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金砖

　　老工人在黄金铸造车间干了30多年，对于黄金提取、铸造技术，烂熟于心。

　　我对黄金充满了好奇，10多年前分到这个工厂时，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来到黄金车间，做一名天天与黄金打交道的人。但是，我未能如愿。

　　于是，当老工人每天出现在食堂的时候，我就一个劲地和他套近乎。有一次，我问了

一个令老工人暴跳如雷的问题：你每天只要在指甲缝里带出一粒黄金，30多年，就可以打制一块大大的金砖了。

　　老工人当场变色，拂袖而起。

　　而我仍然不相信一个人在黄金面前可以不动心。当时，黄金每克价值100多元，而我们月工资也是100多元。只需要1克，就可以抵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后来，我做了许多至今想起来也会脸红的事情。当时，老工人住我隔壁，我很喜欢进入老工人的宿舍，努力观察他的工作服和工作鞋，我相信肯定有一粒黄金颗粒落在其间，我可以找到它。

　　当然，这一切都是在他不知不觉中进行的，我一边用眼搜索，一边心不在焉地和他聊天。

　　我的努力是徒劳的，我从来没有找到过金粒子，老工人衣裤鞋子总是干干净净的，连颗沙子也没有。

　　后来，我听了一个故事。有一块金砖在搬运过程中掉了，当时没有人发现，打扫卫生的时候，有人发现了这块角落里的金砖，捡起来放在一边，这金砖就成了一个摆设。年终的时候，有领导去视察，看到桌上那块已经黑溜溜的东西，说：“这倒像块金砖。”工人们说：“这本来就是块金砖。”

　　领导大惊，一块价值十几万元的金砖就这样放置了几个月，要是被盗了，这可是大事故。工人们受到批评，但工人们说，天天和黄金打交道，咱已麻木了。

　　我就懂了，工人们的眼里只有工作，没有黄金。就像银行职员一样，眼里只有一张张的纸，而没有了钱。

　　现在，黄金铸造间装上了探头，整个过程进行录像。我看到过这样的监控录像，那些人坐在黄金边吃饭，有的没凳子，还把黄金垫在了屁股下面。

　　这是多么令人吃惊的事情，但对于他们，一切是多么的正常。

　　作者：流沙

　　（来源：长沙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