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能静：儿子似情人 丈夫似诤友

　　如约来到伊能静入住酒店的房间。虽然面对的是文字记者，伊能静还是化了淡妆换了一件清清爽爽的衣服迎接我们。她说一次顺畅的对话需要感官的愉悦和一份好心情。

　　十七岁的伊能静被称为“坠入凡间的精灵”，而今已过而立之年的她，依旧是一张娃娃脸，带着浮于世外的童真。“伊能静”这个并不“新鲜”的名字十多年间一直回荡在素以“喜新厌旧”闻名的娱乐圈，不得不佩服她的魅力。从“我是猫”到写作《生死遗言》、《

索多玛城》以及演绎陆小曼和周璇。伊能静不停地转换她的角色，歌手、演员和作家。当然，她还有一个引人注目的身份——台湾著名歌手瘐澄庆（哈林）的太太，他们的爱情结晶小哈利的母亲。

　　沉醉“花样的年华”

　　伊能静还沉浸在与“周璇”暂别的复杂情感中，周璇那首轻柔的“花样的年华”始终萦绕耳畔。

　　在北京的两场演出谢幕时她都哭了，第一场哭是被印象中一向挑剔的北京观众的认可感动了；第二场哭是感慨时间转瞬即逝……

　　“北京的观众很懂戏，戏中的每一个情绪点他们都有回应，观众彻底沉浸在剧情里，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的呼吸是在一起的，我的每一滴眼泪都流在他们的心里，我高跟鞋的每一个脚步声是贴紧他们的，我也能感受到观众呼吸的回应，我不是在用表情和情感演戏，而是用肌肤，用我的每一个毛细血管在演戏。

　　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周璇》还存在着一些硬伤，比如剧情的衔接，比如一些唱段不能现场完成。但北京的观众很宽容，他们用掌声接受戏的不足，用热情拥抱我们的角色，给我很大的鼓励，也使我自始至终情绪饱满，用诚恳的态度和对角色满满地爱来填充剧场每一个角落。”

　　感性的伊能静没有掩饰自己的感伤。“《周璇》最后一场谢幕时，我惊讶时间过得太快，很舍不得戏就这样演完。就像短跑运动员一样，辛苦地练了一辈子，结果在比赛时一分钟就跑完了，虽然得到了荣誉，却不知以后的方向在何处。”

　　伊能静说《周璇》近三个月的排练中，她没有一秒钟离开过周璇这个角色。所以最后一场演完后突然感到整个人都空掉了！“在舞台上我纯真地度过了每一分每一秒，那种纯真是我舍不得的。演周璇妈妈的老师特别告诫我：‘可以对任何人撒谎，但不能对你的角色撒谎。’排演这个戏我学到了太多东西，它培养了我的自省能力。”

　　第二场演出结束后，伊能静没有参加庆功宴，直接回到了酒店的房间，并告知哈林不要给她打电话。她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呆着，再次回味和感受舞台上的每一刻。她没有开灯，茫然地坐在玻璃窗前。看夜空中的星星，看忽明忽暗的灯光，看穿梭而过的车辆。任思绪飞扬……

　　最后，她坐在电脑前，那儿有她忠实的影迷的守候。他们说她演的周璇很干净，这对伊能静来说是最好的赞美。

　　让伊能静欣慰的还有跟林依伦的“气味相投”，她笑言他们两人都是“嗅觉动物”。“我有动物善于观察的习性，遇到一个人时先通过嗅觉感受对方，看我们是不是‘气味相投’。所以前两个星期我和林依伦一句话都没讲过，其实我们是在互相探询，感情需要积累，摸索是必需的，这种进程中的忐忑也是一种快乐。随着我们逐渐了解对方，慢慢地一拍一拍地契合角色，‘来电’次数也频繁了。在最后一场演出前，林依伦跟我说他心里不好受，当时我的感觉也是一样，那一刻印证了我们的默契。”

　　对于他们愉快的合作，观众的感受是最直接的。谢幕时，当伊能静流泪时，林依伦俨然一个护花使者细心地递上纸巾，然后是深深的拥抱。

　　两个男人的“情人”

　　说到演出中最难忘的事，伊能静坦言是哈林亲临上海捧场。“那天他的惊喜不是丈夫看妻子的眼光，而是一个艺术工作者看到人才的惊喜！他了解私底下的我就像个小孩子，他曾担心如此文弱的我驾驭不了那么大的舞台。但当他看到我在舞台上那种纯真的感觉时他很开心，他非常喜欢‘小兔子乖乖’那场戏。”

