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他们成为犯人 南京未成年人犯罪大调查

　　【龙虎网讯 】高墙内，记者直面少年犯

　　姓名：小龙（化名）

　　年龄：17岁

　　户籍：南京

　　涉案类型：寻衅滋事

　　走进看守所黑漆漆的大铁门，明晃晃的太阳突然间不见了踪影，阴沉，压抑，空气也有股奇怪的味道。老远能看得见天井一样的格子间里有几个穿着囚服的孩子。

　　来到约定的房间，小龙已经安静地坐在那里了。穿着一样的囚服，双腿轻轻地在桌子下面来回摆动。17岁，应该是个大男孩了，可是他游移不定的眼神透露出来的却是与年龄不相仿的不安，还有一点嘲讽。

　　近半个小时的谈话里，小龙的语气里虽然也能听得出一些悔不当初的意思，可是提到父母、提到学校、提到将来的时候，他的话语更多的是一些发自内心的不屑与无知。

　　记者：当时是因为什么打架的呢？小龙：我一个朋友在网上跟一个家伙对骂，骂到后来就约好摆场子。我一冲动就跟着一帮朋友去打了。记者：那时想过这样冲动的后果吗？小龙：朋友受气了当然要替他们出气，但是没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虽然在看守所里有一些日子了，可是说起那次寻衅滋事，小龙的口气里却透着轻描淡写。）

　　记者：听管教说你从前也是个不错的学生，怎么会走到这条路上来呢？

　　小龙：怎么说呢，以前小，觉得生活就是上学回家。可是懂事了之后，发现在家没意思，父母也不怎么管我，甚至都见不着人影。学校又总是要这个考试那个考试，考不好还要受处罚，更没意思。这时正好有一个朋友带我出来去网吧里玩，一下子就迷上了。一开始也担心家里知道，可是后来发现什么事也没有，就放心大胆在外面玩了。

　　记者：出事后父母来看过你吗？小龙：没有！（说到父母的时候，虽然小龙的语气里还是很平静，可是他的眼睛却开始盯着天花板，像是强忍着泪水的那样。）

　　记者：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关心你吗？小龙：说实话，不怎么喜欢以前的学校。那里的老师只盯着那些成绩好的学生，对我们这样的“差生”很少正眼相看的。有的时候自己也想认真学一阵子，可是看到老师那样爱理不理的表情，就有点不耐烦了。所以我也很少去上课，不想看到老师，也不想看到那些成绩好的人，我们跟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开心的时候甚至想喊两个人来把那些老师打一顿，没意思。

　　记者：在学校时学过法律知识没有？小龙：学过一点，但是根本没听进去，也不知道学这个有什么用，而且老师讲得也很应付，又不是主课，大家好像都不怎么重视，现在压根连一点印象都没有。学了那么多堂课，还不如在看守所这段时间知道的多呢。

　　记者：后悔吗，现在？小龙：是挺后悔的。如果当时能想一下后果就好了，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不跟他们去的，可是一想到哥们义气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记者：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小龙：出去后我想学汽车修理，我比较喜欢汽车，学一门手艺养活自己吧，也不想再让父母为我操心了。

　　听少年犯家长说孩子

　　姓名：王丽（化名）

　　家庭状况：离异

　　年龄：38岁

　　户籍：南京

　　文化程度：初中

　　儿子涉案类型：抢劫

　　上午10点，记者如约来到茶馆等候王丽（化名），这个时候她通常刚刚收掉早点摊。几经努力，王丽虽然同意接受采访，可是她还是不愿意记者到她家中去，她说家里太乱，太脏，不好招待客人。

　　王丽今年38岁，2001年丈夫有了外遇，并迅速要求离婚。丈夫带走了几乎能带走的财产，只给她留下了一套40多平方米的住房，还有12岁的儿子小明（化名）。今年2月份，小明因抢劫罪入狱。

