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雄风今再起 中国与东盟和谐共舞

　　纵观这100多年来的历史，中国作为亚洲的一员，先后经历了亚洲觉醒、亚洲民族解放运动、亚洲参与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亚洲振兴等历史进程。

　　4月，春风劲吹的季节，成了中国人的“亚洲季”。

　　中国与万隆精神：纪念与创新

　　整个4月，纪念亚非万隆会议50周年的各种活动像春风一样染绿京城。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4月22～24日赴印尼参加万隆会议50周年纪念活动及亚非首脑会议，将这场纪念活动推向高潮。

　　50年前，曾赴万隆会议的陈毅诗曰：“准则昭天下，精神重万隆。”的确，万隆精神曾激励那个时代的年轻人投身于亚非合作、南南合作、南北对话的洪流中，甚至一直影响到20世纪6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如60年代出生的歌者刘欢，就曾唱过一首叫《亚非拉》的老歌，“亚—非—拉，人民要解放，自由的旗帜在飘扬，一起赶走帝国主义殖民列强，一起战斗一起奔向胜利前方。”曲词之雄壮，演绎之辽阔，不逊于15年前北京亚运会期间传唱的《亚洲雄风》。50年后，一位学者称，应将万隆精神全球化，进而成为具有普世性的国际关系准则和国际道德标准，而不仅是只停留在50年前29个亚非国家的共识。

　　今天我们纪念万隆会议，我们的国家主席参加亚非首脑会议，自有要将万隆精神传承下去的含义。如何使万隆精神更能体现时代精神，使其成为青年一代能接受的理念并付诸于行动，实属要务。此次亚非会议正是朝此方向努力的一次成功尝试。

　　其一，赋予“万隆精神”新的时代特征。今年的亚非首脑会议之前，笔者曾有幸在一些纪念会上听到一些如何让“万隆精神”焕发青春的建议。比如，印度驻华公使强调，“五十年过去了。我们认识到，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已经不再是亚非国家的主要威胁。今天，大多数亚非国家享有更大的自由和主权完整。但威胁也正以新的面貌出现：不公正事件、落后、冲突及潜在的分裂正严重威胁着亚非国家；人权问题、不良治理、贫困、环境恶化和恐怖主义也正威胁着发展中国家的前进，尤其是亚非地区国家的发展。”阿富汗驻华大使曾亲口对我说，当年的阿富汗也是亚非会议积极的参加者。现在的亚非会议，也应该探讨打击恐怖主义的良策。

　　而通过胡主席在亚非峰会上的演讲，我们可以看到，“霸权主义、恐怖主义、局部战争、跨国犯罪等问题仍然影响着世界的和平与稳定，环境恶化、自然灾害、传染性疾病等因素依然威胁着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由于全球经济发展不平衡、南北差距扩大和贸易保护主义抬头等外部因素，加之自身基础薄弱，广大发展中国家在经济社会发展中面临着不少困难和矛盾，有的甚至面临被边缘化的危险。”要解决这些新问题，仍需要和平、求同存异、合作、团结的“万隆精神”。

　　其二，以“万隆精神”指导新型亚非关系的建立。今年的亚非首脑会议，由南非和印尼政府共同提议，以“弘扬万隆精神：致力于打造新型亚非战略伙伴关系”为主题。胡主席在会上发表题为《与时俱进，继往开来，构筑亚非新型战略伙伴关系》的演讲。他说，“进入新世纪，亚洲和非洲这两个人类文明的重要发源地，正在进一步发展和复兴的伟大征程上阔步前进，展现出美好的前景”。当年万隆会议召开时，亚非国家基本都是落后国家，而50年后，随着日本、四小龙、四小虎以及中国和印度的快速发展，亚洲已出现整体崛起的势头，而非洲除南非等少数国家之外，仍处落后状态。在全球发展的整体层次上，世界形成了美、欧、亚、非的序列。美欧等发达序列能够合作，亚非等欠发达序列也应该进一步加强合作。在此过程中，振兴中的亚洲应在“万隆精神”的指导下，发挥承上启下的新作用。

