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手道”大玩“帽子戏法”“皮包”公司缘何成就惊天巨骗

　　家贼外鬼内外勾结，利用虚假合同大玩“帽子戏法”，套取巨额银行资金涉案达6.7亿元，成为贵州迄今最大的金融诈骗案件。贵州警方和反贪部门组成专案组，先后抓获包括河南、贵州、广东等地私企老板、银行分支行负责人及其职员在内的11名犯罪分子，并成功堵截、保全、追缴回绝大部分资金。资料照片

　　贵阳市中级法院日前以票据诈骗罪、行贿罪判处此案始作俑者、诈骗主犯周洪元无期

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人民币100万元。此前，农行贵阳市瑞金支行原行长石世芳、工行河南郑州经纬支行原副行长李晓燕等人均己领刑。至此，此案的11名犯罪分子均已被判刑。法院审理查明，此案实际被骗银行资金5200余万元，其中1500万元赃款已无法追回。骗子们手法并不高明，窃取国家资金却如探囊取物，到底是什么成就惊天骗局？此案的发生，再次为银行管理工作敲响了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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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山一角暴露惊天大案

　　2003年11月下旬的一天，农行贵州省分行纪委办公室接到下属贵阳市瑞金支行报告，称该行行长石世芳（已判刑）以其它行借用票据的名义，从重要票据管理员处领取了4本空白银行承兑汇票。这种汇票每本25张，每张可填写人民币1000万元，全部填写金额最高可达10亿元。经多次催还未果，票据管理员方才感到情况不对，遂向上级行报告。

　　鉴于事态的严重性，农行贵州省分行研究决定立即让石世芳停职检查。停职后，经过做工作，石世芳先后两次将借用的4本银行承兑汇票交回，其中一本已全部填写，每张均为1000万元，除去填错的4张，共开出金额人民币2.1亿元，但汇票上的出票单位栏已被毁掉。眼看要东窗事发，石世芳突然没了踪影，随即便被检察机关抓获归案。

　　经过审讯，石世芳交待了其收受珠海经济特区红大发展总公司总经理周洪元50万元及帮助其融资的事实。在案件审查过程中，反贪部门还发现其他犯罪嫌疑人有涉嫌金融诈骗行为，迅速组成专案组展开调查，并意外抓获珠海红大发展公司财务人员易云。在易云贵阳姐姐家煤棚里，干警找到了一个隐藏的保险柜。打开保险柜清点后让办案人员又喜又惊，里面竟然装满了合同和票据，金额累计达10多个亿。

　　在被带回检察院进行调查过程中，易云趁人不备将一张纸条从衣袋中掏出撕碎，扔进屋角一废纸篓中。办案人员拾起纸屑经过拼凑，认为是一张工商银行郑州市经纬支行贴现单据的复印件，金额为6000多万元。一个储户正在银行门前办理自动存取款业务

　　在从保险柜里获得的各种票据和合同中，有6份金额较大的合同也为办案提供了侦破方向。一份是贵州省荔波县朝阳镇经济发展有限责任公司向珠海经济特区红大发展总公司购买机械设备的合同，金额为6160万元；还有5份则为贵州东龙实业集团公司向珠海红大总公司购买铝型材的合同，金额为3.997亿余元。此外，还有一些《商业承兑汇票（不可撤销）担保函》的复印件。

　　根据已经掌握的线索和证据，专案组分析认为，这是一起涉及贵州、广东、河南等地金融系统内外勾结，利用票据套取银行巨额资金的金融诈骗大案。遂成立由公安、检察、农行三方面人员组成联合专案组展开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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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钱开路洞开方便之门

　　由于此案涉案金额巨大，涉案人员众多，涉及贵州、广东、河南等地，侦破工作任务繁重。专案组决定兵分四路，一组迅速赶到珠海冻结周洪元公司一切帐户；一组继续提审石世芳、易云，深挖线索；一组赶赴荔波县实施抓捕；一组前往郑州展开调查，终于使这一窃取银行资金的弥天大谎大白于天下。

　　经查，周洪元现年46岁，广东珠海人，分别为珠海经济特区红大发展总公司、珠海中元科技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他经过打听得知工行郑州市经纬支行拥有办理商业承兑汇票的权限，便四处物色作案伙伴准备实施金融诈骗。

　　2002年12月，周洪元经职员易云介绍认识了贵州省荔波县原国税局局长董某，通过董某认识了荔波县朝阳镇经济发展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伍英万。经过共谋，双方签订了虚假工矿产品买卖合同，朝阳镇经济发展公司为此签发商业承兑汇票8笔，金额为6160万元。汇票由农行荔波县支行向贴现银行工行郑州市经纬支行提供不可撤销的商业承兑汇票担保函。此后，周洪元经人认识了工行郑州市原经纬支行副行长李晓燕（已判刑），客户经理部副经理陈松鹤等人，并先后向李晓燕行贿300余万元，向陈松鹤行贿40万元（陈后来将此款退回周洪元）。在他们“关照”下，这些汇票全部得以贴现，扣息后得款5900余万元。

