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

　　[主持人前]：

　　最近在网上浏览了一个关于生命的讨论，每个人因为经历的不同，对生命的理解当然也有所差异。但是我们试想，如果连生命都不存在了，我们又谈何生命的意义？今天我们要讲述的，就是一个有关生命的故事。[网页]：谁能告诉我，生命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活着？-评论人：红尘过客SunApr 24 23:50:53 CST 2005（隐黑）[字幕]：河南省固始县分水乡[独

白]：A角：医生B角：母亲

　　A：我是一个乡村医生，在分水乡，我开了一家诊所。行医30多年来，我医治过很多人，所以在这个地方，我很受敬重。这天晚上，那个女人又来找我，她慌里慌张的，我一看就明白了，肯定又是因为她的孩子。B：孩子的病越来越严重，除了寄希望于医生，我还能有什么法子？（隐黑）[解说]：2005年2月2日，固始县公安局接到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说是固始县分水乡一个名叫孙晨晨的男孩突然病故，死得蹊跷，请求警方介入调查。打电话的人名叫孙成安，是死者的爷爷。[同期]：办案民警杨志龙他为什么感觉这个事比较蹊跷是因为当时他这个孩子有癫痫病是不错这个孩子犯有癫痫病是事实但是跟他这十几年他在照顾这十几年都没有事儿突然间跟他母亲才十几天就死亡了他感觉到很奇怪[解说]：

　　孙晨晨今年14岁，生前患有严重的癫痫病。平日里，晨晨都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春节前夕，爷爷奶奶上北京走亲戚，就把晨晨交给了他的母亲何士俊。才被交给母亲短短十几天，晨晨就这么死了。两位老人怎么琢磨都觉得不可思议。[同期]：办案民警杨志龙当时报案既然报到我们这儿我们的人就一定要查下去不放过任何疑点[解说]：癫痫病俗称羊羔风，是由于脑细胞遭到破坏所引起的突发性、暂时性的脑功能紊乱。此时，警方需要尽快查明的是，晨晨是否死于癫痫病，只有查实了这一点，警方才能迅速定性立案。[同期]：河南信阳市固始县公安局法医汪保国（癫痫病人）发作的时候旁边没人守护的时候容易摔伤再一个是容易把舌头咬破引起窒息[解说]：

　　也就是说，晨晨极有可能是突然发病引起窒息而死亡的。但是孙大爷对孙子晨晨的死仍抱有怀疑。据晨晨的母亲何士俊说，晨晨是2月1号晚上犯的病，当时她也采取了相应的抢救措施暂时控制住了晨晨的病情。可是第二天清早，她却发现晨晨断了气。用她的话说，这事儿很突然。[同期]：孙晨晨的母亲何士俊到天亮的时候了他抽得浑身硬梆梆的我扳都扳不动我当时有点慌有点害怕[解说]：提起孙家的长孙晨晨，村子里的老老少少没有不知道的。[同期]：村民他大概是多长时间会发一次病那他也不规律三两天或者一天犯两次大小便站在哪边就往哪边尿发作的时候浑身就抖得脚手都抖浑身抽得翻白眼浑身抽得直成一条不能动要赶上下大雪随便屙就屙到床上他奶奶满道掏灰呀烧煤炉子没有灰瞧人家有烧草的呀所以掏灰摊在床上让他睡那儿 随便屙你说可麻烦可烦人

　　晨晨的母亲何士俊那时候我对孩子没有放弃过我（想）还有点希望我想我能挣点钱回来把账还掉只要孩子的生命能维持能自己走路吃饭知道不要我喂我还是继续伺候他[解说]：

　　晨晨对于何士俊而言，就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母子连心啊！为给晨晨治病，何士俊几乎倾家荡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何士俊默默吞咽着所有的苦涩和无奈，即便婆婆对她有再大的怨言和偏见。[同期]：晨晨的母亲何士俊我的婆婆对我另外有点偏见再一个孩子生病期间还有生孩子期间她一直对我有偏见总觉得我作为女人不能生孩子剖腹产生个孩子生个烂的所以我那时候一心想冲她这句话也得把孩子治好哪怕能自理生活能知道擦屁股都可以[独白]：

　　A：我是个医生，我心里清楚得很，癫痫病很难治得好啊！B：我也知道癫痫病难治，但是谁不想要一个健康的孩子啊？（隐黑）[同期]：晨晨的母亲何士俊就是（孩子）五岁之前晚上我带他教他数星星我说一他急得直发抖看到孩子那样你心情怎么样我心情肯定很难受我那个时候看到孩子没干过眼泪[解说]：面对晨晨的突然死去，面对这样一个竭尽全力挽救孩子的母亲，此时，村里没有人会去怀疑何士俊痛失爱子的痛楚。晨晨死去的当天，何士俊就把晨晨的尸体掩埋了。但是她的这一举动却引起了民警们的怀疑。[同期]：办案民警杨志龙按我们农村来说不管是（怎么）死个人都得三天以后出棺她就匆匆掩埋这个当时也是很反常的一个举动[解说]：

