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龙舟：上水就要赢

　　“咚咚咚……”农历四月初一，清早，浙南古城瑞安开始飘荡着隐隐约约的铜鼓声，时远时近，时断时续。

　　又要划龙舟了——这鼓声，已久违了15年。

　　已经在瑞安禁划了15年的龙舟，今年正式开禁。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瑞安人将一了

千年龙舟情结。

　　瑞安地处吴越东南，河网密布，特别是温瑞平古塘河，水道纵横，尤其适合划龙舟，据说这项活动在宋朝时已相当盛行。南宋永嘉学派集大成者、瑞安莘塍人叶适以一句“一村一船遍一乡，处处旗鼓争飞扬”的诗句记录了当时的盛况。

　　而相比其他地方的赛龙舟，瑞安的划龙舟更具表演性，其文化气息也更浓厚。据有关部门统计，瑞安全市今年共有龙舟600余条。

　　开过龙船鼓就没了退路

　　“这鼓声叫开龙船鼓”，69岁的徐锡荣老人对记者说，他是瑞安周岙村一位公认有威望的老人。

　　徐锡荣一说起龙舟就来了精神，眉宇间流露着奕奕的神采，他告诉记者，自己16岁就开始划龙舟，就现在这身子骨，他还能划得动。

　　徐锡荣介绍说，每年农历四月初一，村里就要开殿门、擂龙船鼓，告诉大家划龙舟要开始了。“当然，这不是随便敲敲就行了的。”徐锡荣说，敲过龙船鼓，就等于宣告本村正式加入今年的划龙舟。龙船鼓一旦擂过，那就没有退路了。

　　瑞安的龙舟一般一条船40人，其中32位桨手，8位船面人员（舵手、鼓手、锣手、旗手，持香案者、持画戟者）。

　　由于瑞安划龙舟还有企盼美好生活的精神寄托，龙舟每天开划之前，通常要提前一个时辰到村里的庙宇进行“请神”祈祷，保佑本村龙舟旗开得胜。而龙舟也一般以“殿”的名义进行命名，“一殿一龙”。“比如我们周岙村的殿叫忠义庙，以白色为主，所以我们村的龙舟就是白龙，要打忠义庙的刀形旗。”徐锡荣介绍说。

　　6月9日中午，记者应邀旁观了周岙村龙舟的上水请神仪式。

　　下午1时整，周岙村龙舟的10位船员和一位司仪持桨、舵、鼓、香案、画戟等道具，龙旗在前，锣鼓开道，一路来到忠义庙。

　　下午1点20分，殿内神像前，司仪面对神像，10位船员两边侧列，两鼓手有节奏地敲着铜鼓。

　　司仪先是上香叩拜，挥洒“神水”，随即用瑞安方言以高亢而婉转悦耳的音调唱着祈祷词：

　　“保佑国泰民安，保佑来年风调雨顺，保佑全国人民身体健康……”

　　上水就要“寅”（赢）

　　瑞安的划龙舟和许多民俗一样，也有不少禁忌和“说法”，比如“龙舟只能称之为上水，而不能称作下水。”徐锡荣非常严肃地纠正了记者一个“口误”。因为人们认为“下水”不吉利，龙舟只有在水的上面才不会沉。

　　另外，龙舟每次上水都有仪式，尤以首次上水最为隆重，要选择在十二个时辰中的“寅”时，也就是凌晨3点到5点。“因为在瑞安方言中，‘寅’与‘赢’是同音字，人们都希望本村的龙舟能赢，另外还要选择一个吉日。”徐锡荣解释道。

　　上水当天，村里被选去划龙舟的青壮年都要早早起床，沐浴，穿上统一的龙舟服，戴上龙舟帽，女人们过来为自家的男人系紧腰带，目送出门。“被选上划龙舟的都是村里最有力气的汉子，那些日子，他们就是村里的英雄，是在为自己的村子赢得荣誉。”老人们说。

　　请过神后，船员们都要集中到河边，吃上一碗长寿面，在司仪唱的祈祷词中，一对对手牵着手，庄重地走上自己的龙舟。

　　司仪继续高唱着祈祷词，祈祷龙舟的平安，祈祷旗开得胜，祈祷生活幸福安康。

　　此时，有两船员突然从船头点燃一束手中的“茶子梗”，火光闪耀，从船头走到船尾，再抛入水中……这被人们称为“净船”。

　　随后，一声令下，令旗一挥，鞭炮乍响，“吼……”船员齐喊一声，锣鼓喧天，龙舟正式上水出发。

　　犒劳方式：摆香案、缠红、全村宴

　　在瑞安，新龙舟上水，按照习俗要广发“龙帖”，邀请有女儿出嫁或已订婚而未嫁之家，告知新龙舟将要来到，以请观赏，并要备“香案”出迎。

　　徐锡荣介绍说，不管出嫁的女儿年纪多大，就算是80岁的老妪，如果夫妻双全，也要摆“香案”。“富裕女婿之门，欣然接受，乐收红帖；若是贫困之户，备以‘银花蜡烛’出迎即可，不无人情味。”

　　徐锡荣说，一般摆“香案”就是在龙舟经过的河边，摆上6样水果，犒劳划龙舟的勇士，“除了桃和冰雪酥之外，因为桃与‘逃’，酥与‘输’同音，不吉利。”

　　在9日下午温瑞平古塘河的龙舟表演中，小东门村的龙舟刚一靠岸，在岸上久候的朋友们立即点燃了鞭炮，女人们为勇士缠上了厚厚红绸缎——“这叫缠红，是勇敢与坚强的象征。”老人们说。划龙舟的勇士们就是这样以他们自己古老的方式，享受着英雄般待遇，乐此不疲。

　　农历五月初五，龙舟活动结束，所有龙舟全部“收香”，这一天，要全村大宴，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和对新生活的憧憬。

　　(实习记者秦声峰 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