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调查：“申遗”能否激活“活化石”木卡姆

　　新华网乌鲁木齐7月16日专电（记者樊英利、邢静）在维吾尔族聚居的新疆，从来没有哪一种民间艺术形式有过如此大的魅力——千百年来，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在田间地头还是在城市广场，曾经是只要艾捷克音乐响起，就会有人不由自主地随之舞蹈欢歌，热烈，痴狂……而如今，对很多人来说，它却变得陌生起来，大多数人不知其所云，更少有人愿意从师习艺。它就是素有维吾尔文化“活化石”之称的新疆维吾尔木卡姆，我国正在申报的第三个“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

　　在此次申遗中，新疆维吾尔木卡姆战胜“少林功夫”“福建南音”等众多竞争者脱颖而出，一时间，这个曾经辉煌过的文化“活化石”再次受到人们热切地关注。

　　“活化石”借力申遗受保护

　　“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据考证，唐代诗人白居易在诗中所描写的“胡舞”便是木卡姆舞蹈的前身，不过大诗人无法预见的是，这一当年被达官贵人追捧的艺术形式在流传千载之后还会旋转向一个名为“联合国”的机构，并希冀借此从濒危的边缘获得重见天日的生机。

　　2004年9月，文化部将维吾尔木卡姆向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申报“人类口头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从那时起，无论政府机构还是民间团体均对它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关于木卡姆受保护的利好消息不断从各地传来：

　　在吐鲁番地区的鲁克沁镇。一片刚刚动工的土地上，工人们忙碌地打着地基，这里在建的便是新疆第一家木卡姆传承中心。木卡姆研究学者普遍认为，传承中心是目前条件下保证木卡姆流传下去的最有效方式。

　　阿瓦提县。3月份起，该县14位德高望重的老木卡姆艺人每月都可以领到450元的“艺术津贴”。给民间艺人发津贴在全国范围内并不多见，对于人均年收入刚刚过千元的贫困县老百姓来讲，更是令人艳羡。

　　麦盖提县。对当地老百姓来说，法国遥远得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但7位木卡姆艺人却使麦盖提和法国巴黎出现了交往。3月底，“刀郎之乡”的农民木卡姆表演队应邀参加了法国国际民间艺术节，他们带有泥土芬芳的原生态表演受到当地观众热烈欢迎。

　　来自各方面的保护和扶持使木卡姆重生有了希望，但多年的冷落、受众群的缺失让重振之路依旧步履维艰。

　　人才缺失，复活之痛

　　木卡姆研究学者毛继增曾说，木卡姆离不开新疆，就像鲜花离不开土壤，维吾尔族人世世代代都是浇花的园丁。不过，在市场经济大潮中，自愿自觉成为“园丁”的年轻人不断减少。

　　即使在新疆，木卡姆在各族民众心中也依然只是一个“闪亮的符号”而已，极少有人能够说出其所以然来，更不用说亲身研习。“目前确认的维吾尔木卡姆传承人有42位，但自上世纪五十年代吐尔地阿洪等一批艺人过世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完整唱完《十二木卡姆》了。”人才缺失、传承后继乏人，让李季莲等专家忧心忡忡。

　　新疆艺术研究所研究员周吉依然清晰记得当年人们对木卡姆的热爱：1984年古尔邦节时，喀什艾提尕尔广场上举行了3天3夜的万人“麦西热甫”，人们都会唱会跳，奔放沉醉；然而20年后的同一时间，当他再次拜访此地时，最多的一天也仅有2000多人参加，会跳者不足200人，而且几乎都是长者。

　　关于人才缺乏的原因，周吉说，主要在于木卡姆研习难度大，且又难以成为谋生手段，因此少有年轻人参与。如今，随着流行文化日益进入偏远、分散的维吾尔社区，维吾尔族民众特别是年轻人对民间艺人的职业越来越不感兴趣，愿意学艺的年轻人很少，能够完整演唱《十二木卡姆》的艺人仍未出现。

　　复活：路在何方？

　　在新疆，即使位列我国少数民族三大史诗的“玛纳斯”，目前也仅有87岁的居素甫·玛玛依老人能够将其完整演唱，且同样面临无人继承的困境；而对于“楚吾尔”“巴拉曼”这些本来就非大众化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者更是寥寥，面临着被历史尘封的惨淡局面。

　　在这种背景下，能够从千千万万非物质文化遗产中脱颖而出走上申遗之路，木卡姆无疑是幸运的。但大家也深知，申遗只能起到催化剂的作用，真正想激活“活化石”，还需人们在申遗之外的努力。

　　周吉是主张原生态封闭保护的主要人物，他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艺术价值充满信心，认为当前的主要任务是对其挖掘、保护与传承。木卡姆艺术团研究员阿不都拉·巴拉提则持不同观点，“要通过对木卡姆的开发来保护它。”虽然各方观点不同，但有一个共识大家已经形成，这便是：社会各界已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价值有了认可，也看到了它们保存下来的希望。（完）（责任编辑:张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