　　初战告捷，周洪元便开始装点“门面”，为循环诈骗“运作”银行资金创造条件。为归还工行经纬支行即将到期的贴现资金，同时为骗取更多的银行资金，2003年6月，周洪元找到贵州东龙实业集团公司原法定代表人林凡勇，承诺支付其50万元劳务费后，请其为自己套取巨额银行资金提供方便。发案银行原农行贵阳市瑞金支行

　　随后，珠海红大与贵州东龙于同年6月签订5份总金额为3.997亿余元的虚假工矿产品（铝型材）购销合同。贵州东龙按合同总金额向对方开出了5份不可撤销的商业汇票担保函，请经纬支行予以贴现。经人介绍，农行贵阳市瑞金支行行长石世芳在接受周洪元50万元贿赂后，为其提供担保，保证在承兑人到期未还款的情况下，由农行贵阳瑞金支行无条件支付所有款项。案发前，工行郑州市经纬支行已将其中7张汇票予以贴现，金额为6664万多元，其余汇票约定分期贴现。这笔贴现款扣息后用其中6050万元归还前笔6160万元贴现款，还有340多万元进入周洪元帐户。

　　由于公安机关和反贪部门侦察方案、措施周密及时，有效遏制了犯罪活动的继续实施，才得以使这起涉案金额高达6.7亿元的金融诈骗被中止，防止了大量国家资金被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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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拙劣伎俩何以能大行其道

　　银行急功近利，竞争过度导致经营行为扭曲。据了解，很多金融机构更看重票据业务的连带效应和放大效应，在增加利润和完成考核指标的双重压力下，过分追求眼前的考核效益而放松了对经营风险的控制。诈骗分子往往投其所好，答应办理票据业务后提供支持。2002年12月27日，周洪元按银行要求将一笔6072万余元贴现款划入红大公司在经纬支行开立的帐户上。同日，经纬支行指令周洪元将其中6000万转为公司半年定期存款，为另一家公司另办商业承兑汇票贴现提供质押保证。随后，再次贴现后扣息得款5900余万元。按照事前的约定，周洪元将其中1300万元转入工行郑州市二七路支行，2000万元转入农行贵州荔波县支行。这样，银行既能多获取贴现利息，又能成倍放大存款量，以制造虚假经营业绩。

　　内部监控失效，“纵容”违规越权。专案组调查发现，这起诈骗案中的出票企业均不在人民银行总行、工商银行总行、农业银行总行及其分行所发布的可以出具商业汇票的名册上。在农行荔波县支行越权违规向郑州的贴现行出具提供连带责任的《商业承兑汇票（不可撤销的）担保函》后，红大公司财务人员易云则伪造了一份荔波县农行上级行行长签字的授权函，以证实荔波县农行具有出具担保函的资格。之后，不法分子带着汇票和以上虚假资料到工行郑州经纬支行办理了贴现。业内人士认为，此案表明票据市场建立统一的查询、查复平台，规范查询、查复操作程序也显得更加重要。在查询、查复操作中实行三个统一，即：统一查询、查复途径和内容，统一查询、查复签章等，从而为鉴别银行承兑汇票及相关资料真伪提供更为有力和可靠的手段。发案银行原农行贵阳市瑞金支行营业厅

　　业内人士指出，此案还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公开化了，那就是银行打架，国家遭殃，谁来真正为巨额损失负责？由于出票担保行与贴现行分别为农行和工行，双方都难免不产生“出了事有对方扛着”的心态，从而不负责任使审查流于形式。被告人林凡勇在庭审中说，工行郑州经纬支行派人来贵州考察汇票是否具有真实贸易背景和公司实力时，不过是走马观花，前后不到20分钟。据专案组调查发现，贵州东龙实业集团公司及其董事长林凡勇名下资产除去债务不足1000万元，深入调查后极有可能为负资产。珠海红大、中元公司及周洪元家庭在2002年底以前就四处举债，为负资产。2002年至2003年度，这个两公司分别被珠海市国税、地税机关列为失踪户和非正常户，两年未进行任何经营活动，实为皮包公司。上述三家公司本身无资金保证，根本不具备签发商业汇票资格及实际履行3.99亿元工矿产品贸易合同的能力。如果银行在为其办理有关票据业务时，稍加核查，便会识破其企图。然而，由于双方均存侥幸心态，还是跌入了本该避免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