杨春文踌躇满志地来到辽宁省人才市场，本以为可以大展拳脚的他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栽了个大跟头。

　　因为专业狭窄，来沈一个月后他没有找到适合自己专业的单位，眼看着随身携带的400元钱越花越少，不得已，杨春文来到当时的鲁园零工市场做起了零工。

　　杨春文这一干就是9年。

　　9年的光阴足可以磨蚀一个人的心志，也足可以锤炼一个人的意志。杨春文在命运面前没有选择回避，他在适应环境的基础上，逆水行舟。

　　在打工的酒店里，杨春文做了一个半月的零工，而这是最粗浅的工种；之后的6个月，杨春文又晋升为“水案”，即为厨师打下手。这令他有足够的时间“偷”学厨艺，颇有心计的他总在晚上把白天看到的配料、加工程序、烹饪时间等细节记在本子上。

　　半年后，无师自通的杨春文成为了厨师，这也许是他一生的固定职业。“9年来，我平均不到1年就要换个地方打工。”艰辛的生涯伴随着呛人的油烟终于让这个知识青年悟出点门道。“我创制了自己的特色菜，比如‘天香烤鱼’、‘坛子肉麻辣冷锅’等。”作为厨师，杨春文有一个梦想：建立特色连锁饮食店，自己做老板。“一个星期前，我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当上联合会的副主席。”对于打工者来说，“副主席”这个身份来得有些突兀与迅疾。不过，选举那天发生的一件事却让杨春文感到热血沸腾，“仿佛一下子变成了另一个人。”

　　就在杨春文准备走上讲台时，他打工所在的酒店老板来了个紧急电话，非要让他回去。市总工会张金城副主席知道后，接过电话替他请了假。“您一定要支持小杨工作啊，他可是在替沈阳50多万农民工做事情啊。”杨春文的眼眶湿润了，“没想到领导这么把我们当回事。”

　　联合会里包括杨春文在内的6名委员都拥有双重身份，既是打工者，又是组织的重要成员。委员的身份是自愿参加的，杨春文等人没有报酬，在联合会工作的时间里，只有每天10元的误工费。“联合会不是赢利性的管理机构，我们不向会员收取入会费。”关兴强向记者介绍说。

　　一切为了就业与维权

　　用关兴强的话说，联合会的一切工作将仅仅围绕方便农民工就业与广泛维护农民工权益这两点展开。“此宗旨已明确地写进了联合会的《章程》里面。”“组织起来，切实维权”的工作方针在联合会成立的当天就显示了威力。农民工姚清化万万没想到会在会场上遇到拖欠自己工钱的外地老板。

　　该老板在寻觅零工时被姚“揪”到了联合会的办公室里，事实弄清后，经联合会出面协调，自觉理亏的老板当即补偿姚清化100元工钱。“钱不多，但如果我一个人要，怎么也要不来，还是团结的力量大。”

　　在《章程》里，联合会依据行业特点，下设四个分会，即餐饮娱乐分会、建筑装饰分会、洗浴美发分会和家政服务分会，分成四股力量来保障农民工自身权益。“这个体系需要在今后的工作中进一步完善。每个分会都要有自己的主席、委员；分会里还要有若干小组。”关兴强表示，今后的组织结构图一定会挂在联合会的墙壁上。“你们一定要广泛地与会员进行交流，把他们务工过程中的不公正问题反映到我们这里。然后我们再把问题反映到各个机关部门，由他们出面，替我们农民工解决相应的问题。一句话，相信组织、相信政府！”关兴强在联合会“一大常委会”上的慷慨陈词博得会场内外一片掌声。“联合会的成立可以说是维护农民工权益三部曲的第一步，即‘组织’；有了组织，农民工就有了‘参政’意识；在‘参政’的过程中，维权行为就不那么单薄了，就不再是以往的散兵游勇了，维权的效果自然也就彰显出来。”谈及维权，联合会的总顾问商洪表示，其过程必然是琐碎的，艰难的。“正因为难，所以我们的联合会才有成立的必要。”

　　有了组织有了家，在今后全市总工会召开的运动会上将增添一股庞大的生力军：沈阳农民工代表队。也许这是外地来沈打工的农民工融合到这座城市最醒目的标志，但这仅是个起点，更多实质性的“转化”将在可以预期的未来变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