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

　　小梁买了新房，新房在六楼。因为楼层高，便没有在阳台装防盗网。

　　每天一大早，小梁夫妇和对门邻居夫妇都要匆匆出门上班去，下班回来关上门后各自忙家务；双休日小梁夫妇还要一道回父母家看望父母，因此搬来半年，没顾得上和邻居交谈半句，只是彼此偶尔在楼道上打个照面。邻居的模样在他脑里只是模糊不清的面孔。

　　这天，小梁留在家里赶写一份重要材料。十时多忽然听见门铃响，小梁很奇怪，因为这种时间不会有人来访。他通过门上的“猫眼”看到，门外站着一位干瘦的老婆婆，就放心地开了门。

　　开门后小梁才发现，老婆婆脚下还放着一篮子菜。婆婆不住地摇头叹气说：“唉，老了没用了，去买菜都忘了带钥匙，真是没用。没有钥匙进不去了，怎么办？儿子媳妇，还有桃桃中午回来马上要吃了饭睡觉的，这可怎么好？”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小梁。

　　小梁依稀认出她是住对门的老人。可是没钥匙他能怎样，总不成撬门吧？小梁说：“我帮你打电话叫他们回来开门行不行？”婆婆却直摇手道：“不敢不敢！他们工作很辛苦，这样特意跑回来要被老板扣工资的，万一老板一生气辞退他们那就更糟了！”小梁在屋里转了一圈，想到了阳台。

　　小梁走出阳台一看，对门阳台也没安防盗网，而且两个阳台相距挺近。小梁就和婆婆说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对面的阳台。邻居家的阳台门锁着，幸好上面的气窗没关，小梁便从气窗爬进去，穿过房间和客厅，打开了前门让邻居婆婆进去。老婆婆感激地连连称谢，还一再嘱咐，让小梁下午带妻一块过去吃晚饭。“我煲鸡汤给你们喝。”她笑眯眯地说。

　　妻下班后，小梁将此事告诉了她，妻嗔怪道：“那也太危险了！这里是六楼啊。”小梁说：“不是看老人着急嘛，再说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他们听到对门邻居下班回来，隐约闻到对门飘来的鸡汤香气，但直到香气消失，暮色降临，也没见对门邻居来请吃饭。小梁心想，这邻居真不通情理，帮了忙连声谢都不过来说一声。

　　日子照旧过下去，小梁也渐渐把这事忘了。然而有一天，他忽然发现，对门邻居的阳台向着自己阳台的这一面，不知何时砌了一道墙，严严实实地封住了从这边爬到那边的通道。对着那道墙，小梁怔怔地望了好久，心里只觉堵得慌。

　　作者：朱湘

　　（来源：长沙晚报）?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