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回扣”串起灰色旅游链

　　“谢瑞麟案”震荡海内外旅游市场 “非法回扣”被抓内地尚无首例

　　“购物店、旅行社、导游”已经形成完整的“灰色利益链”：旅行社负责组团，导游负责为购物店拉客，购物店“狠 宰”游客；赚到的暴利，再由三者瓜分。“香港游”、“海南游”、“泰国游”等旅游线路，情况尤其严重。

　　□本报记者张刚发自北京

　　“珠宝大亨”被抓

　　谢瑞麟不曾想到，自己此番的再度“落马”，居然引曝了泰国、香港、海南等地旅游市场的层层黑幕

　　香港“珠宝大亨”谢瑞麟再度跌了大跟头。

　　4月19日，香港廉政公署展开了代号为“明珠”的行动；执行处F组出动100余人，共拘捕7男4女，其中包括 谢瑞麟珠宝有限公司前主席谢瑞麟及其儿子——公司现任主席谢达峰；此外，被拘捕的还包括公司前副主席钟婉玲、三名业务 推广经理，以及前“铁行旅游”一名助理经理、前任助理经理、前任高级经理等。

　　廉署调查发现，谢氏父子涉嫌四宗罪：向旅行社雇员提供非法回扣；协助旅行社逃税；利用3家离岸公司支付佣金； 谢达峰涉嫌挪用200万元公款。

　　随后，谢瑞麟珠宝有限公司表示，“在香港给回扣不算违法”。香港廉署则澄清说，《防止贿赂条例》对非法回扣有 明确界定，非法回扣指公司雇员未得雇主同意而获利。据说，“明珠”行动之前，廉署历时一年的调查主要针对该上市公司涉 嫌非法给回扣。

　　两天后，谢瑞麟父子获保释后离开廉署。

　　仅靠3000元借款即一手创办起庞大珠宝王国的谢瑞麟，有过“三起三落”的传奇经历。他甚至三度被控触犯交通 罪；由于投资地产失利，2000年9月25日，谢瑞麟还被法院颁令正式破产。所幸的是，2004年9月3日，香港高等 法院正式宣布解除其破产令。

　　谢瑞麟不曾想到，自己此番的再度“落马”，居然引曝了泰国、香港、海南等地旅游市场的层层黑幕

　　“珠宝大亨”被抓

　　谢瑞麟不曾想到，自己此番的再度“落马”，居然引曝了泰国、香港、海南等地旅游市场的层层黑幕

　　香港“珠宝大亨”谢瑞麟再度跌了大跟头。

　　4月19日，香港廉政公署展开了代号为“明珠”的行动；执行处F组出动100余人，共拘捕7男4女，其中包括 谢瑞麟珠宝有限公司前主席谢瑞麟及其儿子——公司现任主席谢达峰；此外，被拘捕的还包括公司前副主席钟婉玲、三名业务 推广经理，以及前“铁行旅游”一名助理经理、前任助理经理、前任高级经理等。

　　廉署调查发现，谢氏父子涉嫌四宗罪：向旅行社雇员提供非法回扣；协助旅行社逃税；利用3家离岸公司支付佣金； 谢达峰涉嫌挪用200万元公款。

　　随后，谢瑞麟珠宝有限公司表示，“在香港给回扣不算违法”。香港廉署则澄清说，《防止贿赂条例》对非法回扣有 明确界定，非法回扣指公司雇员未得雇主同意而获利。据说，“明珠”行动之前，廉署历时一年的调查主要针对该上市公司涉 嫌非法给回扣。

　　两天后，谢瑞麟父子获保释后离开廉署。

　　仅靠3000元借款即一手创办起庞大珠宝王国的谢瑞麟，有过“三起三落”的传奇经历。他甚至三度被控触犯交通 罪；由于投资地产失利，2000年9月25日，谢瑞麟还被法院颁令正式破产。所幸的是，2004年9月3日，香港高等 法院正式宣布解除其破产令。

　　谢瑞麟不曾想到，自己此番的再度“落马”，居然引曝了泰国、香港、海南等地旅游市场的层层黑幕。“谢瑞麟”骗 术

　　一位游客被“狠宰一刀”后，谢瑞麟却百般推诿，不给退货或换货

　　“可以简单地说，(谢瑞麟案)对我们这边没有影响。因为我们中国区的业务是独立地运作。”4月26日，谢瑞麟 中国公司市场部经理黄佩丽(florencewong)告诉《法制早报》记者。

　　这会否对谢瑞麟在香港的生意产生影响，或是产生多大影响，目前尚不得而知，但是，已有部分内地的随团游客对在 港购物比较担心。

　　担心或许是必要的，至少一位在谢瑞麟珠宝店有过被骗经历的内地游客这么认为，他还写过一篇《闪烁无耻光芒的“ 谢瑞麟”珠宝》，并贴在了网上。

　　今年2月7日上午，这位游客随团来到香港九龙红勘民裕街30号兴业工商大厦地下的谢瑞麟宝石工厂参观。期间， “谢瑞麟”公关小姐带向游客介绍了“谢瑞麟”的历史、规模和宝石工艺，随后指引游客参观工厂内的宝石加工过程。

