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视《社会记录》：失控的少女(下)

三少女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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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红霞的父亲

谢红霞的老家

　　央视《社会记录》5月12日播出节目《失控的少女(下)》，以下为节目内容。

　　影像：谢叔叔与谢通话，拒绝说出地点，拒绝见面，谢叔叔情绪激动发生争执

　　字幕：4月19日 四川简阳

　　影像：(来电话)你是谢红霞，怎么打你电话一直关机，没有关机，怎么打不通，…你现在在哪里，你又在资阳，你在资阳哪里你跟我们说

　　要见面，你要回来才晓得这个事情，你怎么不回来啊？你把这个家都忘了，没有忘，是不是这个家对不起你.

　　主持人阿丘：这段素材是我的同事4月19号在四川简阳拍到的，画面里的主角，打电话那个男子是当地一个名叫谢红霞的15岁少女的叔叔，从对话中看得出叔叔情绪很激动。而其实一切的缘由都与上星期备受关注的中国少女英伦失踪事件有关。

　　影像：事件回放、字幕

　　4月13日，英国警方发布消息，三名中国籍少女在英失踪，警方怀疑案件与卖淫组织有关。

　　4月15日，国内媒体转发消息，并刊登照片寻找失踪者家属。

　　4月16日，四川简阳一个名叫谢红霞的少女家属联络媒体，怀疑谢红霞为三名少女之一。

　　4月17日，家属通过媒体在四川资阳找到谢红霞的线索，证明谢红霞并非英国失踪少女。

　　到4月19日，谢红霞仍然拒绝回家、拒绝透露所处位置、拒绝与家人见面。

　　影像：(续)

　　为什么不？是不是你遭不，是不是你遭别人控制，你别，你就说我们见一下子面，不见一下面，不见面(说明你的话)肯定是假的。不希望找到你，你到底是跟我们捉迷藏，还是跟我们开玩笑？

　　你就是说，你随便就是说，你在汽车站，跟我们见一个面，…在汽车站见一个面都可以，你不啊，你不是一会儿在××，一会儿在××，这些事情，就是说看到你本人，你知道牵连到多少人吗？我说你这个人疯了是不是？

　　主持人阿丘：少女的叔叔情急之下说自己的侄女疯了，这不过您要是仔细听了一定明白。其实他们一家人是怀疑侄女被人控制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您昨天没看我们的节目我就再跟您罗嗦几句，简阳15岁少女谢红霞今年3月初离家出走，家人怀疑她与一个从事某些不良行业的“姐姐”在一起，4月17日家人联络到她后，她拒绝回家，也拒绝透露自己所处的位置。

　　影像：谢红霞家乡的场景

　　解说：四川简阳农村，谢红霞从小就在生活这里。

　　采访：

　　谢红霞的姑姑：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她对于自己的未来的路，她是怎么描绘的，什么想法？

　　她说反正我长大了的话，我结婚就不在农村里面，我要嫁到城市，就是要嫁到城里面，我说你嫁到城里面，你又没有文化，嫁到城里面，人家城里面又要有知识，又要有文化，各方面都要，我不晓得创造啊，她说的是，反正作为我们来说，就想到她在城市，还是想达到她的理想。

　　谢红霞的爸爸：不能不让她出去吗？ 管不住，这些小孩都是15-16岁，像我们这里的人，都是男的女的都走了，15-16岁都走了，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很多家里面都是一个女的都没有。

　　谢红霞的姑姑：有的15-16岁，直接去馆子火锅店这些，300块钱一个月，还不是老板就是说包吃包住这种，一个月就有300块钱，当然15-16岁，家里也没有见过不说300块钱，就是20块钱，有时候10-20块钱的话都没有拿，你从哪儿拿10-20块钱，而且10-20块钱都见不到一下。出去一下，看到有300块钱，现金，肯定他心目中，300块钱，从乡里走到城市里面，见到300块钱，心里好高兴，而且就是从这里做起，就慢慢的都向城市里面走，或者城市里面，或者你打工的做得好，吃住也好，或者老板就留你那儿做，多做一段儿时间，…就在这儿耍朋友，自己都在外面打工，你拿300就是300，反正都比你在农村强的多00：45：03