　　王丽说：“我们婚后一年就有了小明，因为是个儿子，全家人都很高兴，一家人对小明视为掌上明珠，要什么给什么，从来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所以到他懂事的时候，便一直都很要强，甚至是任性的。”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到2001年，那时候小明上6年级，成绩依然不错。这时，老公突然提出了离婚，真的是晴天霹雳。”

　　（说到这里，王丽激动了起来，这样的愤怒也让她从此忽略了对孩子的教育和关心。）

　　“从他提出离婚开始，每天晚上，我们都疯狂地吵架，砸东西。吵到后来，什么恶毒的语言都出来了，这样的状况大概维持了3个月左右，我死心了。可是，我突然想起，我都记不得小明什么时候说过话了。好像从我们开始吵架他就是那样默默地站在旁边，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我们吵到后来，我拿起桌上的一个西瓜拼命往丈夫身上砸，他躲开了，西瓜砸在地上，碎了，西瓜汁溅到了呆呆站在旁边的小明身上。他好像没什么反应，转身就回房间了。可是那时我正吵到兴头上，根本没有去想一个孩子的感受。”

　　（王丽的眼睛里开始有泪花闪动，说起儿子，她更多的好像是愧疚，不再有当初的自豪了。）

　　“后来，终于离婚了，我拼死把小明的抚养权争到了手。看着已经长到快1．7米的儿子，看着这个家还在，我开始忘掉离婚的苦恼，决定好好把小明抚养成人。

　　我在附近的一个学校门口摆了一个早点摊，每天的收入还可以，足够维持我和小明的生活，余下的钱我存到了银行，给小明上大学用的。这个时候，小明已经升到了初中。

　　就这样，我忙着挣钱给他上学，他似乎也一直安心地在学校上课，唯一的变化就是小明再也不爱说话。上到初二的时候，我发现小明要钱的次数多了，而且每次都是一两百地要，过不了一个星期，就会再来要。我开始想中学可能用钱多吧，每次都给他。后来，有一次我就问他，怎么最近用钱这么多啊，可是他竟然一句话没有，手一缩，不要了，我气得也没给他。听别的家长介绍经验，才知道不能放任孩子花钱，所以后来我就有意识地少给他钱了，没有钱他自然就能老老实实呆在学校上课了。

　　现在想想，是我自己对孩子关心太少了。离婚后，我每天都在忙着挣钱，从来也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去关心他的学习。对儿子的心理变化也从来没有去关心，即使知道了，也以为是正常的，过一阵子应该会好的。”

　　当记者问她等孩子出来了，该怎么办时，王丽出了会神，然后悠悠地说，“得给他找个爸爸，我一个女人真的管不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管！”

　　一个少年犯的自述

　　姓名：小强（化名）

　　年龄：17岁

　　户籍：南京

　　家庭状况：父母离异

　　被关押原因：盗窃（二进宫）

　　我叫小强，南京本市人，今年17岁，是家里的独子。此次在看守所已经是二进宫了。第一次是因为抢劫，这次是盗窃。

　　我的父母在我五六岁的时候就离异了，我一直是随着父亲生活的。父亲是一家单位的职工，平时很忙，我们基本上都很少见面，等他晚上回来的时候我一般都已经睡觉了，所以很少有时间和我谈话或者交流。

　　有时候我也很想和父亲好好谈谈，但往往都是没说到几句话两个人就开始吵了。我总觉得父亲在别人面前的时候脾气都很好，而只要在我面前脾气就会变得暴躁，也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以前只要我犯了什么错误父亲就会打我，有时打得也很厉害，虽然我都不还手，但是我的心里还是很烦、很恨父亲这么打我。因此我有什么心事的时候也就从来不会和父亲讲。

　　我的母亲已经下岗，现在随便打一点散工。她每月会补贴给我一百块钱生活费，不过那都是交到父亲手里。他们离婚后到我二年级之前，母亲很少来看我，那时候我的成绩还很好。三年级后母亲基本上每月至少来看我一次，还经常带我出去玩，比如去游乐场、吃肯德基什么的，慢慢地我就开始没心思学习了，只想着要出去玩。

