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至死·刘天昭自由撰稿人
100多集的俄国电视连续剧《情迷彼得堡》总算演完了。一直到看完我也没能记住那些“诺维奇”与“夫斯基”，
他们的名字都太长了。与长名字们相匹配的，是那些明显带有翻译痕迹的书面语对白。我猜想这也不全是因为翻译得不够口语
化，我猜想这电视剧的俄语原文也全都是些端庄的造句。男女主角都喜欢轻摇脑袋又骄傲又悲伤又神秘地跟人说，你
根本不知
道什么是爱情。哦，什么是爱情？仔细推敲固然有点好笑，不过就着那些隆重的裙子和发髻，倒也是和谐的视听感受。
有评价说这电视剧是俄国版的《飘》，大约说的是电影《乱世佳人》吧。据我的理解，小说《飘》里面有一种伴随状
态的剖析与嘲讽，这东西被美国商业电影扔掉了，俄国通俗电视剧也没有办法捡回来。
和《情迷彼得堡》一起在看的电视剧是《好想好想谈恋爱》。这电视剧据说是要拍成中国版的《欲望都市》。当然中
国的现代都市它有那么一点新生的急切莽撞和潦草，所以中国这些从二十岁才开始学习解放自己的都市女人，和美国那些由于
自由了好几辈子，所以自由得全无意识的女郎们，她们的精神面貌和情感世界还是呈现出很不一样的质感和风情。所以这个翻
版的《欲望都市》它拍得土不土洋不洋左右不靠前后不着，再次印证了《围城》中赵辛楣的名言——中国真是厉害，外国的好
东西，来一样毁一样。
虽然《好想好想谈恋爱》不贴切不准确不能够真的让人满意，然而和《情迷彼得堡》一起看，还是会觉得前者更具有
现世的或者现实的品质。
同样是爱情故事，《情迷彼得堡》中的爱情，它完整结实，不被质疑，这爱情它是故事的线索和动力，是事件生发的
结果和理由；《好想好想谈恋爱》中的爱情，却是弥散的、无形的、难以确认又暗中嘲讽的，它是人物在事件中不停寻找又不
停否定的谜题，而故事只是人物不断追问内心寻找自我的契机。《好想好想谈恋爱》是在通过故事讲爱情，《情迷彼得堡》却
是通过爱情讲故事。
其实，这种以犹疑、猜忌、试探、谈判、妥协为基本游戏内容的“现代情感”，它也完全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也犯
不上舶来。那么多年前张爱玲就说过了，她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他不过是个自私的男人。而且仔细考量，爱情的这种待价而
沽的、心理博弈的、政治斗争的世俗品质，它也未必就是多么地“现代”，在《飘》里你可以找到它，在多数现实主义的古典
小说里，都可以找到它。只是在古装电视剧里，你却很难找到这样的情感。或者因为这种情感它不好看、不好卖、震撼力低、
戏剧感弱，或者因为这种逼近真相的东西它缺少蛊惑品质、没有童话色彩。
反正多数最想畅销的大众文化产品，它们会选择那些结实得让人信以为真的爱情来讲那些因果紧密善恶分明的传奇故
事，即使这故事与现实世界并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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