　　影像：(城市中的打工少女)

　　主持人阿丘：到现在啊，家人仍然没有确认红霞在什么地方，她是不是被人控制也没有定论，一切都像目前的少女英伦失踪案一样，所有都是怀疑，不过谢红霞的家人已经找到了当地的公安机关，警方正在帮助他们搞清楚红霞的去向，帮助他们让女儿早日回家。 在这里我也利用一下这屏幕，跟红霞说一句，你呀，也早点回家吧，你也看见了，家里人多着急呀。

　　话说至此，我更担心的是在英国失踪的那三个女孩。从3月30号到今天，三个女孩失踪已经一个多月了，尽管英国警方和我国驻英使馆一直在加紧寻找，但是到今天依然没有丝毫进展。我们现在就再来看看这三个杳无音信的孩子，希望您记住他们的样子，希望咱们能为找到他们做一点点的努力。我也是个女儿的父亲啊，真的希望这三个孩子能够平安、能够早一天回家。

　　影像：失踪少女照片

　　主持人阿丘：不知道再次看到这三个少女的样子您是什么感受，可是对于我来说啊，她们和红霞这四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让我想到了两个字：“失控”。失踪只是这四个少女的表面，可能失控才是她们生活的实质。而她们的失控在今天，似乎已经成了我们越来越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正视的现实。

　　影像：《姐妹》宣传片

　　解说：不久前，一部名为《姐妹》的20集纪录片在多家媒体播放，引起轰动。

　　影像：《姐妹》中介绍阿美的同期段落，阿美学抽烟

　　同期：

　　阿美：我想在这里我都没意思，做女人全部失去了，又没有试过结婚什么味，而且那个男的我有时候觉得就想起来。那天你女儿爸爸，章桦再不好再不好，生了个女儿，那个男的还喜欢。我那男的根本就不喜欢。

　　解说：在纪录片《姐妹》之中，阿美来自湖南农村，十多年前，她来深圳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了嫁一个有钱的香港老公，在当年这些十七八岁的姑娘心里，香港老公那就意味着天堂啊。

　　采访：

　　李京红：一开始出来就是这种想法，主要想嫁一个香港人，最后跟香港人生了一个孩子，离了。

　　解说：李京红，纪录片《姐妹》的导演，从2000年开始，他用三年时间跟踪深圳一间普通发廊五个洗头妹的生活和经历。

　　采访：

　　李京红：农村里的孩子要想走出大山的话，到城市一般有两条路，一条路就是高考，考出来，另一条路嫁出来。城市确确实实太有诱惑力了。怎么有那么多的东西吸引着这些女孩子不断的涌向都市，特别是涌向这些开放的都市，我觉得它不仅仅是金钱，金钱是一个方面，相比她们家来讲我觉得更多的可能是人怎么说呢，就是人的那种价值体现，她们认为在那能够实现，比如说她们的梦想

　　影像：城乡生活画面的对比

　　影像：阿美向姐妹哭诉苦衷、想到过死

　　采访：

　　赵铁林：我们现在处在一个社会巨大的转变时期，在这个时期里面，这个物质生活拉开距离，同时拉开巨大距离的不仅仅是物质生活，而是什么，而是生活方式和文化取向。你不要看这些女孩子，她们觉得有文化的人比有钱的人更好，她们有这样的考虑。否则我在当地就没法工作了，因为我并没有钱。她们觉得有一个，对于文化的追求，对于生活方式的追求，对她们来说，比如说他可以自由的恋爱，这种生活方式的追求，我想喜欢谁，我就跟谁好，我不喜欢社就不跟谁好，在农村可以吗，那是不行的。

　　解说：从90年代初期开始，摄影师赵铁林常年将镜头对准一些生存在城市边缘的少女，出版两本摄影集《聚焦生存--生活在都市边缘的女孩》和《另类人生--一个摄影师眼中的真实世界》，引起广泛关注，同时引发巨大争议。

