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访中山舰 当年悲壮已成绝响

　　东赴武汉

　　重睹名舰风采

　　五月末的武汉，已经是暑气逼人，但白沙洲的抚堤杨柳却为人带来丝丝凉意。掩映在绿树丛中的湖北船厂，门口又多 了一块牌子——“中山舰修复教育基地”。

　　1937年，抗战的第一年，一代名舰——中山舰在金口沉没。1997年被国家组织打捞出来之后，便“隐居”在 此。事隔八年，在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之际，记者东赴武汉，回访中山舰，再次目睹了中山舰的风采。

　　中山舰目前停放在位于武昌白沙洲的湖北船厂内，一座专门搭建的大棚罩住了整个舰体，三面用铁皮围得严严实实， 其中一面修了一排平房，是中山舰修复项目部办公室的房子，参观者只能从项目部保安室的小门进去，穿过保安室，从另一端 的小门进去，才能进入棚内。举世闻名的中山舰便停于其中。

　　记者来到中山舰修复基地已经是下午四点，当天的游客已经散尽，项目部的人也已经下班。只剩下蔡华初——中山舰 博物馆陈列保管部主任，听到记者远道而来，虽然马上要下班，他仍然打开了门。

　　穿过狭窄的门洞，进入棚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山”二字。整个舰身已经被重新油漆成红白相间的两种颜色，但 位于右侧船体上的弹洞仍然存在。

　　从位于左边的阶梯上船，整个甲板已经被修葺一新，但是在船的右侧，甲板上仍然保留着一个巨大的弹洞，蔡华初告 诉记者：“中山舰是爱国主义教育的重要基地，所以保留一个弹洞，让人们能够目睹当时战争留下的遗迹。”

　　“才打捞上来的时候，船的前半部分是空的，甲板都已经被炸完了，”蔡华初说：“你现在看到的甲板是以后才装上 去的，复原的。”

　　位于船尾的是船长室，从船尾到船头依次是船长会客室、值班室、厨房、食器房、锅炉房、值班室、军士室、绞盘室 、军用品储藏室。位于舰首的有一间专门的驾驶室，在驾驶室上是一个望台。

　　中山舰上共配有四门火炮，分别位于船头、船尾和左右两侧甲板上，船头船尾的是两门重炮。在位于船头的甲板上， 还装着一挺高射机枪。船的两侧过道顶上悬挂着四艘救生艇。

　　目前被修复的中山舰已经具有了悬浮能力，但是不具备自航能力。

　　位于中山舰陈列处右侧的是“中山舰阵亡将士纪念碑”和文物陈列馆。

　　据蔡华初介绍，来参观中山舰的人还是不少，因为“中山舰的名气太大了”，但是游客中以外地人居多。

　　金口水域

　　海空血战

　　“中山舰承载了太多的历史！中国历史上没有哪一艘舰艇的重要性能与之比肩。”记者在武汉市文化局采访时，该局 宣传部杨部长对记者如是说。

　　的确，中山舰与太多的历史事件联系在一起，比较著名的就是：护国运动、护法运动、平陈炯明叛乱、中山舰事件。

　　中山舰是满清政府的“遗腹”舰，是清政府向日本定购的两艘军舰“永丰”、“永载”之一“永丰舰”。1909年 辛亥革命推翻满清统治时，该舰尚未造好。1912年，永丰舰初次下水，1913年被编入中国海军第一舰队，1916年 ，响应海军的号召，参加护国运动。

　　1917年，永丰舰又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护法运动。1922年，军阀陈炯明叛乱，炮轰总统府，孙中山驻节永丰 舰60余天，指挥平叛战斗，期间，孙中山饮食起居均在船上，永丰舰成了总统座舰，为保护孙中山，平定叛乱立下了汗马功 劳。为了纪念孙中山在永丰舰上的这段患难岁月，1925年4月13日，广州革命政府正式命名永丰舰为“中山舰”。

