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经济适用房排号人:高校教师搭帐篷苦等50天 | ||||||||||
---|---|---|---|---|---|---|---|---|---|---|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08日00:44 新京报 | ||||||||||
王立(化名) 男,35岁,北京某高校教师。1996年硕士研究生毕业来京,现和妻子居住在一间12平方米的地下室。 3月底,为获得经济适用房三环新城的四期房号,近期不用代课的他参与到售楼处前的排号大军中,并且第一个在售楼处前搭起了帐篷24小时蹲守。 三环新城开发商4月底公布采取摇号方式的消息后,他于5月中旬拆除帐篷,但依然每天一早从北四环的住处赶到南三环售楼处。昨日,三环新城发放登记表的第一天,王立填写表格获得摇号的资格。 三环新城前搭帐篷的排号人 尽管早已将登记表递交上去,王立还是没有离开售楼处的意思。昨天下午,他站在三环新城售楼处门外,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烟,眼睛不停地四处张望,计算有多少人登记。 王立打算最后在售楼处呆到今天下午5时———三环新城摇号登记表正式停止收取的时间。“剩下的日子,只能听天由命了。”王立舒缓一口气说。 他所站立的地方,正是他搭了50多天帐篷之处———为了买到三环新城的经济适用房,王立从3月28日在售楼处前搭起帐篷,24小时不离开,直到5月中旬。这位35岁的高校教师,迫切想从12平方米的地下室搬出来,给未来的孩子一个新家。 夫妻俩暂住12平方米地下室 他们总是对老人说,“等等吧,等我们买了房子,再接你们过去!”4月23日,王立搭建的橘黄色帐篷顶上,已经蒙上了一层薄灰。帐篷是3月28日搭起来的,这是王立到三环新城的第二天。搭帐篷的最初目的,是为了御寒。3月27日早上5点,天还未亮,王立从自己位于北四环的家中打车来到三环新城售楼处。走之前,他和妻子说了句:这个号咱一定要拿到。 他除了随身携带的各种买房需要的证件外,还特意拿了一个小板凳。当晚,王立在售楼处门前坐了一宿。但第二天突起大风,温度迅速下降,穿着一件薄棉袄的王立扛不住了,打电话让朋友买了一顶帐篷送了过来———他怕离开以后,突然放号了。 硕士毕业的王立1996年就来到了北京,当年,他和在医院工作的妻子结婚。从那以后,有自己的房子就成为夫妻俩的梦想。 但当时700多元的月收入让他们捉襟见肘,幸好在高校从事科研工作的王立受单位照顾———住上了一间12平方米的地下室。 “没有房子,就不敢要孩子。”王立学医的爱人认为,地下室缺氧不通风,对新生儿成长不利,坚持没有房子宁愿不要孩子。也因为没地方住,王立从没让父母和岳父岳母来北京。春节回家的时候,他们总是对老人说,“等等吧,等我们买了房子,再接你们过去!” 夫妻俩没想到,这一等就是9年。而等他们的总收入每月能达到5000元的时候,房价已经疯涨到六七千了。于是,买经济适用房成了他们惟一的选择。 害怕晚上放号,睡觉时证件不离身 这一身衣服,20多天里他没有脱过。满是灰尘的帽子、灰旧的褪色棉袄、膝盖破着大洞的旧牛仔裤里露出灰黄的线裤、一双廉价的塑料拖鞋,再配以黝黑的脸庞上杂草一样的络腮胡,如果他把棉袄拉链敞开,能够看到两件毛衣里,黑色内衣的领口边泛着白色的污垢。这是排队20多天后,王立的全身装扮。 这一身衣服,20多天里他没有脱过,即便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是自己不想脱,所有的证件都在身上,不能离身。”王立害怕晚上会突然放号。 这种担心不是杞人忧天,这是王立第三次争取三环新城的排号机会。之前,他已经错过了两期,去年8月份,三环新城二期放号,总共1700套房,王立拿到的是2159号;11月份,三期突然放号,王立却不知道,直到无意间在网上才看到已经放过号的消息。而就在不久前,他还问过销售人员放号时间,销售人员告诉他,不会那么快放号的。 这一次,王立吸取前面两次的教训,一听到风声就早早地到售楼处前排队。住了几天后,也在售楼处前搭建帐篷的“小企鹅”在附近找到了一家浴室,让王立抽空去洗洗澡。王立想了想,还是没去。 帐篷旁边,凳子通过绳子串在一起 15顶帐篷顺着售楼处的西墙一字排开。“小企鹅”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因为他身体稍胖,肚子凸出来。天冷的时候,他穿一件羽绒衣,而且喜欢两手叉开,所以被大伙儿亲切地叫做“小企鹅”。 “小企鹅”和王立一样,盼着有个房子生宝宝。他和妻子一个从日本、一个从新加坡留学归来。但现在两人的工资加起来只有5000多元。