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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泣泪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14日10:28 解放日报

  题记

  :袁勇说,妻子去世的那个冬天,一院子花仿佛也有灵性,冻死的冻死,枯干的枯干;第二年春天,开出花的竟也没几枝。

  从上海出发到西藏采访前,记者先去祁爱群在上海的父母家。爱群的女儿锦锦让记者
替她在妈妈工作过的地方,献上一束鲜花。

  祁爱群爱花,可她工作的班戈县昼夜温差太大,根本养不住花。于是,丈夫袁勇在那曲的家,栽了满满一院子花,太阳花、杏花、杜鹃花……虽然妻子并没有因为这些花而多回家,可只要回来,她就东摸摸,西闻闻,欢喜得不得了。

  妻子去世的那个冬天,一院子花仿佛也有灵性,冻死的冻死,枯干的枯干,第二年春天,开出花的竟没几枝。

  妈妈生前,女儿锦锦没有去过一次西藏。2003年12月15日,女儿终于第一次踏进了雪域高原,可没有妈妈陪她,她是去参加妈妈的追悼会。正是冬天,女儿找不到鲜花送给妈妈。

  痛哭慈母弃儿竟早去

  女儿锦锦是妈妈的心头肉。

  1988年,祁爱群结婚第二年,小两口回上海父母家休假。老母亲吴秀珍记忆中,那是女儿回家休假时间最长、心也最定的一次。这次,女儿是回来保胎的。

  两个月后,祁爱群生了个女儿,小孩出生时个儿特别小,体质也差。哺乳期一过,祁爱群该走了,过去只消挥挥手就能和爸妈再见的她,这次再也挥不起来了。

  带着女儿走吧,医生说,孩子不是生在高原,身子又弱,带上去一定受不了;不带吧,孩子还这么小,离开那么远,妈妈怎舍得?

  “放心,我们两个老人先给你带着,孩子总是亲娘的。”

  没想到,两个老人这一带,就是14年。

  祁爱群平均两年回趟家,每次回去,孩子都不认妈妈;等认了,熟了,孩子在怀里“姆妈长姆妈短”时,休假也结束了。

  女儿上幼儿园了,进小学了,读初中了。渐渐的,祁爱群发现,孩子在电话那头的话越来越少;回上海休假一次,妈妈带女儿上街,女儿总是远远地跟在后头,或者快快地赶在前头。孩子跟娘不亲啊。

  回到西藏,祁爱群就哭。大学女同学劝她:别难受,在西藏工作的女人,哪个不是这样?

  其实,女儿最懂妈妈。妈妈去世后,爸爸带着女儿第一次进藏。追悼会上,爱群的同学、同事、领导看到15岁的锦锦,本来说好“不在孩子跟前哭”的约定全都失效。这孩子长得太像妈妈!

  锦锦的叔叔也哭。祁爱群和袁勇,一个家在上海,一个家在甘肃,兄弟姐妹多,家里都艰难。两人刚结婚时,袁勇的两个弟弟同时考上大学,家里再也接不上气儿,是媳妇祁爱群,主动找公婆:一个弟弟,哥嫂来供。

  锦锦的爸爸更是哭。“有女人就有家,现在没家了,我一天一天在等待。”袁勇现在住的房间,还是18年前和爱群结婚时的老装修。晚上睡不着,丈夫就数数,56块泡沫塑拼成的天花板,已经数了几千遍。

  抿着嘴,皱着眉,锦锦哭干了泪,静静地站一旁。女儿的心痛和理解,全在妈妈遗像前的一副洁白挽联上—————痛哭慈母弃儿竟早去,儿肝肠寸断;唯凭悌女慰母以奋发,母神魂永安。

  泪忆高原第一顿热饭

  班戈县土地薄,别说种东西,就是野草都比别地难长。藏族牧民说,那是因为热气不够。正午太阳晒着,温度足有十来摄氏度,小草露出了尖;天一黑,温度一下降到零下二三十摄氏度,土又冻上,草尖也没了。