　　1926年3月18日晚，蒋介石亲信欧阳钟等人，以军校办事处的名义，到广州文德路李之龙(时为代理海军局局 长兼中山舰舰长，共产党员)住宅，传达一个所谓的命令，全文如下：“顷接教育长电话，转奉校长(蒋介石)命令，着即通 知海军局迅速派得力兵舰二艘，开赴黄埔为祷。”但是在中山舰开往黄埔之后，蒋介石翻脸不认，居然称中山舰为“叛舰”， 阴谋策划兵变，并以此为借口，大肆捕杀中共党员，从此登上国民党权力的巅峰。

　　1937年10月24日下午，阴云密布的一场悲壮惨烈的海空血战在长江金口水域展开，一代名舰——中山舰奉命 从岳阳开赴布防巡逻，与日军轰炸机六架编队相遇交火。

　　中山舰官兵在孤船独舰、众寡悬殊的情况下，在舰长萨师俊指挥下解锚起航，奋起迎敌。日军飞机数次进行水平轰炸 ，均被中山舰以曲线航行巧妙避过。

　　然而这毕竟是孤军奋战，当前甲板和指挥台在一次俯冲轰炸中遭受重创时，舰长萨师俊已双腿炸断，不能直立。但他 仍手扶舷梯，挥枪高呼，指挥战斗。

　　最后中山舰在力战之后，因船体残损过重，在金口水面沉没，以萨师俊为首的二十余名官兵血染长江，与中山舰一起 壮烈殉国。

　　重庆人

　　打捞起中山舰

　　几十年后，人们仍然忘不了沉睡江底的中山舰。

　　1988年，由江苏省文化厅和旅游局向国家文物局递交的一份打捞中山舰的报告，引起了国务院领导的高度重视。 与此同时，广东参加全国政协八届二次会议的政协委员也正式递交提案，以中山舰在服役的25年当中，其中有21年是在广 东度过的，并且孙中山蒙难和“中山舰事件”都正好发生在广州为由头，请求由广州市来负责打捞中山舰，并举“中山舰何时 回娘家”的旗号，强调将打捞上来的中山舰运回广州修复陈列。

　　据当时参与中山舰打捞的工作人员回忆，在经过斟酌之后，国家文物局将这份《关于打捞中山舰的请示报告》转发给 了湖北省。

　　湖北省的报告于3月7日正式递交，《报告》向国家文物局郑重提出“中山舰由我省打捞，方案已经制定，待论证后 报批。”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规定，湖北省“有责任保护行政区内的文物”，因此，国家文物局基于一定的考 虑，在接到湖北省的报告后，于3月25日批复江苏方面，明示“此事可由湖北省筹备、申请，报我局批准后方可施”。

　　但是，中山舰毕竟沉没了几十年，沉船的方位、船体损坏等情况尚且不明，怎么打捞还是个未知数。在数家打捞公司 竞标后，重庆长江救助打捞公司的“双驳抬撬整体打捞法”得到一致认同，于是决定，整个打捞工作由重庆长江救助打捞公司 实施。

　　周红武是当时重庆长江救助打捞公司的技术负责人，也是中山舰打捞工程的技术负责人。周红武说：“我们公司本来 就多次潜水对中山舰进行了摸底，并且将‘中山’二字准确地拍了下来。所以我们心里有底。”

　　据周红武回忆，当时中山舰在水底刚好在礁石上面，比较适合整体打捞，“其他公司的分割打捞的办法虽然比较简单 ，但是对文物损坏很大啊。所以我们的方案拔了头筹。”周红武对记者说。

　　但是周红武认为打捞难度还是很大，第一是因为中山舰沉了这么久，里面全部是泥沙，并且已经凝固；第二，中山舰 本身也不小，舰长65.5米、宽8.8米，自重836吨，无疑是个庞然大物。并且在打捞时又不能损坏，所以难度还是很 大。

