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过后 奶妈上岗

　　尘封了半个多世纪的职业——“奶妈”，今年1月份因为一位省级劳模的“重操旧业”，使其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这个职业是否与道德、与法律产生冲突，女人的乳汁是否能成为商品？巨大的舆论压力让“奶妈”一时难以上岗。时隔半年，7月8日，第一位江苏阜宁籍奶妈终于在扬州就业。饱受争议的“奶妈哺乳”家政服务终于正式推出。

　　谈奶妈带着孩子上岗

　　包吃包住每月1500元

　　7月14日，扬州邦邦家政公司总经理陈顺强接受记者采访时一再强调，这名阜宁籍妇女作为“奶妈”上岗，虽然是经他牵线搭桥，但并没有收取中介费，只能算是帮雇主孙先生的忙，目前邦邦家政并没有启动“奶妈”服务业务。

　　陈顺强说，半个月前，家住扬州市跃进桥附近的孙先生来到邦邦家政，因为妻子有肝炎，不能喂奶，而出生半个月的小孩对奶粉又不适应，经常拉肚子，所以想通过邦邦家政找一个奶妈。

　　陈顺强的拒绝没能阻止孙先生的决心。第二天，孙先生带着妻儿一块儿来到邦邦家政。“当时我看到那小孩很瘦，还常常吐奶，心中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但陈老板没有松口。”邦邦家政的一个工作人员说。

　　为请奶妈，孙先生6次到邦邦家政反复请求，邦邦终于帮忙联系了一位农村妇女。她姓谈，24岁，小孩3个多月，正处于哺乳期。从7月8日到现在，谈奶妈带着自己的小孩住在雇主家里，待遇是包吃包住每月1500元。

　　在“谈奶妈上岗”报道登出的第二天，一个高邮的妇女在丈夫岳先生的陪同下，希望像谈奶妈那样近期内上岗。她说，孩子已经8个月了，自己奶水很多，孩子吃不完经常浪费。有人认为陈顺强这一次之所以敢于顶着各方面的压力推出“奶妈”服务，目的还是想试探一下社会的承受力。

　　而陈顺强对记者说：“有的家庭由于特殊原因，确实需要奶妈服务，而有的妇女也有条件和能力提供喂奶服务，所以希望社会宽容对待。”

　　跟他接触过的人评价：

　　陈老板“胆子大，脑子活”

　　陈顺强虽说是个普通的家政公司老板，但在扬州的知名度却不低。“胆子大、脑子活”，这是跟他接触过的人给他的评价。

　　陈顺强曾是鞋厂的一名工人，2001年4月，他从工厂领回17000元的失业补偿金后下岗了。当时爱人早就下岗，孩子正念中学。下岗后的陈顺强求职一路碰壁。2001年6月，他取出了失业补偿金中的5000元，对妻子说，他打算去上海一家家政公司干清洁工，顺便学一点家政服务操作程序，回来后开一个家政公司。

　　2001年9月，陈顺强的“邦邦家政”公司在扬州开张了。开始的前两个月亏了3000元。2002年春节，陈终于扭亏为盈。截至2004年底，陈的邦邦家政已创下数百万元的产值，陈本人也获得了“江苏省再就业创业明星”、“江苏省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

　　“现在的奶粉我们不放心”

　　你帮忙给找一个吧

　　2004年4月份，有一对小夫妻前来找保姆，说是帮着看孩子喂奶粉。一个保姆得知孩子还不到3个月，又没有奶吃，担心孩子身体不好工作压力太大，希望能加点工资。陈顺强当时在一旁开了句玩笑：“你们还不如找个奶妈呢！”没想到这对小夫妻上了心，拉着陈顺强不放：“你帮忙给找一个吧，钱不是问题，现在的奶粉我们不放心。”

　　无独有偶，陈顺强不久后又在一个朋友家了解到，他爱人因产期太长下岗了，她原在扬州一家外企工作，薪水丰厚，可她不忍心产后3个月就扔下嗷嗷待哺的孩子去上班，所以多休了产假，结果被解雇了。“假如她休完产假后能立即上班，哺乳小孩的事由别人代劳，或许她就不会下岗了。”一个新点子在陈顺强脑海中形成了，“这不就是新的家政服务内容嘛！”

　　50多名妇女报名

　　经过筛选确定15人

　　陈有意识地走访了扬州市几个大医院的妇产病房，发现愿意找奶妈和能接受奶妈服务的妈妈还真不少。

　　陈顺强跑到淮安、盐城等经济不太发达的地方寻找奶妈，通过同行牵线搭桥，一个月之内就有50多名妇女报名，经过筛选，确定了15个。她们的年龄在25岁到30岁之间，文化程度达到初中以上(包括初中)；奶妈到扬州工作时必须带上自己的孩子，而且喂奶的孩子是定向的，不能同时给两个孩子做“奶妈”……

