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之殇永宁人世代铭记(组图)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6月22日10:36 海峡都市报

崇武古城墙上，到处都是当年日军轰炸留下的弹痕

老村长的腿里，至今留有弹壳夹

被炸掉半边的民房，主人发誓永不重建

　　1940年7月16日，一天之内，日军就在闽南制造了两起惨案。

　　那一天，永宁古城，如今泉州石狮市的一个繁华小镇，变成了一片火海。海滩上密密麻麻都是日舰，日本兵只要看到前方有人，要么是举枪射击，要么是刺破肚子……一个又一个反抗者被剁成肉泥，血溅墙垣。

　　那一天，崇武古镇，当时的闽台通航捷径，福建沿海五寨之一，变成了悲惨世界，日军肆意地杀人放火，肆意地狂轰滥炸……75岁的刘汉斌老村长的小腿里，至今留着两片弹壳夹。

　　永宁镇中心的“七一六”纪念碑上，这样开始记述：“呜呼，日寇之仇不共戴天矣！……”那座被日机炸坏的华侨民宅，主人也发誓再也不重修。崇武的海门城墙也留下炮击处的遗址，花岗岩结构的雄伟古城诉说着屈辱和抗争交织的抗战往事。

　　讲述

　　九口遇难，小腿留下弹壳夹

　　强迫小孩摔跤，拍巴掌消遣

　　1940年7月16日，300多个日本兵，乘坐7艘舰艇，在6架飞机的狂轰滥炸下，窜入崇武镇区，烧毁各种渔船、商船436艘、民房566间，死伤平民145人，史上称为“崇武惨案”。

　　77岁的李敲生老人，发生崇武惨案那年才12岁。那一天，日本兵一番轰炸过后，就有小炮艇从崇武古城北面的海滩上登陆，把捕鱼的、拉网的渔民，以及小孩子赶到一起，控制在海滩上，不让回家。孩子们又惊又怕，很多都吓哭了。这些兵想出了捉弄孩子的法子，强迫小孩子互相摔跤，摔赢了给冰棒吃，把这个当作消遣。大家互相打得全身肿痛。

　　李敲生说自己当时根本不知道会被如何处置，担心被抓到船上，然后通通被杀死，结果将近中午的时候，趁敌人不注意，冒险逃走。幸好，其余人到傍晚都回家了，身上都有搏斗后留下的累累伤痕。

　　看哪里人多，就朝哪里扔炸弹

　　日本兵当时出动了好多架飞机，其中3架从东面飞来轰炸，港前的渔船统统被火烧掉，崇武城里的房屋也被炸掉，很多人被炸死。最惨的要算崇武城北的北山堆，当时很多群众房屋被炸后都躲到这个地方，但最终被鬼子发现了，结果狂轰滥炸之下，几十人被当场炸死。

　　潮落村75岁的老村长刘汉斌，是这次空袭的幸存者。当时，他家的房子较结实，远近的渔民都跑到他家避难，姑姑一家7口跑来6口。没想到低空飞行的敌机见这里人多，就朝他家投了两枚炸弹，顿时屋倾房塌，不少人被埋在废墟里，四溅的弹片也伤到了他的头部、腿部，他拼命叫喊，人们才在泥土中把他救起。后来，才知道他的哥哥、身怀六甲的嫂子、3岁的小叔子，连同姑姑家跑来的6口人全部遇难，而母亲、弟弟都身负重伤，不省人事，他身上的伤后来治了10年才治愈，至今还有两片弹壳夹在小腿里。

　　为保一条船，被挑起来刺死

　　当时驻守崇武的只有保安队的一个班，众寡悬殊，但仍据险抵抗。崇武被攻陷后，日军一路烧杀抢掠，强行将油行仓库里的煤油运到岸边，淋泼于停泊在崇武港口的渔船商轮。

　　老渔民何辉煌回忆道，看到日本鬼子要放火烧掉渔船。渔民李贵秀的是大排船。鬼子在头一艘船上泼了汽油，然后点火烧船。李贵秀心疼那些船，想乘鬼子走后，赶紧泼水灭火，但最终被鬼子发现。日本鬼子又回来，抓住李贵秀，用步枪上的刺刀将李贵秀挑起来刺死，那个凄惨样子，大家都不忍心看。

