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事件的政治遗产

　　唐岩(北京)

　　一个绝妙的故事需要一个留有丰富想象空间的结尾，水门事件正是这样一个故事。但随着“深喉”费尔特浮出水面， 无限精彩的省略号终于换成了句号。

　　说水门事件是20世纪影响最大的政治事件绝不过分。它让尼克松成了独一无二的辞职

总统，使“合众国诉尼克松” 案成了美国宪政的经典案例，让菜鸟记者成了媒体骑士，使“叛徒”成了“国家英雄”，还让万里之外的中国评论家冷饭重炒 赚了一笔稿费。

　　观察角度的不同得出侧重不一的结果。在这一难得的“政治史诗”上，教育家看到了政治人物诚实品行的可贵，媒体 从业者看到了勇敢媒体站在政府对立面的重要性，宪政主义者看到了宪政制约政府权力的必要性。而尼克松之后的总统们看到 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尼克松启示之一：总统要善于使用权力、敢于冒险，会巧妙地运用实用主义。

　　台面之上，没有哪个总统会对马基雅维利的《君主论》大加赞扬，但私下却对此欣赏不已。只要他们觉得有必要去实 施一个丑闻，水门事件绝不会成为他们心中绕不过的阴影。于是“水门”之后卡特有“旅行门”；里根有“伊朗门”；克林顿 有“拉链门”；小布什也有个“情报门”。

　　人们总会记住那些运用手中的权力做成大事的人，而不会在乎那些诚实守法但碌碌无为的傻蛋。他们都知道，历史总 是被人一遍又一遍地重写，对于评价结果，那要看是谁在评价。例如，“难弟”克林顿在尼克松的葬礼上便如此评价道：今天 ，他的家人、朋友和整个国家将因为他一生的总成绩而记住他。但也有人根据与尼克松总统的一生和事业相比微不足道的事情 来评价他，但愿这样的日子到此结束。

　　当然，若是问起伍德沃德和费尔特，那将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结果。但在后任的总统们看来，最坏就是成为尼克松， 那也比当福特强。

　　尼克松启示之二：当一切显得不可收拾的时候，不要和最高检察院与媒体死磕，实话实说，或者至少让人们觉得你在 实话实说，这是比死撑到底更明智的选择。

　　克林顿在“拉链门”期间肯定无数次地回想尼克松。起初，克林顿与加利福尼亚人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撒谎、阻挠 调查，当裙子和录音带一样，使得历史看似又将重演的时候，克林顿终于醒悟了。扛下去只会成为尼克松，而“卸下来”还有 造就克林顿的希望。克林顿押对了。这让他评价尼克松时有种成功者面对失败者的惋惜。

　　“大智若愚”的牛仔布什则更胜一筹。与偷偷地装几个小小的电子设备相比，“情报门”的影响和损失都远远地超过 了“水门”。傻瓜才会相信攻打伊拉克是因为受到中情局报告的影响被迫作出的决定。但布什的聪明之处在于，他只是将错就 错，没有滥用权力、误导情报收集甚至捏造情报，当然，更没有撒谎和妨碍调查。或许在他看来，缺乏魅力的他去学克林顿都 是极其危险的。

　　不要因为胆小而不去制造丑闻，不要以为丑闻被揭露而死撑到底。这便是尼克松和水门事件留给美国政坛最大的政治 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