　　从初中开始母亲就不再来看我，而是我直接到她那里去了。也许是心理补偿吧，可能她觉得小时候没怎么给我母爱，所以一般每次去她都会主动给我七八十元钱零花钱，有时甚至是一两百，如果我问她要的话，她也都会满足我。

　　上中学的时候，我的成绩并不好，只是中下游，那时候我经常逃学、调皮捣蛋，而且几乎天天都去网吧上网，每次都要几个小时甚至是一夜，上网一般都是聊天，打游戏（传奇）。这些老师都知道，但是他们从来不管我，也不会主动去找我父母沟通。而我对学校老师也没什么感情，觉得他们很没意思，所以在学校的时候也不怎么理睬老师。

　　此外，我也抽烟，一般都是7元左右的，但烟瘾不是很大，这些父母都是不知道的。但这样每天的开销还是比较大的，所以我没有钱的时候就会编各种理由和借口去向父亲要钱，如果父亲不给就找母亲要，因为母亲给得比较多。

　　初二的时候因为学习成绩太差，再加上经常调皮捣蛋犯错误，我就被学校建议转到工读学校去了。在工读学校的生活是全封闭的，学校管得也比较严，可以说在里面是非常枯燥的。每周一我都由父亲送去学校，每周五再由父亲去接我回来，而在这一周之内父母亲就不再去看我了。其实只要和老师打好招呼父母就可以进去看子女的，但是他们从来都没去看过我。

　　在以前学校我有三四个好朋友，他们的成绩也在中下等，现在有两个已经上了职高，和我还有联系。我有两个玩得特别好的朋友，一般有什么心事或者秘密的话，我都会和他们讲。在网吧也认识了好几个朋友，那些朋友里面有上学的、无业的、也有上班的。在网吧上完网之后都会和朋友们出去吃吃玩玩，那一般都是由有工作的朋友请客的。

　　这些朋友都很有义气，如果我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只要我提出来，他们就会帮我去打架。当然了，如果朋友们有事的时候，我也肯定会去帮他们的。第一次我犯罪时的4个同案，在坐完牢出去之后大家又在一起玩了，也没有什么尴尬的。这次偷盗摩托车完全是为了自己开着玩，而没有想到后果会怎么样。

　　当我在看守所的时候，我就会认真去思考一些问题，也会想到有很多事是不可以做的，但是出去之后又总是会忘记，也不会想到这些问题，以至于这次才会因为犯了盗窃罪而进来。这完全要怪自己做事情不考虑清楚后果，只为了好玩就犯法了。

　　这次出去以后我打算好好找份安稳的工作，不想再读书了。虽然我想当律师，但我自己也明白这并不现实，但是我的自我感觉还是十分良好的，我觉得自己很聪明，学什么就会什么，所以相信要找份工作、有份收入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做什么还没想好。

　　延伸阅读

　　历时2个月，面向鼓楼区看守所所有在押少年犯（在鼓楼区、建邺区、下关区犯罪的所有在押未成年人），一份涉及少年犯家庭、学校、心理、犯罪动机等全方位的调查问卷出炉了。详尽的数据，让我们得以全面地了解这些正处在花样年华的孩子们的内心，权威的分析更给了我们一个触目惊心的疑问：是什么让这些还不谙世事的孩子走上了犯罪道路？

　　数据篇——是什么让他们成为少年犯

　　2005年3月—5月，鼓楼区看守所。在这里，鼓楼区检察院对所有在押的少年犯进行了一次历时2个月的大调查，调查内容涉及方方面面，调查结果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文化：学历普遍偏低

　　数据显示，在押少年犯中，16—17岁的少年犯最多。虽然案发前其居住地在南京，但这些少年犯有一半以上是流动少年，父母均不在南京，或父母均为流动人口，在南京工作5年以上。在现押少年犯中，因抢劫罪入狱的占47％；其次是盗窃，占36％；寻衅滋事罪占13％。小学文化程度的占36．1％，初中60％，高中2．8％。