　　见证

　　抓着肠子，高呼“打倒日本”

　　日本人眼红了，终于动手了

　　1940年7月16日凌晨，200多个日军从外高湾、坑尾湾两处登陆，古镇永宁顿时变成火海。

　　此前，为了切断我国东南口岸的物资内运，日军加紧海上封锁。厦门、金门沦陷后，商船只好改渡惠安的蜂尾、肖厝或晋江的梅林、港边等码头。当年7月上旬，7艘外国商船在永宁梅林、港边靠岸，所有仓库、货栈都堆满了物资，坡地也成了露天仓库。日军眼红了，7月16日终于动手了。

　　“哎呀！海上怎么着火了啊。不好！海边的200多艘渔船，都被日寇浇上汽油烧了”，75岁的陈焕悯老人回忆起当日的情形，禁不住握紧了拳头，“等到天亮了一点，就看到登陆艇、炮艇、战船，在海边排列得密密麻麻。天再亮一些，日军的飞机就开始密集轰炸了！”

　　要么举枪射击，要么刺破肚子

　　从坑尾湾心登陆的日军，在飞机、舰炮的掩护下，沿路鸣枪直逼永宁城，从白厝街攻入北门，占领了位于观音亭顶的制高处———宁东楼，并作为临时指挥部。

　　这支日军迅速分化成许多支队伍，在永宁城里横行逞凶。

　　日军在永宁实施的，是惨绝人寰的“三光”政策。高云鹏老人说，日本人登陆后，不管男女老少，只要看到前方有人影，要么就是举枪射击，要么就是刺破肚子。当时有个人被日军在永宁大街上杀害，原因很简单：他戴着个工会胸章，被怀疑跟共产党有关联。

　　面孔被刺，分不清眼鼻口

　　日寇登陆后，永宁镇公所警卫乡兵，和当地民众组织抵抗，但势单力薄、弹药不继，几十个勇士退守至鳌城王氏宗祠等地，最后全部被站在战壕上的日军居高临下扫射而死。

　　当时有个姓蔡的木工，被逼去当挑夫，结果半路脱逃，脖子几乎被砍断，满脸被乱刀刺戳，连眼睛、鼻子、嘴巴都分不清。一个叫林乌番的男子被抓去带路，稍不服从就被剖腹，至死还抓着两段肠子，高喊“打倒日本帝国主义”，还有不少反抗者被剁成肉泥，血溅墙垣。

　　目击

　　残存的民房再也不重建

　　如今，在永宁镇还完整地保存了两处废墟，这是远近闻名的抗日教育基地。它们都是65年前遭日寇空袭后，残留下的华侨民宅。

　　6月13日，记者在永宁后柄村，看到一幢庞大的旧建筑物，这是座7厢3层2进的水泥大楼，从正面看，厚实的水泥板、滚粗的石柱足见屋主的讲究和排场。然而，转至屋背面，眼前的一幕却让人惊呆了，屋顶已被悬空，一根根柱子环立着，裸露出钢筋水泥的模样。

　　屋主———81岁的许秋娥介绍，这幢房子是夫家三兄弟在南洋奋斗了10年，才积下来的一份家业。然而，65年前，她正在台阶上洗东西时，日军军舰和飞机却突然向房屋开炮，炮弹“轰、轰、轰”地飞过来又猛地炸开，炸弹威力非常大,顿时把房顶给掀翻掉，她们被吓得都赶快逃离。

　　后来，日寇登陆了，村里有一位姓李的媳妇受辱后，愤而以口痛咬兽兵，竟被当场刺死。还有一群兽兵砸门冲进了一位20多岁的侨妇家中施暴，该侨妇虽然跪下求饶，仍免不了被轮奸并被剖尸。远在南洋的3兄弟获悉这些消息后，眼见着十年的奋斗化为乌有，满怀着家耻国仇，共同立下誓愿“今后无论如何也不再重建该房子，留作纪念，教育后人”。

　　Ｎ本报记者阮友直/肖春道/文/图

古城之殇 永宁人世代铭记(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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