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乘车无人检票说起

　　在德国生活时间长了，渐渐地品味出为什么诚信能蔚然成风的道理：那就是一个看似很小的不诚实行为将导致严厉的惩罚，并影响到本人的升学、就业、贷款——从乘车无人检票说起

　　记者20年前初来德国时，一个至今都不能忘怀的突出印象是乘坐公共交通车辆时无人检票。20年过去了，依然如此。记得记者当时忍不住想：这岂不是为逃票大开方便之门？但

事实并非如此。任何一个地铁站、若干公共汽车、电车站上都设有自动售票机，如何购票、购什么样的车票，都解释得明明白白。购得车票后，出入口旁设有一个检票机，把车票塞进去，“咔哒”一声就打上了你开始使用这张车票的日期、时间以及购票地点等数据。完成了自觉购票、自觉检票的程序，当然就可以坦然地上车下车，自始至终既无人虎视眈眈地监视你，也没有诸如铁栅栏之类的设备阻挡你，从入口到站台一路畅通无阻。记者当时的突出感受是，公交系统信任广大乘客的诚信。不检票制度现在仍在实行，说明广大民众的诚信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乘坐公交车辆无人监督购票，只是德国社会诚信普遍存在于民众之中的一个例子而已，类似的情形在社会各界还多得很。例如，去商店退货不需要说明理由，只要出示发票就行。几年前，记者在一个停车位投币购票时发现机器有故障，吞下了硬币却不吐出停车时间证明。于是，记者按照这台机器上标明的电话号码把电话打过去，没过多少时间，管理部门的一辆汽车赶到现场，把我自己申报的钱款当面还给我。又有一次，记者在一个自动售票机上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也照样顺利地索回了我的损失，没费任何周折。

　　这个道理很简单，就是要建立一种机制，让行骗者付出代价，甚至是沉重的代价。例如，无论是在公共交通工具的站台上，还是在车上，都有标志明确告诉你，无票乘车将罚款60欧元。公交公司的检票是抽查，不知何时何地，可能就会上来查票员。近年来，查票员经常着便衣。车一开动，查票员站起身宣布查票开始，逃票者一个都跑不了。任何一个企图逃票的乘客都得掂量掂量，在2欧元一张的普通单程票和60欧元的罚款之间，逃票值得不值得？这还不是全部后果。如果屡次逃票或查票时态度恶劣，被警察局记录在案，你的就业升学都会受到不利影响，谁不得考虑考虑，这个小便宜占得合算不合算？

　　又例如交通事故。德国汽车密度高，车祸屡见不鲜。但就责任来说，最严重的是肇事后逃逸，因为这牵涉到驾车者的基本品质，即诚信问题，因而惩罚最为严厉。不久前，记者一个朋友的汽车在某停车位上被别人损伤，伤本身不算严重，但肇事者显然出于逃避赔偿责任的动机，乘着夜幕逃逸。德国法律规定，出了车祸非得等警察抵达现场处理不可，离开现场就算逃逸。肇事者没有想到的是，这场事故的目击者记下了其车牌号。此后警方查出肇事者，责成其按规定赔偿一切损失，并处以数以千计欧元的罚款，同时外加吊销驾驶证的处罚。在这类事故的处罚中，最严重的是判终生不得驾驶汽车。显然，法律在这里最看重的是诚信，把最严厉的惩罚留给了“不诚实”。

　　德国当然也有大大小小的骗子，也有玩花招误导乃至欺骗消费者的商家。几年前，德国法院曾经就有名的电器连锁店“土星”的销售策略作过一次普遍适用的判决。显然，这个判决警告商界要讲诚信。

　　对于形形色色的骗子，新闻媒体经常在报道中以典型实例甚至暗访的方式予以揭露，尤其重视骗子们的行骗手段，提醒社会各界提高防范之心，不要轻信。德国银行界就有一个几乎尽人皆知的顾客信誉登记网络，简称为“舒发”。向银行申请贷款，银行首先要查你的“舒发”记录，一旦以信誉可疑的名声进入这个记录，你从任何银行都得不到贷款。谁能不想想这个后果呢？

　　人民日报（江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