  在羌塘坝子上工作的人,说自己就像这棵草尖,长出来又冻上,冻上又长出来,沾不上露水吹不上春风。高原嘛,总是缺少热。

  高原真的缺少热吗?班戈县委组织部的惠雪莉不同意。女孩今年21岁,前年才从拉萨农学院分来。这些科班出身的女娃可是祁爱群心里的“宝贝疙瘩”。女部长到底心眼细,到班戈上任没几天,注意到在县上工作的好多小伙子找不上对象。这里条件差,实在没有姑娘愿意跟来。找不上对象就安不了家,安不了家就定不下心。为这,祁爱群一次次跑到那曲地委组织部,请求多分些女毕业生来。果然,2003年9月,一下分来了四个姑娘,乐坏了祁爱群。报到那天,冰雹下得特大,组织部长亲自到车站接,等到半夜才接上。最后,19岁的惠雪莉分在组织部,就和祁爱群一个办公室。

  惠雪莉不会做饭,又吃不惯当地的风干羊肉和糌粑,只好顿顿方便面。班戈海拔高,水烧不开,方便面只能泡得半热。

  一天中午下班,惠雪莉听到身后老远有人叫,回头,是祁部长。远远的,部长小步疾走,到跟前,已气喘吁吁,“走,到你宿舍,今天中午教你做饭。”

  两人就像妈妈带着亲闺女,一起去菜场买菜,回家洗菜切菜。妈妈说,闺女听,“米饭在高压锅压上15分钟就够了,时间长就烂了”,“炒菜少放辣椒,多吃对身体不好”……

  那是惠雪莉在藏北高原吃的第一顿热气腾腾的饭,那顿饭,她是流着泪吃完的。这个故事,小惠又是流着泪讲完的。

  泣问“君莫”啥时再来

  在家里,祁爱群排行老三,是妹妹;在藏北高原,爱群还是妹妹,不是亲妹子,胜似亲妹子。

  白玛拉姆是藏族,比祁爱群大七岁,丈夫病故,和20岁的儿子相依为命。不久,结婚的女儿又离婚,带着两个外孙女回来投奔母亲。一家老小住在班戈县城外,靠二十多只羊生活。屋漏偏逢连夜雨,不料,羊群在一年冬天的白灾(雪灾)里全部冻死。艰难的生活,将五十岁未满的白玛拉姆,折磨得像个七旬老妪。

  祁爱群听说后坐不住了,三次找到班戈县民政局局长扎西才旺家,原原本本了解情况,最后决定:帮一把。

  第一次去白家,白玛拉姆端出来的酥油茶又淡又稀。祁爱群喝不惯酥油茶,但她知道,藏民最好客,如果谁家连杯像样的酥油茶都端不出来,一定是穷得没办法了;

  于是第二次去白家,祁爱群带了几大袋酥油茶和糌粑;

  第三次,祁爱群干脆请人赶去了75头肥壮的小羊。这些小羊,是祁爱群拜托藏民朋友,挑了最好的买,一圈就是两万多元。周围人劝,忙帮一点就够了,不用这么下死劲。祁爱群笑笑:好歹我也是拿国家工资的,要帮就帮彻底。

  第四次,祁爱群又去了,这次,她和白玛拉姆坐在尼尺(一种藏式床)上,一个叫“阿佳”(姐姐),一个叫“君莫”(妹妹),聊起家常。

  悲述往事,白玛拉姆泪水涟涟,“我的君莫,我的君莫啊,什么时候你能再来喝我一碗酥油茶?”

  哭君莫,还有扎西朗杰。

  扎西朗杰是祁爱群在那曲地区畜牧局工作时的同事,两家原先贴隔壁住。1995年,局里新起了一栋砖瓦房,共四套。其中一套,83平方米,两室一厅,木地板,局党委书记刘巨元思前想后,决定奖给祁爱群两口子。小夫妻俩都是援藏第二代,结婚时住了局里分的一套小房子,一住十数年,该改善一下了。

  谁知小两口并不领情。刘巨元前脚刚走,祁爱群和丈夫后脚就到扎西朗杰家,说是自家只有两个人,一间够住,不比扎西家,四口人缩在一间房里不方便,应该住得宽敞些。就这样,把房子白让给人家了。

  想爱群吗?扎西朗杰也流泪:“亲妹子,啥时来家再坐坐?”

  祁爱群,因为有一簇信念之火,在这个原本美丽而又喜爱美丽的女人心中,燃烧不息———

  一个没有理想的人生是一个不值得记忆的人生;一个没有崇高理想的人生是一个苍白乏味的人生;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人,所秉持的首先是“立地”,那就是“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

  一个人,如果奉献过一点什么,帮助过一点什么,向往过一点什么,那么,她必定将被人们记住。

  本报记者张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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