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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岁老农民口述历史:我被日本人抓去当劳工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5日08:35 环球时报

  刘芝君,今年80岁,是黑龙江省克东县的一位普通农民。在日军占领东北时,他被抓做劳工过着非人的生活。为了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他让自己的长孙将那段难忘的经历记录了下来。

  被抓去做劳工的那一年我21岁,在北安北一个叫二井子的地方挖大坑。干活苦累是没的说。后来,我们又到车站干活,往下卸成捆的枪、炸弹等。一颗炸弹得好几个人抬,日
本人在那里看着,不停地说:“慢慢地,慢慢地,小心!”我们这些人又累又饿,都说:“什么‘慢慢地慢慢地’?炸死更好,省得活着受罪。”我们在跳板上抬到一半就往下扔,箱子都摔坏了也没响,我们也没被崩死。一天累得腰酸腿疼都要散架了,而且吃的还非常差,每天早晚吃两遍玉米面粥,一顿只给一碗,根本吃不饱。晌午给一个半玉米面窝窝头,外加一碗菜汤。窝窝头有拳头那么大,却只有手指头那么厚。

  菜汤是白菜汤、土豆汤,稀稀的,一滴油也没有。汤面上浮着一层小飞虫,每吹一下才能喝一口。

  住的就更没法说了,我们每两个队120人就住一个棚子里,营地外面用刺丝拉着,有三四个人看着。我们住的棚子就是中间搭一个横梁两边用草席搭成斜坡的窝棚,里面是我们挖的大坑,挖出来的土翻在坑两旁,踩实了铺上草就当炕用。我带了一张狗皮垫子,比他们还好些,要不冰死人。最怕下雨天,一下雨棚子就漏,我们的被褥被雨泡湿了,用手一攥直出水,那也得盖,我的风湿病就是那年得上的。

  日本人管得很严,平时他们要是觉得我们表现不好就抽嘴巴子、用扁担打;要是谁敢逃跑,抓回来就狠狠地打,有的人被活活地打死了。他们还把我们集中起来看这尸首,警告我们不准逃。其实也很难逃出去,四面都是没人的山和大地,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四面都没人,跑出去也得给抓回来,抓回来就狠狠地收拾,能逃远的几乎没有。

  我们县有一个叫张洪军的人逃跑了,日本人派人去他家找了两次没找着,结果把他60多岁的父亲抓来顶替儿子,说什么时候他儿子抓回来就放他回去,你说损不损?还让他和我们一起上操,60多岁的人走路都不灵便了,怎么能上好操?上不好就打,干活干不动还打,把老头儿差点没折磨死。我们还亲眼看见日本人把抓回来的逃跑的人头朝下高高地吊起来,对准大铁台扔下去摔成肉饼,很吓人。虽然日本鬼子凶得很,但有些人还真是不怕,他就是我们的小队长。挖大坑的时候,他给我们看着日本人,日本人不在的时候,他让我们慢点干,远远地看见日本人来了,他就让我们加劲干。日本人来到跟前看我们干得挺欢,还竖起大拇指说:“大大地好,大大地好!”

  在日本人里也是有好人和坏人的。有一个日本兵和我的关系不错,会说两句中国话,他要是活到现在也应该80多岁了吧?他叫绍氏勤(日语音译),和我年纪相当,挺和气的,没事我们两个就唠唠嗑,时间长了我也敢多问他两句了。我问他,你们日本人不好好在家呆着上我们中国来干啥?他说我们也不想啊,我们也舍不得离开家。绍氏勤是个学生,他家姐弟四个都来中国了,姐姐、哥哥、弟弟都在哈尔滨一带。我们一唠起这些事他就掉泪,他说将来你们父母都能见到,我们是见不到了。在当时他这么说可能是已经预料到日本人必败吧?那一年我爸来看我,他也过来看望,我爸带的东西给他吃他也吃,我想他看到我的父亲可能也想念他的父母了吧?我爸走的时候他送到车站,帮着买的车票,他们能买半价票,我们可以省一点钱。后来他们那个部队大概是调走打仗去了,以后再也没见到他,也不知道这人现在还在不在?活得好不好?

  《环球时报》 (2005年07月13日 第二十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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