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奸别墅”成文物？可以！

　　南方时评

　　潮白

　　广州市第四次文物普查正在进行中，位于番禺的两座上世纪40年代的楼房进入了专家们的视野，从建筑水准上看可圈可点，是文物的当然之选，但是能不能申报为文物，却引起

了较大争议。原因没有别的，因为楼房的主人——李辅群是个臭名昭著的大汉奸，1959年还被枪决了。

　　欲知汉奸别墅能不能成为文物，不妨先明确一下文物的概念。何谓文物？辞书释义为:历代遗留下来的在文化发展史上有价值的东西，如建筑、碑刻、工具、武器、生活器皿和各种艺术品等。手边有部1979年版的《辞海》，更直接指出文物包括“反革命的历史罪证”。即使按照这些定义，答案也已经不言自明:汉奸别墅可以成为文物。做个旁证可能更容易理解，同样以“臭名”存世的重庆渣滓洞、白公馆监狱，不就早已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了吗？

　　就建筑来说，是否文物以及其价值的大小，固然有因人而异的一面，比如说，一座非常寻常的房子，可能因为与某个著名人物的密切关联而跃升为文物，但这只是它所呈现出的人文价值一面，文物还有其自身价值的一面。那么，一座颇具建筑特色的房子，就不会因为与某个负面人物密切关联而当然地丧失成为文物的资格。文物价值是文物本身所固有的客观存在，它并不以人的好恶为标准。番禺文管办一位负责人说，他们对汉奸别墅着重考虑的，是其建筑特色，因为即使从整个广州范围来看，这样的老房子数量也不算多。这就是“汉奸别墅”的文物价值，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彼时番禺的建筑风格和水平，也构成了它可以成为保护文物的充足理由。

　　从一定意义上说，文物价值的客观性可以淡化它的“阶级性”。倘若与汉奸或“坏人”有染的东西，就要丧失生存空间，则我们的物化历史很可能是一片空白。帝王将相、王公大族的墓葬，是我们今天触摸古人的重要途径。秦始皇气势恢宏的兵马俑坑、马王堆两千年不朽的女尸、曾侯乙规模巨大的编钟组合，在它们的背后，实际上浸透着的都是当时劳动人民的血和泪，但都不妨碍它们今天成为文物，而且是顶级文物。“物”不等同于“人”，“物”代表了当时社会的物质文化成就，具体的“人”只是凑巧的承载者而已。按照彻底“革命者”的观点，北京故宫也是不该保护的，永乐及以后历朝皇帝为此大兴土木，简直是榨取劳动人民血汗的标本。一位至今活跃于公众视野的老科学家，在上世纪50年代也确曾撰文建议拆了它，还说故宫在市中心占那么大地方，妨碍人们走路。现在看来，其观点不是荒谬到了极点吗？

　　汉奸别墅能不能成为文物而引起争议，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现阶段，人们是恨屋及乌。对文物价值的认识，不会是骤然间所能完成的，而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认识水平不断提高而不断深化的。认为汉奸别墅成为文物就是给汉奸树碑立传，就是把“物”等同了“人”，这是一种偏颇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