　　参观自然不是目的，把游客带到门市部，才是此行的主要意图。有了前面的铺垫，加上公关小姐“14天内可无条件 退款”的保证，这位游客在打50%折扣的柜台里选了一款17800港元的钻石戒指，钻石的标签上写有“0.3克拉”的 字样。经过讨价还价，最终以9500元人民币的价格成交。

　　“还能再侃价！”一位知情者对《法制早报》记者分析说，“它们有专门针对游客的购物店，标价贼高！”

　　果然如此。

　　次日，这位游客的未婚妻戴上钻戒，携手出游。但在阳光下，细细地欣赏戒指时，发现钻石是蛋黄色的；他记起，谢 瑞麟的公关小姐说过，成色不好的钻石看上去才是黄色的。

　　接下来的发现，更令二人吃惊。在旺角“周生生”珠宝店，他们发现0.41克拉的钻戒，价格为9300元人民币 ；“周生生”旁边有另一家“谢瑞麟”连锁店，其中一款0.32克拉的钻戒，价格为4800元。在向这家连锁店要求换货 时，这位游客遭遇了对方的回避和拒绝。

　　回到内地后，这位游客拨打过谢瑞麟珠宝有限公司的电话，在对方答应换货或退货后，他委托自己去香港游玩的朋友 帮忙。

　　当他的朋友来到谢瑞麟公司时，对方又变卦了，称游客有可能把他们的钻石换掉了，要做鉴定；但是，鉴定师傅春节 放假了，要一个星期以后才行。因为旅游时间有限，鉴定没做成，退货换货看来也成了泡影。

　　在被《法制早报》记者问及此事，及这家谢瑞麟店“有无高标价格、以次充好”时，黄佩丽回答：“这方面的问题， 真的需要发送到集团那边去，由他们统一回答。”

　　在记者按其要求发过采访函后，截至发稿时，对方并无答复。

　　“灰色生态链”

　　购物店标价高出15倍，“即使给了旅行社和导游8000元，还多赚了6000元呢！”旅行社不给导游发工资， 还要她们“倒贴”给旅行社钱，所以，导游往往成了“导购”

　　实际上，这位游客的钱，早就被几方瓜分掉了。

　　香港有关机构曾对内地游客在港购物进行过调查，结果是：约有1/3的内地游客在香港购物时曾遇到物品价格被抬 高，或被要求到指定商铺购物的情况，甚至有店员“落闸”逼游客购物。

　　所谓“指定商铺”，就是“它们会指定一两家店专门针对旅游团，这种店对当地市民它不接待，也就是封闭式的，靠 信息不对称蒙骗客人。”一位知情者对《法制早报》记者介绍说，“购物店针对市民它不敢胡来的。胡来的话，马上就没生意 了。”

　　这就难怪，这位游客在谢瑞麟的其他连锁店发现，钻戒价格比自己购买的要低1倍。这还不是最离谱的，个别商品， 标价甚至比普通商品高出了15倍，也就是说，1000元的商品能标价1.5万元；香港组装的不到500港元的手表，贴 个标签就成1万元的“劳力士”。

　　“它卖1000元，可能有赚头，但利润比较少。卖1.5万元，即使给了旅行社和导游8000元，还多赚了60 00元呢！”知情者分析说。实际上，香港媒体报道称，谢瑞麟专门针对旅游团的店铺，每日可接待30个内地团，生意额高 达180万元，全年营业额则超过6亿元。

　　导游为什么会拿那么高的回扣呢？知情者透露说，组团去香港旅游，一般旅行社不会给导游发工资，还要她们“倒贴 ”给旅行社钱。“导游没有工资，就只能靠其他收入，正常的收入是靠小费，不正常的还要靠回扣，而且回扣还慢慢占到了大 头。”

　　为什么旅行社不肯给导游工资呢？知情者介绍说，由于恶性竞争，导致“香港游”的组团价格过低。比如，3天4晚 的“香港游”，负责接待的香港旅行社若要包游客的吃、住、行，每位游客的成本至少要1000港元，但其团费仅为500 港元，甚至分文不收。

　　“正因为这些，购物店不但要给导游回扣，还要给旅行社钱，给旅行社的补贴到哪一块呢？旅行社再按人头补到客人 的吃、住、行上去。”

　　这就形成了一个“怪圈”，“组团价格越来越低，你低我更低，你从购物店要得多，我要得更多。购物店也没办法， 就使劲把商品价格抬高，加大砝码，最终造成了这么一种状况。”

　　不难看出，“羊毛出在羊身上”，游客尽管少掏了旅游费用，但是，旅行社和导游不会做亏本买卖，它们为游客垫付 的钱，最终也是由游客购物时多掏的钱来补的。

　　“导游没办法，就使劲带着客人购物，导游其实成了‘导购”。”这位知情者颇感无奈地说，“再早，旅行团购物是 作为辅助的服务，主要还是旅游。但后来，因为商品定价透明度不高，它加多加少完全自己说了算，而且游客到了外埠，对当 地的市场行情知道得也少，所以商场挣得多就给导游返得多，最终造成了如今这种恶性循环。”

