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奖在这个时代的尴尬

　　外滩主笔 俞悦

　　6月26日晚8点，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在深圳举行颁奖典礼。

　　这个典礼，没有任何惊喜可言。因为评奖结果已经在去年的12月公布了。

　　从结果公布到颁奖，历时达半年之久，这也许在世界评奖史上是罕见的。

　　鲁迅文学奖，是由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全国性的文学奖项。它是以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鲁迅先生命名，为鼓励优秀 的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杂文、文学理论和评论、中外文学作品的翻译作品而设立的。它与茅盾文学奖，共同 构成中国具有最高荣誉的文学大奖。

　　从启评到现在，鲁迅文学奖已经有近10年的历史了。10年之中，鲁迅文学奖已经举办了三届。如果仔细分析这三 届“鲁奖”的评奖过程，我们不难发现，它总是处于不断地变化和调整的过程之中。它似乎始终在为“如何形成自己的程序和 个性”而苦恼。

　　显而易见——现在文学很难形成令大众心悦诚服的权威判断。所以，历次鲁迅文学奖在颁布评选结果之后，总是遭到 非议和责难。在这样一个缺乏充分共识、意见高度分化的时代，要操作一个代表中国文学最高成就的奖项，其结果多半是吃力 不讨好的；在这种状态下，还要评选出声称是“中国的文学权威”的作品来，受到争议和责难，就几乎是必然的了。

　　引起争议的，大概还不仅仅是获奖作品本身，它很容易就转化为对评奖程序是否合理、对评委专业操守和素养的质疑 和争议上去。所以，10年来，“鲁奖”总是不断或被动或主动地调整着。

　　有趣的是，尽管中国作协在不断进行调整，非议和争论却并未因此而平息。

　　文学，就是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永恒的“是非窝”。

　　它到底是多少年一届？

　　夏林／文

　　中国作协最初所拟定的鲁迅文学奖分为两个部分。

　　第一部分是两年一次的单项奖，分短篇小说、中篇小说、报告文学、诗歌、散文杂文、文学理论批评、文学翻译彩虹 奖等7个奖项。这7个单项奖，就是现在大家所说的鲁迅文学奖。

　　第二部分是“每四年一次的鲁迅文学大奖，是中国作家协会主办的全国性重要奖项"(《文艺报》1998年2月1 0日)，但是，这个奖项一直没有进行，甚至连条例也没有制定，就不了了之。

　　所谓四年一次的鲁迅文学大奖，就这样，还没有开头，就彻底结了尾。

　　《鲁迅文学奖评奖规则》“奖项设置”里面，第一句就是“鲁迅文学奖每两年评选一次”。这个所谓两年一届，应该 就是鲁迅文学奖的评选年度，是鲁迅文学奖必须遵守的“法律”。但是，这个“法律”除了第一届被遵守外，第二届第三届鲁 迅文学奖都没有遵守。

　　第一届鲁迅文学奖评选的是1995-1996年两年的作品。1997年9月13日，中国作协在《文艺报》发出 通知，要求推荐单位在10月31日之前将推荐作品送到承办单位，第一届鲁迅文学奖开始。1998年2月，中国作协对外 公布评选结果，历时5个月，于1998年4月在人民大会堂和茅盾文学奖共同举行了颁奖晚会。

　　第二届鲁迅文学奖改变两年一届的规则，评选的是1997-2000年的作品，由两年一届变成了4年一届。20 01年4月开始启动，9月1日《文艺报》公布获奖结果，历时近5个月。2001年9月21日，鲁迅先生诞辰120周年 ，在绍兴举行了颁奖大会。

　　第三届鲁迅文学奖再次出现年度变化，它评选的是2001-2003年的作品。又变成了三年一届。2004年6 月启动，12月25日公布获奖结果，历时半年多。刚刚在深圳举行了颁奖大会。

　　资深评委的反思

　　2000年底，《中国作家》副主编、鲁迅文学奖的资深评委杨志广，曾经对记者说：“第一次评奖带来的诸多后遗 症使作协顾虑重重，不敢贸然开始第二次评奖。第一次评奖，获奖作品篇目过多，仅报告文学作品就达15个之多。如此多的 作品，是否都代表了最高成就，值得商榷。二是此次评奖，单项奖是实行包干制，承包给各杂志社的。如报告文学一项的评定 由《中国作家》杂志社承担，中篇和短篇小说分别由《小说选刊》和《人民文学》承担。参评作品虽然由各地作协推荐和评委 推荐，但是在评选过程中受各主评杂志社影响较大，近亲色彩较浓。三是‘地域色彩’浓厚，一方面是评委感情因素在起作用 ，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文学观念上的差别，使得北京作家和军队作家的作品占了相对较大的比例。”(2000年12月28日 ，《中华读书报》)

　　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届鲁迅文学奖的公正性自然会让人困惑。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届鲁迅文学奖获奖作者的数量超过 第二届第三届鲁迅文学奖之和，其10个奖项也超过规定的7个奖项。

　　文学奖最基本的尊严和品质

　　一个文学奖，特别是一个国家级的文学奖，必须是常规的稳定的，它的年度周期，它每次启动的时间，每次初评终评 的结果公布，每次颁奖的时间，都应该是相当固定的，包括奖金，都应该有严格的规定。除非国家有重大事故发生(例如战争 )，否则，其评选程序和过程绝对不允许修改。这是一个文学奖最基本的尊严和品质，也是世界文坛公认的最基本的文学评奖 常识。

　　最著名的一年一度的诺贝尔奖的文学奖，一般在春天启动，在诺贝尔诞辰的10月份发布获奖名单，在12月10日 诺贝尔逝世的纪念日举行颁奖大会。

　　而素来有“西语文学的诺贝尔文学奖”之称的塞万提斯文学奖，每年评选一次。几乎每年都在12月10日(也是诺 贝尔文学奖颁奖日)公布获奖名单。颁奖日是翌年4月23日——塞万提斯的忌日，也是莎士比亚的忌日——是不会改变的。

　　鲁迅文学奖作为中国最重要的文学奖之一，它的评选程序的确定性和稳定性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们看到的1 997年设立的鲁迅文学奖的三届历史，主办者中国作协缺乏对法定程序严肃性的起码的尊重，其应该具有的公正性权威性当 然会遭遇人们的质疑。

　　(本文之发表，旨在传播更多信息，文中意见并不代表本报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