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里“高大的皂荚树” 鲁迅先生真的写错了(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14日02:32 都市快报

摄影

　　糜利萍

　　“我家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园，相传叫作百草园……不必说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也不必说鸣蝉在树叶里长吟，肥胖的黄蜂伏在菜花上，轻捷的叫天子忽然从草间直窜向云霄里去了……”

　　读过鲁迅先生《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的人，大都对这一段描写印象深刻。

　　6月11日，快报头版刊登了一张图片《满地黄花让人心动》，说的是灵隐路上“皂荚树”被大雨打落黄花，满地都是，非常漂亮，叫人不忍践踏。

　　浙大生物系退休教师郑朝宗看到后，打进快报热线，指出这些开着漂亮的小黄花大树，并不是大家所说的皂荚树，而是无患子。

　　有趣的是，郑老师还顺带提起，绍兴鲁迅故居百草园内，有一棵被标明是鲁迅年少时曾经玩耍过的“皂荚树”，经他仔细辨认，其实也是无患子树。

　　鲁迅先生笔下“高大的皂荚树”，怎么会变成无患子？这篇散文写于1926年，当时鲁迅45岁，已阔别家乡七年，是先生当年记忆有误，错把无患子当成皂荚树？还是那棵“高大的皂荚树”没了，后人为纪念，张冠李戴补种了一棵无患子？

　　昨天下午，记者和浙大华家池校区植物园农艺师张水法，驱车来到绍兴鲁迅故里，一探究竟———张在华家池校区植物园工作了近40年，植物园里皂荚树和无患子都有。

　　拐过周家祖屋厅堂，转回廊，后面就是百草园。从东门入园，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子，约百余平方米。鲁迅先生笔下的诸多童年景象，依稀可见：当中有三块整齐的菜地，种着绿绿的葱、毛豆、冬瓜、辣椒，这就是“碧绿的菜畦”；西面是一条爬满藤蔓植物的半人高泥墙，这就是“短短的泥墙根”。菜地的南面，有一口用栅栏围起来的古井，这就是周家汲水浇地之处，也是童年鲁迅常跳上跳下的“光滑的石井栏”；

　　园子四周散种着五棵大树，最大的那棵，在院子南头靠院墙的地方，郁郁葱葱，冠盖如云。旁边一块尖尖的石块上，写着“高大的皂荚树”六个大字，下面还有这样一段说明：肥皂类，亦称“肥皂角”，豆科，落叶乔木，果肉可供洗涤及药用。童年鲁迅常在树底下捡果核玩耍。

　　张水法仰头观望了一会，肯定地说：“这棵树绝对是无患子，不是皂荚树。”

　　他细数两者几处最明显差异：皂荚树树枝带刺，小黄花长在树叶底下，叶子约半个食指长，叶尖圆钝；而这几棵无患子树无刺，小黄花长在枝条顶端，叶子有一指多长，叶尖细长。在大树底下，张水法还找到了几颗暗黑、干瘪的小圆果。“这应该就是头年的无患子果实，肯定不是皂荚。”

　　58岁的老花工胡林木正在园内锄地，在百草园工作了6年的他，确认这些小圆果，正是这几棵大树的果实。“现在百草园里的这五棵大树，并不是鲁迅儿时曾玩耍过的皂荚树，而是后来补种的。”陪同观看的鲁迅故里旅游服务中心周主任说。1919年底，鲁迅先生卖掉周家祖屋，并将母亲等亲眷接至北京后，就再也没回过绍兴。

　　这之后，周家祖屋几经易主，最后被一户章姓人家买下。上个世纪50年代，鲁迅纪念馆筹建时，百草园里已是杂草丛生，大树所剩不多。当年的筹建部门，根据鲁迅和周作人的文章描述，以及附近亲友的回忆，补种了5棵“皂荚树”、2棵桑椹。

　　来到鲁迅纪念馆资料库，资料库谢主任翻出当年筹建时的另一份依据——鲁迅的弟弟周作人的一篇文章《后园》。（收录于周作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所著文集《鲁迅的故家》中）

　　周作人写道：“百草园的名称虽雅，实在只是一个普通的菜园，平常叫作后园……智房的园门在西边正中，右面在走路与池的中间是一座大的瓦屑堆，比人还高，小孩称它为高山堆，来源不详，大抵是太平天国战后修葺房屋，将瓦屑放在这里，堆上长着一棵皂荚树，是结“圆肥皂”的，树干直径已有一尺多，可以知道这年代不很近了。”“皂荚长长扁扁像扁豆，而无患子是类似龙眼的小核果，虽然两者都含皂素，可以当肥皂用。周作人先生在文章中写道是结‘圆肥皂’，那肯定是无患子，而不是皂荚。”张水法说。

　　周主任也说，周作人笔下的“圆肥皂”，就是绍兴人常说的肥皂果。“绍兴人因此把这种树叫肥皂树，有时也叫皂荚树，其实，大家并不知道，它真实的身份，应该是无患子树。”(记者殷志艳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