　　晨晨的母亲何士俊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常的举动？晨晨究竟是犯病时猝死的，还是另有隐情？[独白]：

　　A：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但是如果一个人的死对自己、对家人都是一种解脱的话，这种死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但我想，人在这世上，总该有点活头儿吧！

　　B：每当看到孩子，我的心里都在流泪。我不指望他能和别的正常的孩子一样，我只期望他能喊我一句妈妈，哪怕是一句。孩子她爸早就丢下我们不管了，我还能坚持多久？（隐黑）[解说]：此时，晨晨的死因仍是个谜。带着这个疑问，民警更进一步地走近了晨晨的生活。乡亲们说，晨晨9岁的时候，他父亲就去世了，不久后，母亲何士俊就把晨晨托给爷爷奶奶照顾，只身去了外地打工。[同期]：办案民警杨志龙外出务工开始还寄点钱回来最后也不寄钱给他小孩做生活费做治疗费用这个钱按孙成安夫妇说的就是这个钱大部分都是我掏的所以她几乎对他的生活也不闻不问[解说]：

　　听村民们说，何士俊外出务工后，晨晨的病情一步步恶化，他没有思想，没有语言，更不要说上学接受教育了。在乡亲们的眼里，晨晨无疑是一个废人。[同期]：村民从小受不少罪治好些钱治的治了还是治个废物人活着他不如死活着活受罪[解说]：

　　2005年春节前夕，何士俊从外地打工回来了。这时候，身心疲惫的两位老人把晨晨交还给了她，远上北京探亲。[独白]：B：看到已经14岁的儿子还在痛苦中煎熬，我的心在滴血。可今后还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是一个母亲，但我也是一个女人啊！A：这个绝望的母亲找过我很多次，让我帮帮她。她的痛苦又让我想起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疑问，那个孩子带给家人的，究竟是痛苦多？还是快乐多？也许，我该帮帮她（他）。（隐黑）[解说]：

　　也许对于一些人来说，晨晨的死根本无关紧要，但是民警们觉得，晨晨虽然是一个重度癫痫病人，但他毕竟是一个生命。如果有人蓄意剥夺了这个孩子的生命，就必定要受到法律的制裁。[稍后继续播出]：开棺验尸发现疑点。怀疑有可能是中毒孩子死因最终真相大白。谁知道救她孩子叫杀她孩子稍候请继续收看《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解说]：

　　为进一步寻求证据，查明晨晨的死因，警方决定开棺验尸。而开棺验尸的结果印证了孙大爷的怀疑，晨晨并不是突然犯病时猝死的。[同期]：河南信阳市固始县公安局法医汪保国如果说癫痫抽搐引起死亡它一般都是窒息性死亡死者脸面青紫指甲青紫再一个眼结合膜应该有出血点心脏表面和肺脏表面应该有出血点而孙晨晨都没有再一个是孙晨晨的舌头并没有咬破也就没有出血也就不会有窒息的原因[解说]：

　　看来，真的是有人要置晨晨于死地。民警们在一步步接近事实的真相，晨晨的死因究竟是什么？汪法医对晨晨的尸体进行了进一步检验，这一次，他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疑点。[同期]：河南信阳市固始县公安局法医汪保国胃黏膜有出血和糜烂当时我们就怀疑有可能是中毒就提取了胃液胃黏膜以及部分肝脏组织我们就送到湖北省公安厅的刑侦所进行毒物检验[解说]：

　　这一重要线索的出现进一步证明了晨晨的死可能是有人蓄意所为，那么，究竟会是谁对这样一个可怜的孩子下了毒手呢？[同期]：办案民警杨志龙她（何士俊）当时表现得也非常悲伤也非常伤心就说这孩子咋死的并且在派出所里也哭了除了这以后除了问她以后她还是在那派出所的椅子上坐着也是不吭不哈[独白]：

　　A：这个绝望的母亲找过我太多次了，求我帮帮她。这次，她带来了一笔钱，她的举动让我大吃一惊。可是仔细想想，面对这一切，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呢？也许，没有人会在乎她儿子的死。（隐黑）[解说]：