　　开始，伊能静还想演出这种童真，了解了生活中的她后，导演让她把自己的本色释放出来。因为导演看到了伊能静纯真的一面。“我小时候是个穷孩子，爸妈在我一出生时就离婚了，我由姥姥带大，整天和大自然拥抱在一起，花草树木和昆虫都是我的玩伴，所以我的世界有未开化的地方，特别原始单纯。这次演周璇，也是把我骨子里被埋没的纯朴释放出来了。”

　　当哈林在伊能静面前感慨他的诸多“意外”时，伊能静什么也没说，只是像兄弟一样拍了拍老公的肩膀，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要知道瘐澄庆在伊能静接演音乐剧《周璇》时是持反对票的，而且之前他从未看过伊能静的任何现场演出。

　　互不“捧场”是他们两人的一种默契。

　　“哈林所有的演唱会我都没有去过现场，因为我觉得那个舞台是属于他和他的歌迷的，在舞台上他绝对看不到我。”

　　“我对哈林支持的方式就是不叫他疲于赚钱。有时看到很棒的房子他毫不犹豫要给我买下来，但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我很欣赏‘千金散尽还复来’这句话，只要你有能力就会有自己的位置，我相信自己可以驾驭自己的生活。”

　　伊能静不否认身处名利场的她保持一种平衡心态的重要性。“很庆幸我和哈林对物质的态度都比较淡泊。哈林完全没有物质欲望，我对物质的追求也很纯净。现在的女性很多都是爱情超越了生活，工作超越了自己的生活，因为这些事情让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这时的自己就消失了。我觉得一切都因我而生，因我而喜，没有自我就看不到世界。”

　　伊能静坦言生活中她和老公更像诤友。“我们是亦师亦友——传道、授业、解惑。我们的感情是累积出来的，他很疼我，希望我在家享福，尽量减少工作量。他给我规划的生活状态是在家写些喜欢的东西，有机会拍一两个大导演的电影，其余的时间陪儿子就好了。但我感觉工作中的自己就在享福了，况且我也不是一个能享福的人，在艺术上我从来没有白得过。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就像人不可避免要经历生理上的‘成长痛’一样，艺术也如此。

　　在事业上，伊能静称自己一直默默纵容老公，“哈林说他要做主持人，我劝他不要赚那份钱，因为他最喜欢的是音乐，一颗心都悬在他二十周年的巡回演唱会上了。而为了让我们生活得更好，他也想去从事影视工作，但我知道让他牵挂和痴迷的还是音乐。一个艺术家是不需要有社会价值观的，在这方面它可以忽视自己的‘男人身份’，专心做他的艺术家就好了。所以我不支持他去演戏，想呵护住他的单纯，我觉得跟一个人在一起，疼爱他的方式不是改变他，而是维持他原来的样子，做音乐是他最好的样子，我怎么舍得剥夺呢？”

　　作为娱乐圈的模范夫妻，问伊能静和先生有意见分歧是如何解决，她形容自己是匹“脱缰野马”。“我们的情感不需要彼此驾驭，我先生有些想法很传统，有时会觉得我很怪。当有意见分歧时，我就把自己的感受化成很感性的文字来表达，我不奢望哈林能明白我写的东西，也不奢望能改变他。我们不是工作伙伴，而是生活中的伴侣。”

　　伊能静自称骨子里不是有安全感的人，“如果我和老公有一天因为一些不可抗力的问题选择分手，我也不会沮丧，因为我们非常完整地走过彼此的青春，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我们都在一起，我就很满足了。”

　　“有时候把最坏的结果都想到了，自己也就踏实了？”我说。伊能静点头：“生命的底层是苦痛的，小时候的我经历了很多难以承受的苦痛。我记得十六岁父亲过世的时候，警察局打电话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所以我觉得每一个当下都要珍惜，都要快乐。我的快乐和悲观都是同时存在的。”

