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海事法院：成功调解“协航99”轮人身伤亡船员赔偿案引出的法学界难题

　　五名中国船员被中国船东雇佣跑港澳航线，途中遭遇风浪船沉人亡。死亡船员赔偿标准应按国际还是国内标准给付？因为没有明确规定，法官只好比照现行法律精神调解。2005年7月中旬，这宗人身伤亡赔偿纠纷在广州海事法院达成调解协议。鉴于内地船员到港澳航线上工作的越来越多，因为意外伤亡引起的索偿纠纷也增多，法官和法学界专家建议，最高法院对赔付问题作出司法解释，使法院办案有据可凭。

　　与本案直接有关的“协航99”轮是一艘钢质货轮，99%的所有权为浙江村民陈日根，广东长江船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长江公司）占1%所有权。该轮由船东雇佣船员，长期出租给香港汇通（港澳）船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汇通公司），航行于香港与澳门之间。2004年4月12日晚，“协航99”轮航行于珠江口桂江岛附近因风浪大沉没，船上五名船员失踪，其中三名船员尸体一直下落不明。对找到尸体的二名船员，澳门政府出具了死亡地为澳门的证明。2005年4月21日，五名失踪及死亡船员的家属一起向广州海事法院提出申请，请求扣押陈敏春及长江公司共同所有的“协航288”轮。法院经过审查，第二天依法扣押该轮，并责令陈日根及长江公司提供400万元担保。由于陈日根及长江公司在法定期限内没有提供担保，2005年5月22日，五名失踪及死亡船员的家属将汇通公司、陈敏春、陈日根、长江公司告到广州海事法院，请求法院判令其赔偿每人人民币80万元及利息。法院依法受理此案，由徐元平法官、邓宇锋法官、韩海滨法官组成合议庭，莫菲任法官助理。

　　此案审判长徐元平法官考虑，五名失踪及死亡船员的家属都是家中的主要劳力，事故发生后，五个家庭承受着失去亲人的悲痛，经济也陷入困难之中。陈日根、陈敏春、长江公司在“协航288”轮被扣押后虽然一直不提供担保，但船舶停航要遭受营运损失的事实让他们焦急万分。失踪的三名船员家属请求死亡赔偿损失，法院首先要通过特定的宣告程序确认其死亡，需要三个月或一年时间。此案如果能够调解解决，不仅节省时间，还最大限度地避免双方的损失，于双方和社会都有利。法官于是着手做双方的思想工作。

　　经法官陈述利害得失，原被告双方同意调解，但对死亡赔偿金额产生了分歧。被告认为，五名船员生前与船东存在以国内法律为依据的劳动合同关系，他们在事故中受到伤害，属于工伤，应按国内<工伤保险条例>赔付，五名船员每人所应得到的赔偿金额不到8万元人民币。船员家属认为，没有任何规定将港澳航线航行的船员纳入<工伤保险条例>法律。船员死亡地在澳门，赔偿标准应按涉外海上人身伤亡的赔偿标准。五名船员家属每人应得到近80万元人民币赔偿。

　　合议庭查阅了现行法律，对类似本案纠纷的赔付标准没有明确规定，决定比照现行法律精神来调解。法官告诉原告，其赔偿请求过高，现行法律没有明确依据，应从实际出发考虑。法官又向被告指出，毕竟出了人命事故，适当提高赔偿费也是情理之举。在法官耐心细致地调解下，双方终于达成调解协议，以被告向五名原告共赔付111万元达成和解协议。

　　随着内地与港澳经济交往频繁和劳务活动不断开展，类似本案的纠纷越来越多。法官和法学界专家建议，最高院应对此类案件作出司法解释，对如何处理作出明确规定。

　　广州海事法院詹思敏副院长告诉笔者，船员在船上作业时伤亡，目前有三种赔偿标准依据。一种是<最高院关于审理涉外海上人身伤亡案件损害赔偿的具体规定>，适用于涉外人身伤亡赔偿；一种是<最高院关于审理人身损害赔偿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适用国内标准的人身侵权损害赔偿；一种是按国内<工伤保险条例>来赔付。三种标准中，第一种赔付标准高，一般是第二种给付数额的十倍，第三种赔付最低。中国船员被中国船东雇佣跑境外航线，途中遭遇风浪船沉人亡，到底算不算涉外人身伤亡赔偿，在现今法学界对此争议很大。有人认为，船员死亡事故发生地在境外，有涉外因素，国内被告就应该按国际标准赔偿；有人意见完全相反，认为原被告都是国内方，理应该国内标准来赔偿。（胡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