两口子和父母挤在一套二居室中,不敢要孩子。 他心里有一笔账:相同的地段、质量,经济适用房和商品房价格平均相差大约2000元,如果排到了房号,按照100平方米计算,就等于节省了20万元。 为了这次排队,“小企鹅”把工作辞了,也和王立一样,搭起了帐篷。但不管是“小企鹅”,还是王立,都不是第一个排队的人。义乌人老冯,刚刚在家过完新年就赶到了北京,为儿子排队———他28岁的儿子需要新房结婚。 2月12日,大年初四,老冯便赶到了这里,带着一个小马扎儿。他穿着一件大衣,身前的挎包上装着儿子买房的证件材料。 在售楼处前24小时不挪步,老冯呆了4个昼夜,两只耳朵被冻伤溃烂。在售楼处工作人员的劝说下,他改变了策略,每天跟着售楼处工作人员上下班。 每天老冯4点多起床,走三里多的路乘坐能用月票的公交车,在上班前赶到售楼处,下午,售楼处工作人员乘坐的两辆面包车离开,也是他“下班”的时候。 与老冯不同的是,大部分人都和王立一样,在售楼处前搭起了帐篷。15顶帐篷顺着售楼处的西墙一字排开,帐篷旁边,大大小小的各种凳子通过绳子串在一起。 妻子要他回家,他拒绝了 “既然来了肯定不能放弃,要不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人多起来以后,三环新城售楼处前也就热闹起来。等待的日子有些单调,王立和“邻居”们就想办法找些乐子。 王立的帐篷边,有一个蓝色的水桶,四条红色的小金鱼在里面游动。这几条金鱼原本是在售楼处水池中的,王立把几条小生命要了过来。王立和“邻居”们,隔几天就会到售楼处里去接盆自来水,给鱼儿换上。 但王立自己却很难找到水喝。除了拿“邻居”的水壶一起喝口水外,王立另外一个办法是在吃饭的时候尽量多喝点。喝的问题解决了,但吃就很难。住在帐篷里,没办法烧饭吃,王立平时到餐馆吃面条,嘴馋了就在早市上买条黄瓜、买个西红柿吃。 一次,王立妻子来看丈夫,看到他的样子,掉下了眼泪,临走的时候要王立回家。王立拒绝了,“既然来了肯定不能放弃,要不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虽然,售楼处的门口张贴了通告,通告称近期并没有放号、销售的考虑。 收起帐篷,每天到售楼处探信 他每天早上乘坐1个半小时的公交,从北四环的家里来到售楼处,傍晚再乘车返回。情况在4月29日发生了变化。这一天,三环新城开发商宣布,该项目四期将以摇号的方式决定房号。消息发布后,和王立一起搭帐篷的人中,有人陆续散去,原本的15顶帐篷,第二天便只剩下了11顶。 看着几个“战友”拆帐篷,王立没动,一个人坐在帐篷前。“不能离开。”他突然对身边的几个人说,“只是说摇号,怎么摇?总得有个办法!办法没出来,怎么能走?“但等待两个星期,5月中旬,感觉无望的王立和最后的11名坚持者收起帐篷。 即使回家以后,王立并没有放弃对三环新城摇号信息的关注。他每天早上乘坐1个半小时的公交,从北四环的家里来到售楼处,傍晚再乘车返回。 6月7日上午,王立晚了一点。9点多的时候,他还没到售楼处,老远就看到很多人挤在售楼处前,“放号了!”王立一阵小跑赶到近前,发现大家都在领表,不需要任何手续和证件,谁都可以领。 王立用力挤进人群,拿了一叠表出来,除了留给自己一张外,其余的发给周围人。迅速填好后,王立的表格被工作人员投入了摇号箱。 “六分之一。”得知第一天的有效登记表大约1000份后,王立估计着自己被摇中的机会。“真摇到了,一定请你来做客!”昨日下午5时30分,王立离开售楼处,笑着向记者发出邀请。 对话 “如果没摇到号,还继续等” 新京报:等了这么多天,你总算填表了。 王立:(笑)对,有希望了。 新京报:觉得自己希望大吗? 王立:那只能听天由命了,大家的机会都是一样的。 新京报:对于开发商采取摇号的方式,你怎么看? 王立:其实所有的放号方式都不可能做到绝对公平,我认为摇号算是最好的了,摇到的皆大欢喜,摇不到的也没办法。 新京报:这意味着你之前那么多天的排队都白费了。 王立:那也没办法,政策出来了只能遵守。 新京报:从3月底到现在,两个多月,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王立:啥都不想,什么时候拿到号,什么时候回家。 新京报:假如一直不放号,就一直这么呆下去? 王立:当然,一天不放号就一天这么等下去。宁可工作没了,也要拿到号。 新京报:有没有后悔这么多天的苦累? 王立:后悔个啥? 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新京报:付出了这么多,如果最后的摇号没有你,怎么办? 王立:如果没摇到号,还继续等。 新京报:还是等经济适用房? 王立:应该是,商品房买不起。 采写:本报记者 王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