　　家庭：一半以上是单亲

　　据调查，案发前一半以上的少年犯仍然与父母一起居住，有五分之一左右的人则与祖父母或外祖父母生活在一起，有13．9％的少年甚至是一个人居住的。

　　这些孩子的父母一半以上都只是初中毕业，文化程度并不是很高，这影响了他们对子女的教养方式和教养态度。他们的父母有一大部分处于失业或者打短工的状态，尤其是母亲，没有固定工作的比例达到50％以上。而其职业则基本上分布在比较苦累的岗位上。因此，他们的家庭经济条件都不是特别好，有一半以上的家庭年收入在1万元以下。在被调查的这些孩子中，家庭都不同程度地至少发生过一些变动。

　　父母：几乎很少管孩子

　　在这些孩子中，有一半左右的父母很少在家。当犯了错时，父母通常不会耐心教导反而经常打骂，有时孩子还会被赶出家门。在做有关自己的决定时父母从不征询他们的意见。有一些家长从来不鼓励或者赞赏自己的孩子，有的家长也很少过问孩子的学习、交友等状况，因此66．7％的孩子觉得没办法和父母沟通，同时也觉得父母对自己的管教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些孩子都希望父母可以接纳自己的朋友，也认为自己在需要的时候家人是可以依赖的，自己能够得到家人的安慰。但是，有一部分孩子还是不怎么喜欢呆在父母身边，认为当父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会感到紧张，而且他们对自己总是要求很多。

　　由于以上一些原因，67％的孩子认为永远达不到父母的要求。

　　学校：放任助长犯罪

　　数据显示，这些少年犯案发前曾就读学校的分布没有明显差别，有五分之四以上的少年犯已经不在学校，属于失学（69．4％）或者就业（13．9％）状态。

　　>当自己上学的时候，父母很少会为这些孩子向学校做出什么要求，绝大多数的父母只会要求老师对孩子严格管教，而不会要求老师不可以体罚自己的孩子或是让孩子自由发展。有67％的孩子父母会去参加孩子的家长会，但是很多孩子其实不怎么喜欢家长参加学校活动，因为大部分孩子的学习成绩处于下游。

　　>而且，在这些孩子的学校里，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酗酒、吸毒、抽烟、学生没有求知欲、学生不尊敬老师、老师不关心学生等情况，而且他们感受到的升学压力明显比较大。同时，老师一般都比较关心学习成绩好的同学，因此82％的孩子都觉得非常不公平，因此也经常有同学违反校规，和老师发生冲突而导致上课秩序不好。

　　在学校，当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一半人认为同学会帮助自己，72％的人则认为自己也会帮助他人，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同学之间是相亲相爱、可以相互信赖的。但是，在这些学校的学习氛围并不是很好，很多学生都在谈恋爱，很多人认为自己的学习有不同程度的落后，而且关心自己的老师很少，有的老师甚至故意找自己的麻烦，所以很多孩子不喜欢学校和老师，不喜欢上学，虽然他们仍然有较高的学历期望。所以，在这种氛围以及同辈交往的环境中，70％以上的孩子的朋友曾有过不良行为。

　　父母：70％不知孩子去网吧

　　在这些孩子心目中，义气、忠诚、感情、性格这几种品格被认为在现代社会中最为重要，但是他们对于自己群体中的领袖人物并不是非常崇拜，彼此之间的关系很大程度是靠义气、感情等在维护。

　　在闲暇时间里，他们经常出入于百货公司、快餐店、电影院、网吧、夜总会、歌舞厅等地方，对于书店、图书馆之类的则是很少或者是不屑涉足。也因为如此，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曾被某些帮派盯上，36．1％的人就曾有帮派邀他们加入。

　　而在以上谈及的一些地点，网吧成为这部分问题青少年最常涉足甚至是发生问题的场所。在被调查的孩子中，只有36％的家里有计算机，而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可以上网，因此当他们上网的时候，网吧就成了首选之地，也是他们最主要的闲暇消磨之地。58．3％以上的人每天都至少上一次网，每次差不多都要5个小时以上，而所有的人上网基本上都是为了聊天、打网络游戏。对于这些，70％左右的父母都不知情。

