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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教授和一群慰安妇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3日16:58 时代信报

  -日本文部科学大臣中山成彬7月10日引用一名在法国留学的日本女学生的话说,亚洲慰安妇应该感到骄傲——因 为她们消除了在战场上作战的日本军人的不安和紧张,让他们得到放松和恢复疲劳;所以,她们从事的是一份光荣的职业。中 山成彬说他“对日本年轻人能够如此深刻地理解历史,极表欣慰。”

  -中山成彬有必要跪下来,拜读中国教授苏智良的书。

  -苏智良说:“我听见的每一次控诉都撕心裂肺、血泪交加。13年来,太沉重了,尽管出了好几本有关慰安所、慰 安妇的书,但我没有成就感——”

  苏智良,上海师范大学历史系主任,中国慰安妇研究中心主任,10余年致力于慰安妇的调查研究研究。

  苏智良最近这13年是这样度过的:一年出门28次,从上海到黑龙江、辽宁、山东、海南……他做的事就是不停地 寻找、追访。他面对的人一生都经历惨烈,到现在剩下一个共同的特征:贫病交加、孤苦无助。留给世人的是一张张令人肝肠 寸断的老脸:枯瘦、龟裂、呆滞——

  这是他找到的慰安妇,现在活着的,仅存35名。

  2005年7月3日,上海高温40度,苏智良刚结束在桂林的追访,赶回上海家中。护送抗日老战士杨养正上海圆 梦的信报记者专程拜访了他。

  让人意外的是,保安也知道上海师大这位苏教授寻找慰安妇、慰安所的事,也认识了不少记者。天长日久,暗生很多 民族情绪。拿他的话说“居然日本人也好意思来采访他。”

  苏教授客厅餐桌上有本日语书籍,翻译过来,书名叫《从上海到上海》。这本书是当年侵华日军军医麻生彻男写的。 麻生彻男1937年日本陆军卫生部的见习士官被派到上海战场。他用自己手中的相机拍下1300多张照片,其中的镜头, 就有日本至今都不承认的慰安妇,有存在于上海的慰安所。

  苏智良自己都不知道把这本书读过多少遍,只要一来人,他就将这本书拿出来作证据:“这是他们自己写的,自己看 到的,是最真实的记录,是铁证。”

  这条路一走13年

  如果规规矩距在上海师大做教授,搞学问,苏智良现在会是另外一种境况,至少他这个斯文书生不会在中国最贫困的 地区日晒雨淋,不会因为资金入不敷出让自己的房子贷款100万,更不会天天经历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苏智良开始关注慰安妇是“因为受了刺激”。

  13年前,他研究的是另外一个行当——毒品。1992年,他在日本东京大学担任客座研究员,从事中国近代毒品 史的研究。一次参加一个国际会议,他和邻座一位日本教授边喝咖啡边聊天。交换名片时,两人都发现对方竟都是研究历史的 。那位教授直接就对苏智良说了句:“第一座慰安所在上海吧。”

  苏智良说,当时他就受了刺激。在此之前,他对慰安所、慰安妇的认识仅限于在东京街上韩国慰安妇的一次游行。

  “我很受刺激,也有些自责,我是研究上海史的,居然不知道这段历史”。随后,苏智良在自责中开始关注慰安妇。

  那年他终于有了最大的收获:一天,在东京旧书街神保町的旧书店里,他发现了一张照片。黑白照片的上面,有两排 日本式的木屋,中间是碎砖铺就的路,一个日本兵在女性管理者的陪同下,正准备去进入“慰安妇”的房间去作乐。旁边的文 字说明是:上海杨家宅慰安所,1938年1月建立,日本上海派遣军东兵站司令部管理。

  苏智良说,当时,他对这张照片产生极大的兴趣:这个杨家宅在上海的何处?日军为什么要设立这个慰安所?杨家宅 慰安所是什么人经营的?这里面的慰安妇是什么国家的女子?这些房子还在吗?还有没有知情者?

  一系列的问题萦绕胸间。

  1993年6月11日,苏智良结束留学生涯,迫不及待回国。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寻访杨家宅慰安所。他以为最 多2-3个月就能把这事搞清楚,但没想到的是,这一找就是13年。

  在对上海进行地毯式搜索时,一个个慰安所像文物一样被他从地底下掏出来。东宝兴路125弄的“大一沙龙”、吴 淞路松柏里的“三好馆”、太的富里5号的“小松亭”……13年,苏智良一口气在上海找出149个日军慰安所。

  受害老人为1200元下跪

  “全国有多少?数以千计。”有多少中国妇女饱受凌辱?苏智良想都不敢想。他只能马不停蹄地将她们找出来,这是 一种历史责任,因为这些见证历史的人在一天天老去、死去。找到她们,记录她们、帮助她们,成了苏智良这13年来主要干 的事情。

  他翻开麻生彻男的书,指着一幅图。图上是一只避孕套,上面不仅印有日军标志的圆和星,还有4个汉字:突击一番 。苏智良把它翻译成中文,意思是“进攻最厉害”。

  “从麻生的记录中,我们完全可以看到当年日军是有计划地配备性奴”。

  苏智良根据麻生的记录发现,当时,日军为了防止慰安妇感染性病并传染给日本官兵,陆军兵站司令部对杨家宅慰安 所的慰安妇实行严格的性病检查。当时,慰安所里有个医务室,也是专门给慰安妇体检的地方。麻生彻男每周都来一次,每次 都是带着卫生兵开着吉普车过来。在医务室里,有专门给妇女检查下身的检查台。

