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市民理解先贤

　　建设文化大省

　　啸父

　　让市民亲近先贤，只是建设先贤文化的第一步。设想一下，包公走上岭南文化走廊或先贤大道，是不是为他竖一尊雕像，立一面牌坊就大功告成了？让文化走出高楼深院，去影

响市民，同时接受百姓评判，这值得推广。但它的前提是，市民先要理解先贤。

　　理解先贤，首先需要了解他们。传统的有效做法是展现他们的贡献。有贡献才能留名。选择先贤的评价标准恐怕离不开他对人民，对后世作出了前人和同时代人所未有的贡献，或者这份贡献在岭南乃至中华文化中是异常杰出的，在同时代人中有独特性。这一般是以“第一”、“最”、“首创性”来标示的。在岭南先贤大道上让先贤们亲近市民，不仅是塑像立园立碑，还要运用灵活多样的形式介绍他们的主要贡献。有些介绍可以很精辟，比如“巾帼第一夫人”冼夫人，近百年岭南杰出女诗人、中国历史上著作最多的女学者冼玉清，中国油画第一人李铁夫，黄花岗起义领袖朱执信割袍誓义，“和集百越第一人”赵佗，等等。这样，市民在出行逛街及购物等日常活动中，就能于观赏中了解先贤的可贵之处。

　　虽然贡献是先贤价值的不可忽视的方面，但还需要深入到先贤文化的深层。市民在亲近先贤的过程中，了解了他们的事迹，必然产生强烈的愿望，想理解他们。先贤文化建构应该着重引导人们理解先贤的价值。文化名人或文化品牌都是价值的体现。先贤们是各时代、地域、民族和各方面价值的典范。纪念先贤，也代表了人们对某些价值的追求。美是有意味的形式，这些意味都是某种价值的表现或若干价值的组合。在岭南先贤的报道中，有人描绘岭南先贤109人的挑选是“大浪淘沙”。这恐有不妥。它可能会使人们误认为落选者是沙子。我认为在109名先贤之外还有众多岭南先贤，在某些方面做出了非凡贡献。即使他们只体现一种价值，也不能说他与那些体现多种价值的先贤就是天壤之别。系统价值、多种价值的组合，是建立在个别价值或称元素价值的基础上的。那些具有独特性、首创性，或者虽然并非独有，但在某些方面却包含突出的、独特的价值的先贤，也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中国油画第一人李铁夫与岭南画派诸贤，都在引进西洋画法和西方艺术、美学思想上，具有中西文化融合的价值；很明显，岭南画派诸贤并不能取代李铁夫，也不会掩盖李铁夫的光辉。所以，岭南先贤的挑选过程用“篇幅所限，忍痛割爱”之类的提法可能较为稳妥一些。世俗的亲民的形式并不意味着低俗，所有美的形式都可以形象地表现一些深刻的意味，蕴含丰富的精神和道理。建构先贤文化，需要重视挖掘先贤的各方面价值，哪怕是主要体现出一方面价值(元素价值)的，也不要忽视和漏掉。突出先贤的某方面价值，在生活中会产生强烈的现实意义。市民各从其业，业有所专，有些人甚至文化程度较低，一位先贤对他们生活的指导意义，如果一次观赏能使一种价值扎根于其心中，这种文化建设就可算是成功的。

　　当然，注重挖掘各方面的价值并将其表现出来，并不是否认先贤文化建设中系统价值建构的意义。系统建构首先要对其多方面的价值进行充分的、深入的挖掘，作出时代的、人文价值的全方位评价。这对擦亮先贤文化的各个品牌，提高其价值含量是很必要的。冼夫人并不只是俚人领袖，她促进汉越文化融合，推进越人社会的文明进程，在岭南维护了中华统一的局面。这些功绩中包含着许多岭南文化的宝贵精神，所以1400多年来她一直受到民间的崇敬。她是大贤，没选上很可惜。这可能表明价值及其系统构建还没引起我们应有的重视。其次，在建设先贤文化，树立广东文化品牌的初期，财力人力学术资源有限，系统构建可以考虑先精心地挑选那些比较充分地体现岭南文化的支柱价值的文化品种和名人，通过分门别类的建构，建立一个个小系统。结合城市建设，可以分别建设一系列的主题大道，如开放、多元兼容、文化融合、敢为人先、务实、重商、世俗精神、平民意识和平等精神等等。开放传统和重商精神等乃是岭南文化的重要价值支柱，广东能在近现代崛起，明清王朝即使禁海也开放广州口岸，周总理选择广州开办出口商品交易会，改革开放首选广东，都有这文化根基作为支撑。广州可以通过先贤文化的建设，系统地构建这些集中表现岭南价值支柱的文化区街。根据自身的财力逐步推进，岭南文化的系统构建就能不断完善和发展。

　　让市民了解先贤，理解先贤的价值，并对先贤文化进行价值的系统整合，还必须防止一味歌功颂德的倾向。南越王赵佗有较多方面的贡献，但他是通过铁血的统治完成这一伟业的，其孙第二代王赵眜墓中陪葬了四位夫人和七名奴仆，残忍至极。包公如果在岭南先贤大道上“开堂”，不论是端州还是开封府，其价值要有系统的展示，就避免不了法制精神与忠君思想的矛盾。对先贤思想的历史局限性须有严肃的、实事求是的文化批评。这是先贤文化构建中难度很大的工作。但为了让市民全面理解先贤及其文化，这类辨析和批评是必须做的。

　　作者系广东省人民政府文史研究馆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