　　孩子：漠视周围事物

　　不良的生活习性也使得这些孩子的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一半以上的人在最近三个月都曾感到身体虚弱、食欲不振、胃不舒服、消化不良，感到头痛、极易疲劳而且注意力没办法集中。甚至有一部分人因为担心过度而经常失眠，其中一部分人感到不想活了。

　　在这些人中，50％的人认为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且，在这些孩子的社会认知中，很大一部分人觉得自己的行为并没有伤害到他人，他们普遍认同现代社会的一些不良观念，并且形成自己的价值体系，那是一种比较消极的社会价值观，因而导向也不是非常好。

　　他们也不怎么与父母沟通，自己的秘密很少告诉父母，有一部分人会告诉朋友，但更多的是藏在心里，所以当他们有了烦恼的时候，他们会自我排解或是迁怒他人，通过转嫁不良情绪来获得平衡。

　　这些孩子的社会参与意识并不强，70％以上的人从来没参加过社区或街道组织的各种活动，平常他们也不会通过网络、电视、广播或报纸等传播媒体去注意跟住家附近有关的新闻、跟升学有关的新闻或者是社会治安、政治类等国家大事之类的新闻。但是，他们对于影视圈的新闻却是非常关注。

　　在被调查的孩子中，他们都认为信用和忠诚是现代社会中最重要的品德。对于法律，其实他们中的很多人还是知道法律的庄严，了解遵纪守法的重要性，但是当自己违法的时候却没考虑到后果，或者是对相关的法律并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其严重性。而且他们都比较认同从小缺乏父母关爱的人成为不良少年以及由于坏朋友的牵连而做坏事的人是情有可原的，这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这些少年犯罪的深层次原因。

　　环境：同辈影响最直接

　　在被调查的少年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初二初三的学生，也有一部分已经失学待业，他们中的不少人都多次进入公安局，进检察院和法院的也不少，也就是说这些少年已经有不少在公安局挂名。

　　在所有犯罪成因中，同辈群体的影响是居首位的。因为平时经常受到不良少年的相互“污染”，所以大家很容易因意气或一念之差，或是受人唆使而犯罪。其次，就是因为法律知识的匮乏，造成他们不了解何为犯罪以及如何避免。第三大原因就是家庭因素的影响，这其中父母关系不和缺乏关爱以及家庭经济困难，使得孩子得不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再加上网络的负面影响和自己贪图享受，就一步步走向了深渊。此外，学校因学生表现不好就将其抛向社会也造成了青少年犯罪的增长。

　　因为少年犯的年龄因素，所以他们的犯罪手段和方法很大程度上是从不良的同辈群体身上学来的，其中有一点更值得我们关注，那就是父母的言传身教，不当的管教方式使得孩子深受其害。而且因为青少年的思想不成熟，考虑问题不全面、易冲动等特点，所以69．4％的孩子违法犯罪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在以上那种同辈群体的影响下，这些孩子自身也有很多不良行为。一半以上的孩子曾经经常逃学、无故离家或在外过夜、出入不良风化场所，等等，因此很多人都被学校记警告以上处分。

　　仅50％家长来看过孩子

　　在案发后，只有一半左右的家长来看过这些犯了错误的孩子，也有近五分之一的人有朋友来探望他们，这从情感方面为他们提供了支持，使他们能够较好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和下定改进的决心。据调查，有80％以上的孩子是真切地分析自己的错误行为，并为自己给他人带来的伤害感到歉疚，他们表示自己完全接受司法机关对自己的处罚，但同时也希望司法机关能够给自己一个改过的机会。

　　出狱后，四分之三的人表示自己再也不会和以前一起犯罪的朋友交往，但是仍有一部分仍选择继续交往，很多少年犯二进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与原有的不良交往圈，继续保持联系。

　　很多人希望出狱后能够继续上学或找份工作，但仍有一部分人表示自己很迷茫，没有具体的打算。同时，由于犯罪的原因让差不多一半的孩子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没有太大的信心，即使有困难也一般只能靠父母和朋友帮忙，这表示他们现在的心理状态其实很迷茫，急需正确有效的引导。