　　影像：赵摄影作品画面

　　解说：摄影师赵铁林认为，来自城市生活方式的巨大诱惑，让少女们难以抵挡。于是，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少女们渐渐地失去了控制。红霞的家人们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他们怕孩子看不清前面的路。是啊，谁家的孩子出门在外家人不担心。不过，这种担心在强大的诱惑面前，显得是那么软弱无力。

　　影像：赵摄影作品画面

　　主持人阿丘：来自城市生活方式的巨大诱惑让少女们难以抵挡，于是，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少女们渐渐地失去了控制。红霞的家人们所担心的正是这一点，他们怕孩子看不清前面的路。是啊，谁家的孩子出门在外家人不担心啊，不过，这种担心在强大的诱惑面前，显得那么软弱无力。

　　影像：谢红霞家山村空镜、村民争相偷看摄像机

　　解说：谢红霞的父母当了一辈子的农民，这些年来，他们和村里其他人一样，每年都会到城市里去打工，四十多岁的他们，已经跑过很多大城市了。

　　采访：

　　谢红霞的父亲：你们去过最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打工，她到广州去打工，我就走山西，北京清荒岛这些，天安市这些，要说打工，这些城市都打工，这些都是几千里。

　　在外面打工容易不容易？ 不容易。找到好老板，就容易，没找到好老板，就不容易，有好多背着铺盖出去，光着东西回来的都多

　　谢红霞的姑姑：女孩子15-16岁出去，家里人放心吗？ 不放心，肯定是不放心。

　　谢红霞的父亲：因为她现在还小，不懂事。她岁数大一点，知道这些安全，让她出去打工，我们就放心一些。

　　谢红霞的父亲：当父母的也不希望孩子在农村里面生活一辈子？ 当然有能力就不希望了，当然没有能力，那当然就在农村里，反正是有农村的，作为一个父母来说，只要她有能力，只要她出去能创造好的影响，就希望她在外面生活一辈子，要有好的影响。

　　谢红霞的姑姑：农村就是这种，留在身边，对她来说，是害了，没有发展。岁数又那么小，脑袋就越来越笨了，留在农村里面，你看这些，有好多都是脑袋又不好，就是要让她们出去一下，见一下子世面，走一下子，或者看一下子城里面的发展，留在这里，确实是害了她们

　　谢红霞的父亲：你知道不知道外面实际上特别是对于女孩子来说，也有一些特别险恶的一些地方？ 晓得，多嘛。有多的，有时候有人消失都听到说过。

　　影像：谢红霞家人聊天空镜、城市发廊的打工少女

　　主持人阿丘：说到父母，我又想起那三个在英国失踪的少女了，她们的照片登在网上已经快一个月了，而照此推算，她们离开父母可能已经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长，除了红霞的家人，再没有哪个父母来寻找他们的孩子。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迟迟没有出现，是生活环境太闭塞看不到消息？还是已经不愿再去寻找？我不敢去责怪这些父母，可那毕竟是咱们的孩子呀。

　　采访：

　　李京红：我觉得每个家长都爱自己的孩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只是说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去爱，大家也无法给，因为他们自己日子过得很不好，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比自己过得好，但是他们又不知道什么途径，他们又没有钱去培养孩子，比如说像城里边家长，自己不好好学，他希望孩子好好学，他可以花钱，去给他报各种班，农村没有，农村哪有这个条件啊，农村你只要出去，每年能带回钱来就OK。

　　采访：

　　赵铁林：家长也控制不了，因为家长是，在农村的家长和孩子，过去家长不一定有钱，就能够管理孩子，为什么这叫做中国的老话，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亲就得管儿子，别管我穷不穷就得管你，现在农村是谁有钱管谁。

　　影像：《姐妹》中小芳姐妹回家过年同期

　　解说：小芳在纪录片《姐妹》的五个主人公里是最小的，但是这一点都不影响她的成熟与泼辣。2002年春节，小芳回到湖南，这是在深圳打工五年来她第一次回家过年。但是刚到家没多久，父亲的十几个债主就闻风而来。