　　陈顺强还在扬州租了7间房子，打算春节后就把这15个奶妈接过来进行体检、培训，并招聘了一个懂得食疗知识的厨师和一个退休的妇产科医生作为“奶妈”的营养师和保健师，以保证乳汁的流量和质量。“我当时准备得很充分，希望能一炮打响。”

　　一天接了27家媒体的电话

　　今年1月，一篇《淮安奶妈春节后来扬州喂奶》出现在扬州晚报上。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这篇文章被全国大小媒体争相转载，还有不少媒体要求采访陈顺强。“有一天接了27家媒体的电话，不是电话采访的就是要求到我这里摄像的，要不是因为业务，我连手机都不敢开了，”陈顺强说，“还有一些媒体故意以‘省劳模推出奶妈服务’为题，突出‘省劳模’和‘奶妈服务’，非常抢眼。因为在一些人的意识中，一个是工人阶级的佼佼者，另一个是旧社会的‘沉渣’，这两者怎么能在一起呢？”

　　媒体的受众也打起了口水仗，持批评意见的认为奶妈服务是旧社会的沉渣余孽，或不道德，同时也担心会影响孩子的健康；持赞同意见的认为奶妈服务确实有市场需求，无关道德，在法不禁止同时双方自愿的情况下未尝不可行。

　　在压力下

　　“邦邦”暂停了“奶妈服务”

　　得了媒体恐惧症的陈顺强闭门谢客，在家休息了几天。而同时，当地妇联在媒体上对奶妈重现社会明确表示反对，并呼吁广大妇女抵制这项新业务。

　　据当时媒体报道，“扬州市妇联妇女权益部干部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称，尽管目前的法律对奶妈这一行业没有明文禁止，但毕竟这是旧社会的‘沉渣’，人们的道德底线也很难接受如此行业，再说奶妈行为就是隔断被喂养的孩子与母亲感情交流的途径，毕竟喂乳是母子最重要的情感交流方式，奶妈行为已经变相违反了《妇女权益保护法》，对此她坚决反对奶妈公司的存在。”

　　区工商局也表示，虽然法律上没有规定也没有禁止，但希望妇女从事这项职业前应三思而后行。就这样，邦邦家政暂停了“奶妈服务”。

　　不帮那些没奶吃的孩子就道德吗？

　　第一位奶妈终于出现了，而今距春节前后的那些争论并不遥远，相关部门对此的态度是否有所改变呢？记者采访了扬州市妇联及工商等部门。

　　记者电话联系了曾呼吁抵制奶妈的妇联妇女权益部干部长，但她谢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她表示很担心媒体炒作让她的话变了味，“我以前并不像有的媒体所写的那样表示坚决反对，只是说不提倡这样做。当然，如果有些妇女身体很健康，奶水又富余，在法律许可范围内、不干扰别人又是自愿的情况下，未尝不可帮助那些没有奶吃的小孩。”

　　扬州市工商局工商管理咨询处的姜先生说：“目前在家政服务经营范围内，没有奶妈服务这一项，但法律也没有任何法律条款加以禁止或提倡。我们能做的只是核准家政服务的执照，如果他申请奶妈公司，肯定不批。但是，奶妈服务到底属不属于家政范畴，大家也是争论不休。所以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好说。”

　　从网友对“第一位奶妈上任”消息的反映来看，公众对此的态度似乎有所缓和。网上对此的评论远不如以前，而且，持宽容态度的多了起来。有评论认为，“在健康和卫生状况有保障的情况下，雇用奶妈也未尝不可，如果母亲实在无法喂养孩子，不如就雇一个可靠的奶妈”，“难道不帮助那些没奶吃的孩子就道德了吗？”

　　酝酿起草“奶妈服务行业标准”

　　扬州大学经济学教授黄先生认为，有人需要奶妈，有人愿意做奶妈，说明奶妈服务存在社会需求，且法律本身并不禁止，奶妈可利用自身的特殊资源来满足需求，而小孩对人奶的需求并不违反道德准则，跟社会上出现的人奶沐浴、成年人喝人奶不同，“同时，奶妈是一个相对的新事物，一方面需要得到社会的理解，另一方面更需要加强规范和管理。”

　　7月15日，陈顺强之前的谨慎作风有所改变，他告诉记者，为保证“奶妈服务”健康发展，作为扬州市家政协会副会长，他正酝酿起草“奶妈服务行业标准”。“奶妈服务行业标准”将围绕4个方面：奶妈上岗前如何体检，检查哪些项目；奶妈报名资格问题；奶妈上岗前的培训；保护奶妈的人身安全。

　　对此，扬州质监局标准处谭臧同认为，家政业酝酿“奶妈服务企业标准”是件好事，扬州质监局标准处愿意积极配合。据北京青年报

　　(都市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