　　其三，建立承载“万隆精神”的运作机制。两次亚非会议，时隔50年。有人笑说，亚非会议是50年一开花，50年一结果。相比于后来兴起的不结盟运动、77国集团等倡导的南南合作、南北对话等相对机制化的合作，亚非会议让人等得太久了。这实际上也反映了亚非合作的难度。本次亚非会议之前，印尼外长否认此次会议仅是怀旧之旅，而是强调峰会将加紧努力，把亚非两大洲的合作进程机制化。决定亚非会议每两年开一次外长会议，每四年开一次峰会，下次的外长会议将于2007年在埃及的开罗举行。在合作内容方面，印尼总统苏西洛也强调：过去的亚非会议强调政治合作，只完成了一半“万隆精神”。当前的“亚非新型战略伙伴关系”应在政府之间、区域组织之间、人民之间，进行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等各方面的合作。此外，“亚非国家的企业组织可以在新型伙伴关系下发挥重要作用，并通过现有的区域或分区组织的对话与交流，协助政府和社会营造互惠互利的行动计划”。胡锦涛主席则在演讲中倡导亚非国家在政治、经济、文化和安全方面的合作。

　　“准则昭天下，精神重万隆。”万隆精神的特质在于它的不朽和与时俱进。今天的纪念，正是为了创新的纪念。

　　中国与东盟：和谐共舞

　　4月20日～28日，胡锦涛主席出访文莱、印尼和菲律宾等东盟三国。这次出访的成果有三种表述方式。用官方语言说，这标志着中国东盟关系又上新台阶；用学者的话来说，此次出访是冷战后15年中国东盟关系总体上“进而不退”的一个新顶点。用最容易理解的话说，伴随着中国的崛起，中国和东盟的关系也呈越来越好的上升趋势。

　　一言概其因，这是中国“以邻为伴，与邻为善”，以及“睦邻、安邻、富邻”等周边外交战略的体现。这种解释正确，但不细致。笔者在此尝试以“共舞”的比喻来解释中国与东盟关系何以越来越好。

　　探戈要两个人跳。在中国与东盟关系上，中国更像主动邀舞的一方。从认同程度上看，中国越来越愿意，也越来越主动地赞同、支持和参与由东盟国家所设计、倡导和主导的多边合作机制。中国从东盟的对话伙伴国，到成为东盟的战略伙伴，只用了10年时间。中国在东南亚地区就像一个入乡随俗的客人。从战略文化上看，中国与东盟形成一种合作型、而非冲突型的战略文化。中国和东盟一些国家存在南海主权纠纷，甚至产生过冲突。但冷战结束后，中国与东盟形成对话机制。2002年，双方签署了承诺不使用武力解决纠纷的《南海各方行为宣言》。2003年，中国加入《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中国这些举动看似自缚手脚，实则是向东盟表明，中国和东盟是一个大家庭，大家都遵守共同的家规。从外交态度上看，中国越来越愿意在东南亚遭受危机时，发挥负责任大国的作用。从金融危机期间保证人民币不贬值，到“非典”期间积极与东盟国家合作，再到印度洋海啸期间无私援助受灾最重的印尼，都让东盟国家感受到中国外交的行为方式——“患难见真情”。

　　那么，东盟为什么给予中国正面而积极的回应，而不是无动于衷或负反馈呢？首先，山、水、海相连的地理纽带，源远流长的历史联系，使东盟不可能对中国的邀请无动于衷。用新加坡前总理吴作栋的话说，中国和东盟国家是在一个森林里生活的大象和小鹿。第二，东盟作为一个整体，不可能成为某一大国遏制中国崛起的工具。没有一个东盟国家愿意在中美之间做出非此即彼的选择。第三，根据东盟的大国平衡战略，只有借助中国的主动态势，给予正反馈，才能营造与所有大国关系升级的局面。在中国的带动下，美国、日本、印度等大国都纷纷向东盟伸出了橄榄枝。

　　由此，我们得出两点结论：一方面，中国崛起过程中的对外形象和对外政策被东盟接受了；另一方面，东盟能够以比较积极的姿态应对中国的崛起。既然双方都希望与对方共舞，探戈就跳起来了。这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崛起的中国对东盟是机遇而不是威胁。