  为了严防感染性病,避孕套作为日军的战略物资而被紧急运往前线,仅上海地区,每个月就需要4.3万个避孕套。 后来,由于军队的大量需求,避孕套供应不上,因此,日军就要求将使用过的避孕套清洗之后再使用。

  “我们寻访到上海当时的居民,他们每洗一个避孕套的工钱是日币2钱。”

  为了达到避孕的目的,日军更是不择手段,他们给慰安妇服用“606”试剂,这种药让这些受害妇女终身都不能生 育。

  苏智良在寻访中发现相当部分慰安妇都没有生育能力。“她们有的根本就没嫁出去,有的被父母送到外县,好不容易 嫁了,但没有生育能力,遭受丈夫的殴打、折磨、最后是抛弃。”现在,这些可怜的老人都80多岁了,她们大部分孤身,有 的好一点,有养子、养女。但境况都不太好。

  苏智良找到她们后,通过全球华人组织“抗日战争史实维护会”对她们进行帮助。,每个老人每月100元。

  这些老人大部分居住在山区。2000年苏智良去海南山区给老人们送一年的1200元钱,令他没想到的是,老人 竟为这1200块钱下跪。1200元钱对于在城市生活的人们来说算得了什么,可能就是有些人的一餐饭,可现在这些受尽 凌辱的老人还要为它下跪。他流着泪一个个扶起这些风烛残年、骨瘦如柴的老人,感觉心在滴血。

  怀孕慰安妇的凄惨人生

  苏智良家的书房,整整两面墙的书柜,在最下面一层,一家人都不太轻易去开。夫人陈丽菲也是搞历史的,13年前 ,和苏智良一起开始中国慰安妇的调查。儿子今年19岁,马上上高三了。

  现在,三个人都不太轻易去开的柜子里放着40多盘受害者口述的磁带。

  “每一盘都撕心裂肺、血泪交加。13年来,太沉重了,尽管出了好几本有关慰安所、慰安妇的书,但我没有成就感 。”

  苏智良说到这里就哽住了,半晌没说话,眼睛发红。

  他找了一张翻拍的照片出来,这是日军当时拍的,几个慰安妇站在一起,其中一个还是女孩模样的人腆着肚子,靠在 一壁墙上。

  这幅照片现在是审判性奴制度时的背景画面,苏智良居然通过他了然于心的记忆,成功地找到照片上这个被迫怀孕的 慰安妇朴永星。

  朴永星早年被人从平壤诱骗到中国南京,成为日军性奴。之后,一直被日军押着辗转缅甸、云南。在远征军的医院里 ,她肚子里的小孩流产。后来,她经重庆,被遣返回国。朴永星命运多桀,她甚至被日军脱光衣服拍过裸照。

  2000年,在东京的民间法庭,苏智良参加性奴制度的审判。法庭上的背景图片正是朴永星大肚子的照片。这时, 苏智良发现审判庭里,一个老妇人的长相和照片上的孕妇有些相似。果然,老妇人就是照片上的朴永星。后来,朴永星200 3年受苏智良的邀请来到中国。她的出现,是审判日军性奴制度的有力证据。

  如今,老人还健在,84岁的她在朝鲜有一个养子,生活很困难,身体也很弱。今年,陈丽菲的书《追索——朴永星 和她的姐妹们》将出版,书中详细记录了慰安妇们的悲惨命运。

  口述实录撕心裂肺

  在苏智良的血泪磁带中,有这样一个老人的控诉记录。

  老人名叫朱巧妹,1910年生于松江小昆山。被日军强征之前,她已经结婚,并怀孕3个月。老人的控诉声泪俱下 ——

  “刚被抓去时我已怀孕,日本军官根本就不管你肚子里有小囡,生完孩子两个月后,又再遭强奸。我怕死,一直忍受 日军的暴行。日军炮楼里的那间房屋不大,是专门为强奸我们而设立的,里面有一一个浴缸,一张床。我们进去后要先洗澡, 洗了澡日本兵就在浴缸边的小床上强奸我们。除此之外,日本兵从没采取过任何卫生措施,连命都差一点丢掉,哪里还有什么 报酬?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39年底,每周至少有5次,有时更多,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具体我已记不清楚了。 记得有时被抓进去关上一天,才放回来。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前面跟你们讲的‘七个姐’里,梅姐是我的婆婆,那时已经 50岁了,日本鬼子真是罪孽呀!风姐是我婆婆的妹妹,也有40多岁了。大姐周大郎是我的远房姐姐,我们一家四个人遭难 ,真是苦呀!

  我的丈夫周守文因看我遭受日军的折磨,愤而参加当地的抗日游击队,但后来不幸被日军抓住,被活活打死……”

  没有声嘶力竭的悲哭,苏智良说,经历这么多,这些老人自己都有些麻木了,她们哭都哭不出来,但听她们说完,自 己感觉像死过一次。

  走出苏智良的家,记者去了浦东南路钱仓街350号。这是日军当时的旗昌栈慰安所。院子中间是两层建筑,共有3 8个房间,日军当时在这里设立军官慰安所和士兵慰安所。

  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海港职工大学,原来的两层建筑还在,现在都变成了教学楼、办公楼。当年慰安妇的检查房现 在变成了教务办公室,二楼设立高校继教中心。

  学校放假,院子里静悄悄的。

  没有人在意它的过去。

  上海的另外148处慰安所,大多已经消失,有的正面临拆迁,它的过去在现代化的进程中,开始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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