　　2月6日，到湖北送检尸体样本的法医终于传来了消息，他们在晨晨的胃溶液里发现了一样可疑的物质。[同期]：河南信阳市固始县公安局法医汪保国当时就在孙晨晨的体内检测出盐酸利多卡因的成分盐酸利多卡因是一种局部麻醉药从医学的角度上说癫痫病不需要用盐酸利多卡因来治疗也就是说你给他用药就是用错药了[解说]：

　　晨晨有近14年的病史，一直以来都没有在用药上出现过什么差错，为什么这次就用错了药？而且这次用药的剂量远远超出了正常剂量。[同期]：办案民警杨志龙盐酸利多卡因这种禁止用的药物在受害人身体里头检验出来了说明这是一起案件他并不可能自己服的他没有这个能力这是人为的[解说]：

　　此时警方断定，是有人蓄意杀害了晨晨。晨晨的母亲何士俊有重大嫌疑，警方依法传唤了何士俊。很快，何士俊就承认了，就是她自己杀害了亲生儿子晨晨。[同期]：犯罪嫌疑人何士俊他这时候病得厉害不能起来了整个瘫痪了他不能吃饭了他吃饭都得拉着舌头捣着舌头按着他要是有点希望他眼都直了眼都不怎么转了他抽得眼都直了他要是灵活一点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解说]：

　　随着何士俊的供述，晨晨的死因终于真相大白。[同期]：犯罪嫌疑人何士俊我对他放弃是在我打工那次回来的时候都对他有点放弃了后来我想他活着这么痛苦死了不能叫他太痛苦地死掉[解说]：为了彻底摆脱晨晨这个负担，何士俊多次找到分水乡医生管凤洲商量，最终，她说服了管医生。为了不让人察觉，何士俊精心设计了晨晨猝死的假象。2月1日晚上，她趁着晨晨发病的时候，用一千多元钱请来了管凤洲医生和他的妻子吴艳玲，给晨晨注射了26支剂量的麻醉剂，就这样让晨晨安静地死去了。[同期]：犯罪嫌疑人何士俊我是帮我孩子解脱是没错但是我自己觉得我是心里太狠了一点我自己对我自己也有点内疚你对生命怎么看[解说]：

　　此刻，这个选择沉默的母亲，她的心里到底在掂量什么？[画面]：母子[解说]：而此时，参与杀害晨晨的乡村医生管凤洲和他的妻子吴艳玲也已经深陷牢狱。现在的他们对于晨晨的死又会抱怎样的态度呢？[同期]：犯罪嫌疑人吴艳玲那反正犯了什么罪就是这个罪杀人为什么你谈到杀人的时候还能这么轻松哎谈到杀人我想何士俊是叫我救她孩子那谁知道救她孩子叫杀她孩子呢这个孩子是你的亲生孩子的话那你会怎么做那这个孩子是我亲生孩子从小我就扔了[解说]：

　　面对晨晨这样一个年轻而可怜的生命的消逝，本应救死扶伤的乡村医生，还有本应悉心呵护孩子成长的母亲，竟然都如此的默然。而在得知事实真相之后，分水乡的村民们对晨晨的死也有着不同的看法。[同期]：村民她应该受法律制裁不应该用东西来给他弄死法律是有保护是不假你看看火辣辣受罪你看他同情他不如死好[解说]：对这起案件，人们可以在道德层面上有各自的看法，但在法律层面上，答案只能有一个。[同期]：河南信阳市固始县公安局法医汪保国说明了孙晨晨的母亲何士俊她对法律的无知[字幕]：目前，检察机关以故意杀人罪将犯罪嫌疑人何士俊、吴艳玲批准逮捕。2005年3月9日，分水乡乡村医生管凤洲肺心病突发，猝死离世。[网页]：生命的意义在于不断的奋斗和挑战自我，从而体现自身的价值！-评论人：楚都渔人SunMay 15 19:34:53 CST 2005我觉得生命就是一种负担、一种受罪。-评论人：紫色妖女FriJun 1014:29:40 CST 2005生命的意义就是存在，只要生命存在，它就是有意义的！！-评论人：Piggy&SeaSunMay 29 19:33:46CST2005（隐黑）[主持人后]：犯罪嫌疑人何士俊说过，管凤洲医生曾经告诉过她，人被注射了过量麻醉剂死亡时，是不会有痛苦的，这就是她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儿子生命的原因。但当我们问及她是否了解“安乐死”时，她的答案是否定的。目前，我国还没有对“安乐死”进行立法。而我国现行的《宪法》规定，人的生存权是高于一切的权利。只要是未经法律允许，对他人的生命人为地加以结束，就是对生存权的剥夺，就必将受到法律的制裁。作者：中国警务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