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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流水能回头——追忆恩师许道明教授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19日08:32 南方日报

  何雅君

  星期一的天又开始呈现出阴沉沉的样子,欲哭无泪的感觉。等到汪涌豪老师在《文学批评史》课堂上说起了我们的老师(并且也是他的老师)许道明先生去世的消息,才恍悟“天亦有情”。许先生是1946年4月7日生人,2005年4月8日驾鹤西游,算是过完了59岁生日,不知是否在学周作人先生的小情小调来着。

  先生去得真是太早了。老教授唐金海说,早了大约有20年。我们都还记得那张微圆的面孔,嵌着一双已经很大还常常瞪起来的眼睛。他不瘦,适度的身高,在我的眼中是一个理想的教授样子,有饱满的精神状态,中气十足的派头。他教我们的是《周作人作品导读》课,在大一下学期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二,这个普通话带上海口音的学者来到国权路B06教室,给一班本科生开讲“周作人在台门里的生活”。我们是幸运的,博导工作繁忙的先生原本不教本科生的。对于高考以及那些高考失利前途未卜的学生,先生的反应是:“中国的高中生是囚徒!”我们立刻就知道他能够理解我们。他和我们谈80年代生人的共性,有时候会说到他的儿子。揣想许先生对人之童年的纯洁与天真是十分欣赏和留恋的。

  那时候先生的身体已经不好,有严重的糖尿病,他是打车来给我们上课的。但是台下这群大一的还摆脱不了中学时代的“随性”,先生常常讲到一些激发他们兴趣的词句,他们就即时地引为话头挥发开来,一时间一片嘈杂。对于这,先生是非常生气的。他尚且不明白为什么有几个学生居然会逃他的课,更觉得这群80年代的孩子未免太骄傲太爱表现了一点。讲求文句工整的先生自然不会骂人,他就瞪起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手掌轻击桌面。下了课他一般站到教室外面去抽烟。但若有同学走上去问问题,他必定先把烟掐灭掉,然后认真而有条理地告诉他们。

  先生津津有味的课一堂接着一堂,我最惊讶的是他对浙江风土人情如此穿透的洞察力。虽然我是上海人,他更是,但先生每每讲课,我总是感觉到来自我祖辈的属于浙江的血液在我的身体里热腾腾地流淌起来。到了5月份,两堂别出心裁的《初恋》演讲课楞是把一群让他头疼的学生变成了他最喜欢的一个班级。这是我求学至今最出人意料的课,因为中国人对感情的表达自古以来都是含蓄内敛的。先生的鼓励让这些孩子说出了心里埋藏的话,慨然之余他对我们说:“以前我觉得你们太爱表现,但现在我很喜欢你们这个班级了,我觉得你们都是很有良心的孩子。”6月份先生的病情又有加重,上课中途他有时会走出教室透口气再回来继续。紧张的博士生论文答辩开始,中文系别的课他都停掉了,独独没放下我们这头,圆满地带到了学期结束。

  遗憾的是轮到我讲《初恋》的那次,我偏偏没有来。那天是5月25日,“第五届中国少年作家杯全国征文大赛”的截稿日,连续两三夜坐在电脑前未合眼的我终于没来得及赶在上课前把这部二万字的小说完稿,下午才回到学校。6月2日,先生让我去解释一下原因,我把稿子拿给他看。“你喜欢写东西我是赞成的,但是你为什么不来听我的课呢?”他教诲我要学会平衡听课与创作的关系,因为两者是相辅相成的。“你现在不来听,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啊!”先生重重地叹口气。

  想不到那一次的教诲,竟成了先生最后一次与我单独谈话。11月份听唐金海老师说起先生病了,竟然是最严重的脑部交织瘤,我决定一定要去看看他。

  我在18楼服务台前刚报出先生的名字,护士就指示“46床”,看样子来看过先生的人很多。进去走到床边,我都不能认出这个面部严重浮肿的人就是曾经双目炯炯的他。我一时错愕得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如果当时说了什么,先生是否能够听见,但其实我应该把小说获奖的消息告诉他的。当时的我只是呆呆地看着先生,他是看不见我的。师母杨建平女士和许梦稚哥哥在一边看护。师母看上去很年轻,感觉上是个知书达理的女性。她对我说:“你要是早些天来就好了啊,前两天他还清醒着,能说说话,这两天谁来他都认不得了。”我不禁心头一紧。

  再见到他们就是在4月12日的葬礼上,那天也是星期二。才隔了一个多月,先生已经安静地躺在鲜花翠木中,再也没有了言语。杨女士和梦稚哥哥泣不成声,周围是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大花篮和数百个悼唁的人们。这一次我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不得不一遍一遍擦去满面的泪水。我的心里始终藏着一句话,于是我跪在先生灵柩前,给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许—老—师,对—不—起!”

  回到国权路,放学后的B06教室空荡荡地。下一个星期二,我们还会全体上阵将它填满,但许先生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在04年春光明媚的星期二遇见您,您在05年春雨绵绵的星期二离开了所有深爱您的人们。

  凌晓轩说:

  “许先生已经仙游了,感觉他的一言一行还历历在目……

  或许他坐着乌篷船游向那没有尘嚣,没有痛苦的故乡……

  船上载着我们眷眷的思念 淡淡的哀愁

  水中淌着我们戚戚的哭泣 瑟瑟的泪水

  心里揣着我们静静的痛楚 深深的热爱……”

  逝者已去,我们都再也回不了头。那些没有来得及说的话和还没有听够的课,对我们每个人都已经成为了永恒。

  天堂里也需要思想者吗?周作人和他的兄弟,是否站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口,等待与您握手,继续文学史的讲谈和研究?

  道明吾师,一路走好!

  (许道明,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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