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佳志愿者”胡小五：我愿一辈子留在边疆

　　【龙虎网讯】来云南快两年了，胡小五还是分不清方向——她所在的临沧市耿马傣族佤族自治县位于北回归线以南，大夏天里，太阳会跑到头顶以北，这让她觉得很困惑。

　　“今天是两年来第一次在耿马见到家乡人。”一见面，胡小五就兴奋地对我们说。说话的时候，她正躺在县人民医院的病床上输液。4月24日夜，她突发阑尾炎，被送到医院做了手术。

　　“回去你们千万不要说我生病了，我怕爸爸妈妈担心。我一直是报喜不报忧的。”说到“报喜不报忧”的时候，胡小五笑了，很开心、很懂事的微笑，感染了病房中的所有人。

　　“刚来耿马的时候，我哭了”

　　耿马位于中缅边境，地处“金三角”，生活着傣、佤、彝、回、白、景颇族等11个民族。去耿马的车辆，都要经过严格的边检。

　　耿马境内多山，公路都是弯弯的。临沧市团委的同志打趣地说，“连这里的车牌都是以‘云S’打头的”。4月24日，我们一行4人从临沧市驱车前往耿马，有两名记者因受不了这里的路况，一路吐个不止。

　　胡小五：第一次来耿马，我也吐得不像样子。2003年8月23日，我和另一名志愿者响应南京团市委服务西部的号召，从昆明坐车到耿马，一直坐了12个小时，一路都是山，一路老转弯，头都转晕了。当时我想，到这里我可以穿民族服饰，吃民族菜肴，感受少数民族的风情，不是挺好嘛。

　　现实没这么浪漫。我服务的孟定镇新寨小学位于山脚下，教室是竹片围起来的，桌凳也是竹制品，很简陋。去学校，得经过一座细竹编织的吊桥，摇摇晃晃，桥下就是湍急的河水，一走桥就左右摇摆，提心吊胆，一步也不敢走。

　　对我最大的考验是生活习惯。当地人平时吃杂菜汤，一盆汤里各种菜都有，来客人的时候吃牛撒苤（牛胆拌牛内脏）、酸扒菜（酸笋和杂菜相混）、红生（把刚杀的猪肉皮烤熟，再用活心血拌生肉）等等，这些菜做法古怪，难以下咽。按当地风俗，招待来宾的菜必须吃。刚到的那几天，面对这些菜，我开始条件反射式的厌食。

　　我来耿马正是大夏天，高原气候潮湿闷热，各种虫子防不胜防，从小在南京长大的我一点也不适应，开始皮肤过敏，全身都起了小红疙瘩，浑身搔痒，整夜睡不好觉。还有洗澡。在那里，男女老少洗澡都在河里，大白天里女人们穿着筒裙就下了河，下游不远处就是洗浴的男人们，没有人介意什么。我不敢，只好晚上打电筒摸到河边，偷偷地洗洗。

　　我动摇了，开始后悔。没有一个亲人，想给家人打电话，一拨通，又不敢透露真实情况。放下电话，思前想后，我忍不住哭了……

　　“那种淳朴你无法抗拒，只有感恩”

　　胡小五是个率真、本色的女孩。说起支教云南的点点滴滴，她毫不掩饰当初的动摇。说到好玩的地方，她就冲我们笑，一笑，手术伤口就疼，她就暂停。

　　胡小五是南京江宁人，在家排行老三。2003年，她毕业于南京晓庄学院。来耿马前，她一直在父母、亲人的关爱中，从小学到大学，她一路顺风，只有到了耿马后，她才了解到另外一种生活，一种远离了都市的、原生态的生活。

　　胡小五：不到边疆，实在想象不出什么叫真正的“民风淳朴”。从到耿马的第一天起，我就感受到当地人对我的关爱，很淳朴的，那种淳朴让你无法抗拒，只有感恩。

　　到新寨小学的第一天，村里的族长兼村长就在家里设宴招待我。族长是村里最有威望的老人，他坚持让我坐上座，并为我斟满酒，说孩子，你是我们村寨来的第一位大学生，我们全寨人感谢你啊。这里条件不好，有什么需要照顾的，你尽管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晚宴很丰盛，不过，大部分菜烧法奇特，我根本不敢动筷。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村里人很快知道我来了，纷纷加入进来，一桌人很快变成了三桌。那天晚上，不停的有人让菜、敬酒，我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教的是四年级，学生们年龄差别很大，小的十一二岁，大的十七八岁，他们来自四周的村寨，最远的离学校有十多里山路，要翻过好几座山。和内地孩子比起来，边疆地区的孩子要单纯得多。只要你对他们稍微好点，他们就会发自内心尊敬你、喜欢你。

　　有个叫贺岩巩的傣族男孩，家境贫困，中午食堂开饭的时候他老躲得远远的。我无意中发现他没钱吃饭，就喊他过来一起吃——就这么一丁点小事，他居然记在心里。不久，我因工作变动离开新寨小学的时候，全校的孩子都来送我，孩子们自己动手做的小礼物盛满了两纸箱。贺岩巩送我的是一个护身符，当地人的宝物——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护身符是他翻了几座山到一所寺庙里求来的。寺里的老和尚开始不答应，他就反复恳求，说老师对他很好，她要走了，自己一定要送她一件最珍贵的礼物。老和尚终于被他说服了，他高兴得一路狂奔回来……我失落的心又开始平衡了：边疆的人民这样善待我，你又怎能埋怨、退缩呢？我一再反问自己，恨自己的不坚强、不坚定。我暗下决心：弓既然举起，就要射出有力的一箭。

　　“我愿一辈子留在边疆的大山里”

　　当地人告诉我们，“耿马”，意即白马找到的黄金之乡。传说毕竟不是现实。今天的耿马，依然落后、贫穷。对于东部过来的年轻人，在耿马做一时的“战士”，容易；做长期的“英雄”，很难。

　　2005年年初，即将完成两年志愿服务的胡小五，经过慎重考虑，向当地政府有关部门提出申请：继续在耿马服务，一辈子留在边疆地区从教。她的这一决定在大学同学看来简直是“疯了”。

　　胡小五：来耿马两年，我只回过两趟家。今年春节，我回南京，第一次跟爸妈提到我将来的打算——留在云南继续从教。父母当时就愣住了，说你犯傻啊，这边已经联系好单位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我就跟爸妈说，你们平时不是教育我，“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吗？边疆人对我那么好，我对他们也有很深的感情，知恩、感恩，就应该报恩。

　　其实，我选择留下来并不是一时感情冲动。我从小就很羡慕当老师，对讲台有感情。我觉得讲台更能体现我的价值。来耿马后，我带来了东部的教具和教法，也看到了自己的教学方法在当地得到认可，我也赢得了师生们的尊重，真的很有成就感。

　　耿马的各级领导和省市团组织一直关心我的工作和生活。县里一度把我调到县直机关从事文秘工作，经过我多次申请，现在终于定下来了。不久，我将调到五华民族小学去工作。

　　“十佳志愿者”胡小五：我愿一辈子留在边疆

　　作者：左中甫　张杰

　　（来源：南京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