　　打捞公司先是用高压水将淤泥冲松，然后用空压机将泥土吸出，周红武说，光清理淤泥就用了一个月时间。

　　之后，中山舰被钢索拦腰捆住，用两条1000吨的驳船抬出了水面。

　　从1996年11月12日，孙中山诞辰130周年，到1997年1月28日中山舰出水，总共历时99天。

　　“这99天恰恰是武汉最冷的天气，下雨、下雪、结冰，我们都遇到过了，并且有很多水下作业，冷得人遭不住。” 周红武回忆说：“但是我们还是夜以继日地工作，一百余人，基本都没有怎么休息过。”

　　1997年1月28日是湖北入冬以来惟一一个好天气，湖北金口长江江面一片欢腾，“舞狮的、舞龙的、跳舞的， 什么都有，热火朝天，地方领导、海军部队官兵、当地群众都来了，绝对有上万人，国家领导人李铁映、何鲁丽到场了，庆祝 中山舰出水。”周红武回忆说：“我们公司也是因为这项工作而改名为重庆中山舰救助打捞工程公司。”

　　1月28日上午10点，沉没59年的中山舰重见天日。

　　1997年2月底的一天傍晚，位于长江边的湖北船厂与长江船台轨道相连大门悄然开启，顺着轨道，一个浑身沾满 淤泥的庞然大物被悄然拖进，谁都想不到这就是中山舰，在出水之后，中山舰被就近拖到湖北船厂，开始对它的修复工作。

　　蔡华初说：“当时我的心情那个激动啊，毕竟是一代名舰啊，谁不想抢先目睹？但是看到之后，连我都没有想到这条 船是这么烂，前面的甲板全被炮弹掀了，浑身都是弹洞。”

　　据重庆中山舰救助打捞工程公司事后的报告称：“中山舰舰首甲板有3平方米的破洞，指挥台已经被炸平，舰中左舷 甲板有4平方米的炸裂变形，右舷有5平方米的内凹变形，舰尾顶部有2平方米的破洞……”

　　1999年6月，中山舰由湖北省政府移交武汉市政府。同年11月，就在这里开始修复保护。2001年12月修 复工程竣工并通过省政府验收。

　　博物馆选址

　　即将揭晓

　　自中山舰修复至今，已经有3年多了，但是一代名舰仍然被停放在湖北船厂内，关于修建中山舰博物馆的说法始终停 留在纸上，一直议而未决。

　　对此，国内很多媒体曾经纷纷指责武汉市政府，表示“一代名舰并没有享受到其应得的待遇。”

　　2003年12月27日，就连武汉电视台也在《都市写真》栏目播出电视评论《中山舰还要沉睡多久？》并称：“ 中山舰打捞出水七年来，舰体一直与相隔仅4米的生产船台相伴，受到高温、铁锈、灰尘、弧光和噪声的侵蚀，这一现状让中 山舰博物馆馆长叶俊之忧心不已。”

　　对外界的指责，武汉市政府也是有苦说不出。

　　武汉市文化局宣传部杨部长对记者说：“正是由于中山舰在中国现代史上不可取代的重要性，所以我们在选址上慎之 又慎，经过了充分的论证。”

　　不仅如此，武汉市还专门成立了中山舰办公室，挂靠武汉市发展计划委，专门负责中山舰的选址、修建博物馆、宣传 等任何事务。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武汉市中山舰办公室负责人、武汉市发展计划委委员程涛平说：“就是因为很多媒体的报道，为 我们的工作带来了相当大的难度，所以市委批示，谢绝所有媒体采访，安心做好工作。”

　　对于目前中山舰的选址进程，程涛平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每一步我们都是经过充分论证的。至于博物馆 选址，现在武汉有很多区想‘迎娶’中山舰，但是我们目前将博物馆地址暂定在中山舰的出水地金口。今年8月15日，我们 将有一个中山舰的整体宣传活动，届时，我们会邀请全国媒体来报道，但是现在，我只能说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