　　如果说在排演《周璇》时，能让伊能静还犹豫和牵挂的，就是她那被神祝福而来的“小情人”哈利了。

　　“我从不教育儿子，对他只有爱。儿子是被神祝福而来的，只要见过他的人都喜欢他，他也喜欢很专注地、微笑地看别人。我一直叫他学会尊重世界，就像马克思说的：“这个世界多新啊！我们要用手指感受它的新鲜。三岁是感受世界的时候，不要剥夺他的权利，不要教育他。和儿子在一起，他教给了我人最本质、最单纯的状态。他画画从不用黑色，永远选的都是鲜亮明快的颜色。”

　　儿子很粘妈妈，在伊能静眼里哈利就似他的情人，“我们在一起就是他亲我、我亲他的。有时他看到哈林和我亲热，就让他爸爸去亲自己的妈妈。”

　　三岁的哈利一点没有爸爸妈妈是名人的概念，他和幼稚园里的小朋友都觉得伊能静是童话里的人物，就像他们喜欢的白雪公主。“哈利不知道电视是什么，有时在电视里看到妈妈，就跟我说：‘你出来！’非常纯真。”

　　正因为跟儿子在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当伊能静每次离家时都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在磨她的心。“排演《周璇》期间只回家呆过几天，发现儿子比以前更懂事更独立了。母亲节学校老师教他们串项链，有的小朋友就把串好的项链送给了别的小孩，而小哈利则一直等着我回家亲手给我戴上他做的项链。”此时的伊能静一脸的温暖和幸福。

　　问她即将见到儿子的心情，伊能静不掩饰自己的归心似箭。“心早就飞回家了，我现在的心情是‘青春作伴好还乡！’”

　　双面的矛盾体

　　感情丰富细腻的伊能静，喜欢通过文字传达着对生活的感悟。“因为我从小就是在天地间长大，没有跟在父母身边，反而让我保持了一种观望世界的习惯，阅读就是我的父母，也是我的老师和朋友。通过阅读，学会了词汇，知道了传达。别人在看电视的时候，我就在阅读，不停地在阅读。最近正在看安妮宝贝的《蔷薇岛》，里面写关于越南的片段我很喜欢，因为我之前去过越南，对书中的文字也深有体会。而且现在越来越觉得不同阶段对书的感受力也不同了。”

　　“以前看赫塞的《流浪者之歌》中讲到：‘大地最伟大，人们蹂躏它，踩踏它，给它屎和粪，它却把这些东西全部转化成花和树，我们踩踏时松动了泥土，促进了植物生长。’我从小就是这种小孩，在自然里长大的小孩子。别人都说我像小白兔，其实我是像雪地里狼一样的小孩，很强，目光很锐利。我最想演的角色就是被狼养大的孩子。（笑）我是睡在地上的小孩，不是睡在床铺上的小孩，所以我不会嫌脏。又因为我小时候不停地在转学，不是由父母带大的，让我保持了观望世界的态度。”

　　感性的伊能静，常常被书中的人物和情节感染得不能自己。“看美国第一个女飞行员的故事时，我了解了那个年代女性是不允许开飞机的。而当那个女飞行员驾驶飞机俯瞰大地的时候，感悟飞起来的是整个女性的时代！我看后很振奋，感到自己都热血沸腾了！”

　　良好的阅读习惯，也让伊能静获得了“才女”的雅号，而把阅读当成习惯的她则希望不要神化阅读的功能，“有些人认为我清高，我不想当一个高洁的人，只想当一个真实的人。要是才女和清高相比，我更接受后者，清高起码代表了人的一种品行。”

　　《一条简单的道路》中说：“不管怎样被伤害都要去爱，不管怎样被攻击都要说真话，不管怎样被怀疑都要信任。”伊能静把这段话当作自己的座右铭。

　　熟悉伊能静的朋友都说她是一个矛盾体，感性又理性，早熟又晚熟，乐观又悲观……“‘奇怪’是所有人评价我的专有名词。我的身体里有无数的灵魂，英国导演说我是‘CHILDWOMAN’。哈林说我不可琢磨，常常给他惊喜。”

　　正因为如此的“矛盾”才成就了真实的伊能静。“生活中我不戴首饰、手表，也不喜欢照镜子。我前期的作品是灰色的，与其他女人不同的是我不希望我的青春重来，我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是最美好的。”伊能静抬起头，彰显出自信的笑容。

　　我觉得一切都因我而生，因我而喜，没有自我就看不到世界。”

　　我和老公是亦师亦友——传道、授业、解惑。

　　我和儿子在一起，他教给了我人最本质、最单纯的状态。（王江月 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