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启明与央视《面对面》：我们常裸身起飞斗日机(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5月16日04:02 重庆晨报

　　龙启明连日来成为众媒体的追逐对象。本报记者何熠摄参军 3个月学会开飞机

　　旁白：1942年，龙启明考入空军，接受美国式的培训。

　　龙启明（以下简称龙）：初级班是在昆明巫家坝，呆了不到3周；之后又去印度参加中级班，我提前通过了毕业；又前往美国凤凰城雷鸟飞行基地，参加高级训练。

　　记者（以下简称记）：在美国学了多久？

　　龙：3个多月，本来应该是6个月。学习好驾驶技术后，就想回家，想回去打日本。

　　运输 “驼峰”航线天天摔飞机

　　旁白：龙启明回国后，想驾驶歼击机直接与日本人作战，但却被编入一运输机队任副驾驶，执行飞印度的运输任务，就是要穿越“驼峰”航线（从昆明至印度）。航线开通的3年里，“飞虎队”总共向中国运送了70多万吨物资，但也损失了468架运输机，近2000名飞行员捐躯。

　　记：主要运输什么？

　　龙：汽油。当时是“一滴汽油一滴血”，谁贪污汽油就枪毙。飞机是装远征军去印度，再装物资回来，一般装20多人，最多装30多个人。在飞机上是零下十几摄氏度，飞行员衣服厚，后来又有电背心，但远征军经常冷得哆嗦。一次在飞机上，实在太冷了，衣服又单薄，有远征军竟点燃纸屑取暖，差点出事，幸亏被及时制止。

　　记：“驼峰”航线有多危险？

　　龙：每天都摔飞机，而且是两三架这样摔。气流实在太恶劣了，山脉是从喜马拉雅山伸延过来的，两边高，中间低，形状像驼峰，就是中间也有2700多米的高度。当时飞机一般只能飞3000米，航线中也没有定向台。新人对航线不熟悉，突遇下压气流，一压就是几百公尺，就撞上山脉了。

　　遇险降落时一滴油也没有了

　　记：你遇到过危险吗？

　　龙：有两次。一次是我装满油回来，回印度的时候，机场突然来了个警报，说日本飞机来轰炸，不能降落，我只好在附近转圈，一会油用完了，正准备强行降落时，机场来电，说日本飞机走了，可以降落了，当时落地那一瞬间，油已经是没有了。还有一次在云南，预告说有日本飞机从缅甸过来了，一会果真看见有小黑点，就是日本飞机，出现在我的左上方，我赶紧把飞机开进云层里，不停转圈，躲了起来，不知道是日本飞机不敢进来，还是没看见，飞走了，才避过一劫。

　　记：不怕吗？

　　龙：对死是处之泰然，当时国家的处境更危险，一切为了抗日，为了给我父亲、母亲、中国人民报仇。

　　作战常常赤裸裸就起飞

　　旁白：1944年4月，龙启明被调入飞虎队轰炸机群，成为最年轻的队员，承担轰炸日本军事基地的任务。在中国战区，这支志愿军以损失500多架飞机的代价，击落日机2600余架，击沉击伤44艘日舰艇，击毙击伤66000余名日军，战绩辉煌。

　　记：自己去的，还是被选调去的？

　　龙：被选上的，一方面我外语比较好，另一方面也是对我飞行技术的认可。

　　记：当时是什么心情？

　　龙：很高兴，飞行员都希望有任务执行，不然无聊难过得不行。当时有6个中国人入选。

　　记：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支队伍（飞虎队）呢？

　　龙：当时中国的确没有自己的空中力量，美国的退伍军人和平民百姓，会开飞机的好多都来了。当时日本来轰炸重庆时，还不知道有这么支队伍，我们派了2队6架飞机去狙击，日本被打了9架飞机下来，美国飞机没有损失，那时日本才知道中国有飞机了。

　　记：你第一次升空作战是什么时候？

　　龙：1944年12月，去轰炸日本在缅甸的一个军事基地。一个飞机装12个弹，扔完就飞走了。

　　记：飞虎队辉煌的战绩背后是什么？

　　龙：勇敢，确实勇敢。真是不怕死，死就死，当时根本不怕。日本飞机轻巧，美国飞机厚实，马力大，各有优劣。经常飞行员还在洗澡，日机来了，马上赤裸裸的跑上飞机，安全带一拉，就起飞作战了。

　　旁白：抗日胜利后，龙启明被改编进香港原国民党政府航空公司当驾驶员。1949年11月，龙及战友驾驶国民党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12架飞机前往北京、天津，参加了著名的两航起义，接受共产党领导。

　　1952年龙启明转业到重庆钢铁集团公司，结束其飞行员生涯。

　　目击我曾看见日本人杀人

　　记：1941底，香港被日本占领后，对你生活有影响吗？

　　龙：有，起码一点，我看见日本兵杀人了，而且粮食、蔬菜等配给都没有了，家里的水龙头也断水了，要到街上去提。

　　记：那时侯，你亲眼见过日本人杀人？

　　龙：亲眼见过。一个人正走在街上，看见一个日本兵向他瞄准射击，然后他再没有站起来。我的一些朋友也被日本人抓走了。

　　旁白：由于当时龙启明的父亲不愿为日本人工作，辞去了公职，龙家失去经济来源，20岁的龙启明辗转到了内地，在广西桂林报名参加了空军。

　　记：从香港到内地，是为了求生？

　　龙：我要读书，要交2000多块，当时又没钱，只好和几个朋友在外流浪。

　　记：当时几个人去报名参军？那时有犹豫吗？

　　龙：三个。当时生活都没有着落，无事可做，想能够去美国学空军，可以啊。

　　记：经过哪些程序？龙：考数理化、外语，还有中文。记：体检了吗？

　　龙：通过考试后，再体检的。结果我们三人都通过了考试，也通过了体检，当时真是喜出望外。

　　记：真正穿军装的时候，犹豫吗？

　　龙：没有，就是高兴，因为当时空军是令人羡慕的。希望作战，希望和日本人打。一个是因为我到空军没多久，父母就没消息了，后来妹妹逃出来了，说父母都可能不在了；再是看见日本人老打中国人，所以想参军。

　　人物档案

　　龙启明 83岁，唯一健在的中国飞虎队员，现居重庆大渡口。

　　龙启明1923年出生在香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于1942年辗转到了桂林，考入当时政府航空委员会开办的“留美空军培训班”。

　　1943年参加了著名的“驼峰”空运行动。

　　1944年4月，龙启明与另5名中国飞行员一起，被调入由陈纳德将军率领的美空军第14航空队，成为最年轻的飞虎队队员。1952年转业到重庆钢铁集团公司，直到1980年退休。

　　本版稿件由本报记者李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