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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与毒枭零距离接触(2)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08日18:08 外滩画报

  记者与毒枭零距离接触:关于金三角和罂粟

  小柠/文

  罂粟属罂粟科草本植物,可以提取鸦片、吗啡、海洛因等多种毒品。据说早在新石器时代,人们已在小亚细亚及地中海东部山区发现了野生罂粟,公元前1500年前后传入埃及,
公元初传入印度,公元6—7世纪传入中国。

  唐代称鸦片为“底野迦”或“福寿膏”,完全是一种“舶来品”。18世纪70年代,葡萄牙人首开鸦片贸易,但规模不大。1757年英国占领印度,并在1780年由东印度公司取得了印度鸦片总代理权,鸦片输往东方的数量猛增,由此也拉开了西方殖民者在亚洲贩毒和种植罂粟的序幕。

  从1824年到1885年,英国先后3次发动侵缅战争,最终使缅甸完全沦为英国的殖民地,与英印殖民统治地区逐渐连为一体。与此同时,英国人将其先进的罂粟种植技术和鸦片加工、吸食方法传入到上缅甸,罂粟种植在这一地区迅速传播开来。

  随着跨境民族之间经常性的迁徙和流动,罂粟种植从缅甸传播到泰国和老挝,从而形成了毒品生产的“金三角”。英国殖民主义者在缅甸建立的罂粟种植基地,成为东南亚地区的第一个“鸦片王国”。

  从19世纪中期到现在,种植罂粟是“金三角”少数民族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从某种程度上讲,罂粟的大面积种植改变了少数民族传统的生产结构,他们千年不变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金三角”地区历来缺医少药,不具备最简装的医疗条件,而鸦片有治病镇痛的效用,于是食用量随之增多。而大批贩毒者的到来,更导致了“金三角”一半以上的可耕地全部用于种植罂粟,有些地方80%以上的土地都种植了罂粟。

  白塔寨没有方便面,只有罂粟

  100多年前,英国把鸦片的种子带来白塔寨,手把手地教会当地人种罂粟,从此罂粟在这片温暖干燥的土地疯狂蔓延。

  100多年后,当地已经演变出一堆复杂的鸦片计量单位,同时却不能靠种鸦片填饱肚子。白塔寨的李思美没见过方便面,她的女儿梦想却是去邦康打工。

  距佤邦首府邦康20公里,有一座英式佛塔,当地人叫白塔,古塔的所在地就是白塔寨。100多年,英国东印度公司把鸦片的种子带到缅甸北部,在原有的塔林前修建了英式前厅,手把手地教会当地人种罂粟,从此罂粟在这片温暖干燥的土地疯狂蔓延。

  当我们到达古塔时,大片的罂粟地已经摇曳着嫩绿肥硕的果实,白色、红色、粉色、紫色的罂粟花星星点点间在地里,远处的两株大树,像情人互相依偎在罂粟地和天交界的地方。正在收割罂粟的佤族老太太唱起了即兴的歌:“鲍有祥来了,我们有地种了。鲍有祥来了,我们种大烟了。收大烟的人来了,我们可以换米了。太阳下山了,我还没吃饭呢。太阳下山了,我要回家去了……”

  除了罂粟,被过度砍伐的山上最多的就是一望无际的白色野花,那是被当地人称为“飞机草”的紫茎泽兰。这是日军侵略缅甸失败后从飞机上撒下种子,这种见地疯长的植物很快抢走了土地中所有的养分,邻近的植物都因为没有养分死去。而飞机草本身是一种没有任何用处的植物,它甚至有毒,连动物都不吃。它以用惊人的繁殖速度扩散,所到之处,土地变得贫瘠。

  穷困的佤人在这块片饱受蹂躏的土地上和飞机草较量多年,也无法阻止它的蔓延。云南林学院有个如何消灭飞机草的课题,研究了几十年,却无能为力。但就是这样贫瘠的土地,罂粟顽强地在飞机草丛中划出自己的地盘,靠着烟农的悉心照料,盛放出绚烂的恶之花。

  一块指头大的鸦片膏换一碗米干

  尽管现代已经有很精确的秤,但佤邦的鸦片交易依然按照传统,用自制的天平称。一边放鸦片,一边放砝码。而砝码则千奇百怪,通用的是英国殖民时期发行的银元,叫老盾,铜制的小怪兽。在佤语中被称作“KANG SI”的也是砝码。一号干电池、AK-47步枪子弹都是砝码。

  鸦片的计量单位是“拽”、“抗”、“夹”。1拽=10抗=100夹,一拽=1.625公斤,一个半老盾和一发子弹都是1夹,两个一号干电池是1抗,一个大KANG SI是2抗,小KANG SI是1抗。由于这些复杂的计算单位,计算鸦片重量就变得复杂麻烦起来,时常看见交易双方煞费心思地在数子弹和老盾的数目。

  罂粟被当地人称为“大烟”。他们将刀片磨到很薄,把四块刀片捆在一起,在成熟的罂粟果上轻轻划开,乳白色的罂粟浆液便流出来,等到第二天浆液干了变成褐色,便用特制的弯刀刮下来,这就是生鸦片。每个果只能刮下小指甲盖那么大一点。