　　这位知情者说，这种恶性循环，导致“香港游”、“海南游”、“泰国游”等的旅游线路“质量越来越差”。中国社 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主任张广瑞也告诉《法制早报》记者，这种情况还不单是在香港，“在中国海南、在东南亚的很多国家 都出现了，尤其是泰国游，最终游客是受害者”。

　　说游客受害一点也不过分，那位知情者介绍说：“即使到境外，客人不买东西导游也没办法。但是，最后如果真的是 一分钱东西都不买的话，导游最后赔钱了，旅游团队质量就肯定完蛋了。因为她还要交钱嘛！”

　　可以“贿赂”定罪

　　尽管我国法律对“非法回扣”明确规定可以追究刑事责任，但是，至今尚无一人因此被抓

　　谢瑞麟被拘案，出乎意料地震动了旅游市场及内地法学界。

　　由于适逢“五一”黄金周之前，北京一家媒体因为刊登了“别帮导游得回扣”的文章，许多导游纷纷打电话“表示抗 议”。

　　但是，法学家们却纷纷表示，此案值得内地借鉴。

　　“借鉴意义，我个人觉得，就是从刑法角度来讲，将来可以对非法回扣(的给予或收受者)拘捕；或者专门制定一些 特别的规定。”在对《法制早报》记者评价“谢瑞麟案”时，国家旅游局政策法规司有关人士提出。

　　显然，这位人士认同法学界的看法。在“谢瑞麟案”曝出后，中国人民大学民商事法律科学中心副主任杨立新教授公 开表示，香港廉政公署的做法很好，值得内地有关部门借鉴；导游拉旅游者去买东西，并私下收取回扣，这已经和商业贿赂没 什么区别了。

　　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刑法研究员刘仁文则表示，《刑法》中对收取回扣是否构成受贿罪已做了较明确界定；刑法第 163条规定：公司、企业的工作人员在经济往来中，违反国家规定，收受各种名义的回扣、手续费，归个人所有的，……均 要按受贿罪论处。

　　另外，《反不正当竞争法》第8条也明确规定：“经营者不得采用财物或者其他手段进行贿赂以销售或者购买商品。 在账外暗中给予对方单位或者个人回扣的，以行贿论处；对方单位或者个人在账外暗中接受回扣的，以受贿论处。”

　　那么，回扣哪些是非法的、哪些是合法的呢？国家旅游局政策法规司的这位人士表示，“除了签过‘公对公’协议的 之外，都是非法的。”所谓“公对公”协议，是指旅行社和商家所签订的协议，其中会对回扣或佣金作出明确规定。

　　一家旅行社的总经理对国家旅游局的这个说法并不认同，“回扣也应该有，但是比例不该太高。”

　　不容忽视的是，即使签了“公对公”协议，难道就能保证游客的合法权益不被侵犯吗？“这就是购物店的问题了，导 游掌握不了，跟旅行社也没关系。因为包括境外的一些购物店，一般都还是当地政府认可的呢，它们都要挂牌的。”

　　这位旅行社老总还对《法制早报》记者表示，“另外，我认为小费是境外惯例，这是正常的。”值得说明的是，在国 务院颁布的《导游人员管理条例》中规定，导游不得以明示或暗示等任何方式索要小费或私自收受小费。

　　《条例》的24条还规定，“导游人员进行导游活动，欺骗、胁迫旅游者消费或者与经营者串通欺骗、胁迫旅游消费 的，……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然而，国家旅游局的那位人士同时向《法制早报》记者表示，尽管《刑法》等法律法规对回扣有明确规定，但到现在 为止，还“没有因为回扣被抓的情况”。

　　行规不能对抗法律

　　回扣反倒成了大行其道的“行规”，各界呼吁：不能再以行规对抗法律！

　　“我觉得香港在处理这些问题上还是很严格的。如果政府下决心，不管是谁，只要违法就要公正处理，这确实能让旅 游业增加诚信，是个值得赞赏的做法。”中国社会科学院旅游研究中心主任张广瑞对《法制早报》提出，如果执法严格，还会 促使旅游业的健康发展。

　　张广瑞尤其反对旅行社不给导游发工资的做法，“导游的服务是应该有报酬的，应当是谁雇佣他谁来支付。游客已经 把钱付了；旅行社不给导游钱，他再想办法从游客身上挣钱。行规不应该违法，应该符合国家的有关规定”。

　　导游私收小费、回扣的行规，危害显而易见，“本来旅游业发展很快，人们也希望去旅游。但是，去旅游却总有上当 受骗的感觉。如果政府不制止并处理的话，就会助长这种情况，它们觉得就是个行规了”。

　　解决之道，在张广瑞看来，需要一次大的手术，因为，如果只是查处整顿的话，“能查一个、查两个，好像也解决不 了实际问题。还是应该从法制和机制上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