　　影像：小芳姐妹回家过年同期，与债主理论，父亲冲上来与债主争执动手

　　同期：

　　小芳：我们回来就是给我爸妈还账的是不是。我跟你说了这么多是不是。我家里不是存了几万块钱，不给你还钱是不是。这好话歹话说了一大堆，没办法是不是。那你怎么样，那你把床挪回去，把电视抬回去。那只有这样子了。我如果是约你今天二十九 约(你今天还)两三千块钱，如果你来拿钱 我没钱。(那)你怎么说(都行)。你还没跟我共过事。你不知道我的性格 你知不知道

　　小芳的爸爸：还有什么可解释的，老在这里讲什么讲。

　　采访：

　　赵铁林：这些女孩从她们自身来说是失控的女孩，他们失控是失了什么控，这个要弄清楚。

　　采访：

　　何冰(政法大学教授)：对于一个法律社会，它的是法律自由，应该说对于成年人来说，我们不能通常说是失控，因为他就是一个自由人，他只要不违法，法律是是控制的。整个法律控制、道德的控制以及风俗习惯的控制，在某种意义上出现了危机。因为控制是系统的，不仅仅来自与政府来来自与价值滚年的控制，来自与社区的控制。等等。我们说是失控了，那么这个失控到底有哪些问题，解决的方法在哪里，那么我们说背后一个首先的原因就是经济的根源，这是正确的。因为我们说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生活权利，这是一个人的自由和权利，这是一种必然性。所以我们经常深刻理解小平同志的话“发展才是硬道理”。所以大的话就是说我们确确实实要埋头建设好我们这个国家，使我们的国家富强起来。

　　是一个教育的问题，那么一般来说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他在将来的社会上他拼搏或者竞争都永远处于劣势。因为他和别人的竞争往往他没有知识这种优势，是劣势，他只能靠身体这资源，比如说我拿青春赌明天。那么这些人可能就是用这样的话，所以我们对这种行为当然不能赞成他，但是我们要解决，深刻的同情的这样一些。问题是怎么产生的呢？所以我们普及教育、义务教育这个制度要非常的完善。在瑞典、丹麦这些国家义务教育是非常好的，也就是我们经常说的，多办好一个学校就意味着这个国家会减少一个监狱。

　　大概是在几十年前北大有这样的试图，就是贫民教育。那么我们面临这样的问题，通过政府来资助，通过社会一些公共基金社会组织来设置一种贫民学校，比如说夜间、周末这完全可以的，这里面还有很大的空间。为什么呢？这样学校实际上，我们知道我们大学里面有很多大学生想打工，他们的知识足以能够给十五六岁的人进行教学，那么给一部分的报酬，比如说一个月能有五百到八百到一千的报酬，那么这个大学生就可以很安心的在学校读书，而不至于为自己的吃饭费的问题解决问题，而这样的一个问题如果说政治组织好了，或者说社区组织好了，对于这些打工的人来说，他也不是很的大的负担。因为一个班一个人一个月交几十块钱，三十块钱、五十块钱他也不是很大的负担，说所以你会看到这里面有一个真是的需求，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需要政府来充分组织。

　　主持人阿丘：失控，一种可怕的状态，失控的少女，一个让人忧虑的人群。不过好在这些少女并不是孤独的，不仅仅是李导演，赵老师和何教授。还有很多的人，都关心着这些少女，关注着它们这种现象，而且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为少女们寻找着摆脱失控的办法。说到这里，我们的节目也该结束了。在节目的最后我想再跟您说一下，我们这两期节目的中心事件，也都有着不同的进展，我国驻英使馆和英国警方还在在加紧三名少女的寻找，而谢红霞的家人也告诉我的同事他们决不会放弃希望，但愿一切怀疑猜测都仅仅是怀疑和猜测，但愿关于“失控”的忧虑是我们杞人忧天。

　　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社会记录》周一至周五22：05首播，次日4：40，16：30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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