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振锋
最近的坏消息特别多。河北衡水闹市街头一女孩在公厕内被拾荒男子强奸，40余人围观却无人制止(4月26日《
燕赵都市报》)。而堪称重磅炸弹的则是，4月13日，原中共成都市委常委、宣传部长高勇因涉嫌巨额受贿、巨额财产来源
不明罪在四川内江受审(本报4月26日一版)。
两条新闻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然而如果进行追问，就会发现它们都指向同一个问题：社会的道德失范。自古中国“明
主治吏不治民”，因为在传统政制下，官员的一举一动皆有干国是，甚至决定一个王朝的兴衰。可以说，每一个王朝的败亡都
与吏治腐败脱不了干系。然而，明主治吏其手段亦不过三端：纲纪束缚、隆礼重贤、树碑立传，说白了就是用砍头吓人，用感
情留人，用清誉羁縻人。这三招非常厉害，所以中国古代很早就形成了自己的文官政治，号称君臣共治天下。而这隆纲纪、重
贤才、赠谥号三招，一以贯之的却是道德。
历代“清官”为民请命为国尽忠，虽九死而不悔。然而，他们的作用绝非仅此，最为重要的是他们把修齐治平的儒家
理想与高尚的道德追求完美地体现在自己的政治实践之上，把纸面上的道德理想转化为可以触摸的持敬践履，从而不仅仅作为
清官而存在，更成为社会的道德范型。
然而到了清末，西洋人的舰炮不仅仅送来了鸦片，还送来了“法治”。法治是个好东西，但一方面它到现在还仍然“
晕船”，另一方面它充满魔力的神话激起了国人狂热的激情——立马将“德礼”扫地出门！“法治”的态度不可谓不勤奋，但
在异国的土地上却总是力不从心。它发现自己暂时还能保证这个陌生国家的“仓廪实”与“衣食足”，但它不关心“知礼节”
也不关心“知荣辱”——事实上，它不习惯这样做，也无能为力。
于是，问题就来了。先是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浪潮，不仅道德，连法治都一起扫地出门。接着是汹涌澎湃的市场经
济金钱潮。这两个大潮几乎将残存的社会道德体系彻底荡涤。围观强奸这么无耻的事情能够出现，绝非偶然。然而，比这更可
怕的是陈希同王宝森出现了，成克杰程维高出现了，李真高勇出现了……反腐的同志们个个累得可谓是汗湿重衣。而腐败不仅
花样翻新，还有了年轻化趋势。
是他们不懂法吗？作为新时期党的高级干部最起码应该知道贪污挪用于法不容；是对他们的思想教育不够吗？实际上
却有那么多的组织生活与思想汇报，何况每一个受到重用的党员干部都要经过党校培训；是他们认识层次不高？但他们不是硕
士就是博士，最差也是学士，毫无疑问属于智识精英；是我们的反腐法律制度不健全吗？作为法律从业者，笔者以为我们的反
腐法制已经把它能够利用的生长空间用得差不多了。
至此，道德这一潜藏因子凸显了出来。而“道德失范”正是民众围观强奸、少壮高知官员胆大包天最为重要的社会原
因之一。金钱大潮的冲击、人际关系的冷漠、公共权力的失控，这一切又加剧了道德的崩溃。过把瘾就死的一次性消费主义，
“贪官落马只是偶然事件”的现象，则强化了他们的赌徒心理。而这一切，当制度有隙可寻而又没了道德约束的情况下，这些
智识精英们的堕落自然如长江决堤野马脱缰，他们的智慧使得他们的贪墨如鱼得水！
然而，追问并不能到此为止。道德为什么会失范？如何才能使得我们的思想教育不再是空洞的教条与僵化的说教；如
何才能使得外在的法律规则与道德规范能够内化为官员与国民内心的秉持与操守；如何恢复传统士大夫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社
会担当、崇高的道德表率和道德自律自觉的情怀，更是需要我们的政府与整个民族去认真思考的大问题。毕竟，如果官员没有
“官德”将不仅毒害官员自身，更会毒害社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