　　观点篇——鼓楼区检察院副检察长谷以成：问卷调查结果令人震惊

　　昨天下午，记者就此次问卷调查的相关问题采访了鼓楼区检察院副检察长谷以成。

　　谷副检察长就此次调查问卷的背景及未成年人犯罪的原因、特点及预防对策作了详细的介绍。

　　据谷以成副检察长介绍，近年来未成年人犯罪呈不断上升势头，为了全面了解未成年人犯罪的心理、动机，以便更好地开展预防工作，鼓楼检察院联合南京理工大学以及其他相关单位开展了此次大调查。

　　问卷调查的结果让人震惊，未成年人犯罪已经到了非整治不可的阶段。通过问卷调查不难发现，两人以上共同犯罪人数逐渐增多，而犯罪年龄则逐渐趋向低龄化。而导致未成年人犯罪的原因多种多样，包括社会、家庭、学校等方方面面。

　　除了这些传统的因素外，现在的网络、电影电视成了诱发未成年人犯罪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问题的症结找到了，可是仅仅依靠司法机关的力量很难达到治本的目的。未成年人犯罪的诱因有很多，涉及的职能部门也很多，因此，检察院无论从自身的职能还是力量上面都不足以完全做好这项工作。

　　因此，需要司法机关把“手臂”伸到社会的各个角落，比如教育部门、妇联、团委等，寻求更广泛的合作。同时，还应有意识地引进科学的观念来预防犯罪。通过心理学、社会学等学科的专家共同联手达到预防未成年人犯罪的目的。

　　“拿这些孩子真没办法”

　　“很多时候我们公安机关真的拿这些孩子没有办法！”这是南京市铁路工程

　　公安局六处第二公安分处派出所吴胜强所长对记者说的一句话。

　　据吴所长介绍，他们所每年都会办理很多未成年人的犯罪案件，其中以盗窃最多。其中有一伙最大才16岁的少年盗窃团伙，一个月里几乎天天作案，有时候一天甚至偷盗两三次。可是，当他们面对前来抓捕的民警时，竟然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很逍遥地跟民警对峙，那种猖狂的样子，那种无知的表情真的让人震惊。

　　吴所长说，这些孩子很多都是把进出派出所当成了家常便饭，进去得多了，他们也知道被抓住了，至多是到派出所做一下口供，而且警方还不能扣留他们太长时间。

　　吴所长说，如果说这些孩子的做法让人震惊，那么这些孩子的家长则是让人寒心了。有一次他们抓来了一个小孩，做完笔录后，民警要他爸爸的电话，想请他父亲到派出所帮助教育。可是这个孩子竟然把头一昂说：“我的爸爸是个混蛋，他不会来的。”这个时候，民警才能从这些胆大妄为的孩子眼里看到一些绝望和伤痛。

　　青少年犯罪数量惊人

　　昨天，记者来到鼓楼区人民检察院青少年维权办公室，采访了全程策划、参与此次问卷调查的该办公室副主任程功。

　　据程副主任介绍，近年来，南京市乃至全国的未成年人犯罪均呈逐年上升趋势。以鼓楼区检察院为例，该院2003年总共办理未成年人犯罪案件大概70余件，而到了2004年已经上升到了100余件，上升势头明显。

　　据介绍，未成年人犯罪多以盗窃、抢劫、聚众斗殴、寻衅滋事和故意伤害等方式出现，也有一些性侵害等案件，其中以抢劫罪上升速度最快。据介绍，近年来该院接触了大量未成年人抢劫案件，这些孩子都是临时起意抢劫，很少有预谋有目标的行动。最典型的就是一帮孩子上网，没钱了，正好看到旁边的小孩，或者网吧的老板比较有钱，几个人临时一合计，把目标喊出来威胁要钱，不给就抢。

　　是什么让他们成为犯人 南京未成年人犯罪大调查

　　作者：梁建恕 李国田

　　（来源：金陵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