  白塔寨的罂粟是我在佤邦看到长得最大的。烟农们把鸦片沾上唾沫,一点点聚少成多地捏成块,用罂粟花瓣或叶子包起来。烟农们衣衫褴褛,几乎人人都赤着脚在地里干活,包括小孩,他们没有足够的鞋子穿,因为从事繁重的收割让他们双手变得粗糙,指甲缝里满是泥垢。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到罂粟花,但眼前的场景还是让我睁大了眼睛。清澈的花瓣、嫩嫩鼓鼓的果实,不断灌到DV麦克风中的风声,佤族女人收割时脸上欣喜的表情,远处地里看守罂粟的窝棚,纯洁得让人无法联想鸦片之后的罪恶。妖艳的花已经被赞美得太多了,这些清风中摇曳的最后的罂粟果对于烟农来说,才是实在的物件——收割后的生鸦片可以直接拿到集市上去换钱,一块指头大的鸦片膏可以换一碗米干(类似米线的一种当地食物),市值3块。这样的米干我在早上吃过,很快就饿了。

  对于陌生人,他们对我们报以甜蜜纯真的微笑,罂粟浓烈的味道弥漫在山间,那不是被很多人用陶醉的表情赞美的异香,而是令我窒息的化学药品味。在以后的时日中,我不断闻到这样的味道,在烟农家里、在富人家里、在集市、在公共汽车上,甚至,在自己的衣服上——地里的罂粟浆液粘在我的衣服上,像鼻涕,衣服洗过后,浆液留下了浅褐的印记,像没洗干净的粪便。

  一天能卖三十块米干

  我们认识了一个叫李思美的汉族女人,她是偌大的罂粟地里唯一能不说佤语而说汉语的人。其他人都是佤族人,无法交流。

  李思美的家在离古塔7公里远的登俄乡,因为她家的罂粟收成太差了,就在古塔下面2公里的白塔寨开了一间杂货店。李思美每天往来于家和白塔寨之间的山路上,把当地产的红米从家里背到寨子,和女儿美心一起用石磨磨成米干,调味时放上舂过的罂粟籽。

  李阿姨的杂货店里除了卖米干,还卖一些低档的香烟和食品。每天傍晚,收割完罂粟回家的佤族人,便来这里买一点东西。

  现在正是收割鸦片的旺季,李思美的杂货店窗口放了一只天平,那是称鸦片用的。因为寨子里的人通常等不到五天一次的登俄集市,就来店里用鸦片换米干。李思美说,其实这个小生意也只能做收鸦片的这3个月,过了6月,大家手上的鸦片基本出手了,也没有余钱,杂货店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关于禁种罂粟的将来,她没有想法。她想得最多的是第二天要赶集,今天得多做点多少米干,晚上背回家,第二天好拿到乡集上去卖。

  李思美和美心在加紧做米干,而她的丈夫却躺在床上睡午觉。佤邦就是这样,女人们要干繁重的体力活,男人却可以坐享其成。

  白天,寨子里的人都出去割大烟了,寨子里只剩一群群光着屁股赤着脚吊着鼻涕的孩子。四五岁的孩子已经要带比他更小的孩子了,背上背着婴儿,手上还要牵一个能走路的。这些孩子露在外面的脚老茧丛生,即使在坚硬粗糙的地面上来回奔走也不觉疼痛。

  阳光很猛烈,美心使劲转着磨盘,把加水的红米磨成米浆。她的母亲则在茅草搭的小卖部和磨盘间来回奔走,把磨好的米浆端到草屋中做成米干。草屋中烧柴的烟雾很大,我们在门口都被熏得睁不开眼,但是李美思一家的生计就在这间小屋中。

  李阿姨有5个孩子,美心13岁了,上到小学五年级,家里实在没钱,只好不去学校了。她的房间里贴了很多明星贴画,她说她最喜欢潘纬柏,因为潘纬柏的歌很好听。然后她又说起谢霆锋,觉得谢霆锋长得并不好看,单眼皮,眼睛又小,她喜欢大眼睛的男孩子……你很难想象,在这样的一个地方,满地跑着因为营养不良和蛔虫而腹胀的小孩,他们的脸永远没有洗干净并且干裂,而一个半大的姑娘却熟练地评论着她喜欢的明星。

  占有了过多资源的城市,制造的流行文化时常被人唾弃,在这个被世界遗弃的角落却抚慰了一个对生活充满渴望的女孩的心。美心没有表现出对明星生活的羡慕,因为她并不知道明星的生活有多奢侈,她只是把这些明星当作艺术品来欣赏。她也没有想过以后,她说想多了也没用,也许有一天会去闯江湖。我不知道她所说的这个江湖是什么。我问她,会不会去邦康打工,她想了想说,也许吧。

  这里打水的地方很远,水都是从山下挑来的,但美心仍然用大刷子蘸了肥皂,把她那双尼龙布凉鞋洗得干干净净,小心地晾在草屋顶上。

  李阿姨不识字,也不会算账,所以不知道家里一个月能收入多少,只知道一天卖米干能卖到三十块。她见我们的方便面,说她没有吃过这种方便面,问可不可以吃一袋,她可以用米干来换。

  我很心酸,却无能为力。美心和妈妈只是其中一份,还有很多人在过跟她们一样的日子,这种日子没有尽头,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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