　　中国与亚洲：风再起时

　　除了“亚非新型战略伙伴关系”、“中国东盟和谐共舞”之外，中国的“亚洲季”还有两个值得关注的关键词。

　　“亚洲的新角色”。“博鳌亚洲论坛”2005年年会几乎与亚非会议同时进行。博鳌论坛是中国推动泛亚合作的民间组织。本届年会在“亚洲共赢”的永久主题下，探讨“亚洲的新角色”。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发表题为《推进全面合作，共建和谐繁荣的亚洲》的演讲。他说，“我们在这里商议亚洲共同发展的大计，探讨亚洲合作振兴的思路，描绘亚洲和平繁荣的美好前景，充分反映出亚洲各国加强合作、寻求共赢的强烈愿望。”

　　“亚洲积极进取”。4月6～8日，第五届“亚洲合作对话”外长会议在巴基斯坦举行。不同于博鳌论坛，“亚洲合作对话”是目前推动泛亚合作的惟一官方组织。它的倡导者泰国总理他信说，“亚洲合作对话”的宗旨是推动亚洲积极思考和进取。正在巴访问的温家宝总理出席了开幕式，并发表题为《做亚洲人民可信可靠的合作伙伴》的主旨演讲。他说：“具有亚洲特色的区域合作方兴未艾，将从整体上提升亚洲的发展。”

　　以上各关键词代表的只是历史的一个横断面。进入21世纪以来，有关亚洲振兴、发展、合作的话题再度热络。只是这次带动亚洲振兴的是中国。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国家领导人一再强调中国是亚洲的一员，中国的发展与亚洲的振兴紧密相连。这是一条值得深思的历史经验和历史逻辑。

　　纵观这100多年来的历史，中国作为亚洲的一员，先后经历了亚洲觉醒、亚洲民族解放运动、亚洲参与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亚洲振兴等历史进程。沿着这条宏观历史线索看来，中国这20多年的崛起实属亚洲振兴的一部分，并不突兀。如果沿着日本崛起、四小龙新兴、四小虎勃发这条发展的线索看来，今日中国之经济腾飞也算是亚洲整体发展的一部分。但如果沿着朝鲜战争到朝核问题一路走来，沿着中美对抗到台海问题一路走来，沿着印巴分治到克什米尔冲突一路走来，沿着亚洲国家摆脱殖民地经济到亚洲金融危机一路走来，沿着从亚洲国家争取外部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到追求内部的和谐发展与可持续发展一路走来，沿着中日百年恩怨一路走来，我们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亚洲的振兴，包括中国的发展，仍有很长的路要走。亚洲和中国仍面临三大问题：如何从经济增长发展到社会和谐？如何从部分国家发展到亚洲整体崛起？如何解决诸多的地区稳定和安全问题？

　　要解决这些问题，最需要什么呢？我想，如果要为亚洲的未来选一句箴言，我仍喜欢“亚洲人会思考吗？”。印度大诗人泰戈尔很早提出过“亚洲在思考”。上世纪90年代初，新加坡驻联合国大使马凯硕再度提出：“亚洲人会思考吗？”思考的深意也许在于：第一，亚洲人，你会思考吗？如果能，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亚洲社会在过去的500年明显落后于西方吗？第二，亚洲人，你能有效思考吗？亚洲人还要跟在西方文明后面亦步亦趋吗？第三，亚洲人，你能有超越的思考吗？我们能在未来500年创造出与西方文明等量齐观的、造福于人类的思想吗？我们有理由怀揣着历史，不断检讨现行合作的政策和战略的有效性、可行性，为亚洲的未来思考和实践。在笔者看来，中国的发展和亚洲的振兴将相互造就一个更强大的中国、更和谐的亚洲。

　　如果要为亚洲合作选一首振奋精神的洲歌，我仍觉得《亚洲雄风》最好。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我们亚洲，树都根连根……亚洲风乍起，亚洲雄风震天吼。”作者：翟 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