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狱15年后“杀妻冤案”昭雪

　　核心提示

　　妻子突然失踪，丈夫成了疑凶；被判刑15年，他在狱中不断申诉，出狱后突闻“真凶”在烟台落网。此事引起了吉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的高度重视。今年7月19日，杀妻疑案正式重新开庭审理。

　　妻子失踪丈夫成疑凶

　　王海军出生在吉林市磐石县的一个小镇，在铁路系统工作。1985年秋，因和妻子吴某（前妻）性格不合，两人正式离婚。

　　不久，王海军经人撮合认识了农村姑娘张金霞，小他5岁的张金霞温柔、漂亮，两个人相处融洽。1986年5月4日，他们生活到一起，过着“男主外女主内”的生活。“张金霞温柔体贴，把我照顾得十分周到，我俩从来就没红过脸。”正当王海军对新生活抱着无限憧憬时，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1986年10月15日，王海军值夜班。当天23时30分许，王海军巡道结束，发现妻子仍不在家中。这下他心里“发毛”了，找遍了周围的邻居和亲戚家，一直到第二天4时，妻子仍无踪影……

　　很快，王海军到铁路派出所和烟筒山派出所报案。10月22日，妻子的尸体在东山上被人发现。

　　随后公安部门对嫌疑人进行了排查，一一被排除后，王海军成为嫌疑对象。

　　“警方把我带到派出所取笔录。可第二天询问我时，竟然问‘是不是和张金霞经常打架’、‘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当时不在现场’的问题，我隐约感到他们在怀疑我，之后对我连续讯问，我真是有天大的委屈说不出来啊。”王海军情绪有些激动，声音颤抖。

　　“王海军杀妻”顿时成了小镇里最大的新闻。

　　“帮助教育”下承认了杀妻

　　王海军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10月23日、24日接连审讯两天后，警察把我带到了磐石县看守所，随后转到吉林市看守所。从10月末到11月初，警方一天最少5次审讯我，他们告诉我早交代少遭罪。人不是我杀的，我怎能承认！”

　　“11月中旬开始，‘号里’（看守所监舍）一个恶狠狠的犯人开始反复劝我招供，不从便拳打脚踢。后来，‘号里’一些犯人看我可怜，开始劝我先招了，否则被打死家里人都不知道，等到监狱时再申诉吧。我开始动摇了，害怕真被打死。随后一天下午，那个犯人拿着木板狠狠打了我一顿。我服了，他开始教我如何‘杀死’我妻子：就说因为还钱和妻子发生纠纷，并开始打她，结果她撞在墙上，我也没理她就去上班了，回家后发现妻子死了，又把尸体转移到山上……连续的审讯我有些撑不住了，甚至一周都没合过眼睡觉，我终于崩溃了。第二天上午，在警方再次审讯时，我招了。又过了十多天，检察院又过来提审，我同样招了……”

　　1987年3月23日，磐石市人民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处王海军有期徒刑15年，剥夺政治权利4年。刚进监狱时，王海军无心改造，经常向管教喊冤、写申诉信，也记不清写了多少封，泪水湿透了稿纸，但依然杳无音信。同年夏天，磐石市人民法院复议该案，王海军再次提出是被屈打成招的，但判决结果没有改变，从此王海军沉默了，他决定在狱中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出狱。出狱后“真凶”在烟台落网

　　“1998年7月末，我得知将在8月3日假释出狱。8月2日晚上，狱友们凑钱买来了好吃的，聚餐为我送行。那天晚上，我激动得一宿没睡……”说到这儿，王海军哽咽了。

　　王海军说，入狱后单位就把他除名了，父母在人前抬不起头来，1992年，父母举家迁到了延吉市，经营了一家建材商店。王海军出狱后，不论他如何解释，别人总是笑着离开，王海军绝望了，不愿再回到磐石。他来到延吉市父母身边，2000年他父亲身体不好，王海军接管了建材商店，生意经营得还算红火。同年，经人介绍他与朝鲜族妇女尹某结合了，生活还算安逸。

　　“老王啊，你知道吗，杀害张金霞的凶手在山东烟台落网了……”2001年磐石市老邻居老贾的一个电话，在王海军的耳中无异于惊雷一般。

　　老贾说，在和亲属聊天时，偶然听说有个叫金太植的杀人嫌犯烟台落网，他背着好几条人命，他交代的第一次杀人经历，就是在东北磐石杀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丈夫叫王海军。

　　据金太植的口供显示：我与王海军的妻子张金霞产生了感情，也发生了性关系。后来我自己处了对象，张金霞知道后就很不愿意，并说，以后要和丈夫离婚和我一起过，那时，我不想和这个女的结婚。因此杀害了张金霞。“杀妻案”引起政法委重视

　　王海军心中再次升起申诉的希望，他变卖了建材商店来到了长春，开始了边打工边上访的申诉之路。

　　2004年，由于王海军的不断申诉，磐石市人民法院召开了听证会，但结果仍是申诉被驳回。

　　今年6月上旬，王海军“杀妻”一案引起吉林市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刘培柱的高度重视。刘培柱专门召集吉林市公安局、检察院、法院等部门领导开会，要求迅速成立专案组，再次调查王海军一案，重点复查“张金霞被害案”。

　　究竟是谁杀了张金霞？是王海军，还是在烟台供认杀死张金霞的金太植？

　　吉林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郝君说，2001年，他们曾专程赶赴烟台，先后四次提审金太植，2005年6月，郝君再次赴烟台，调阅大量卷宗和走访相关人员，最后得出结论，认为金太植杀害张金霞，也没有直接证据，仅凭口供无法确定。

　　6月20日，吉林市公安局在《关于王海军伤害案件的复查报告》中提到：经调阅王海军故意伤害案全部卷宗，以及金太植故意杀人、抢劫案有关在磐石市杀害张金霞的部分卷宗，认定王海军伤害案，其供述与现场勘查和法医鉴定也存在诸多疑点，专案组认为不宜认定，应按照疑罪从无，有利于被告人的原则由吉林市中级人民法院按照申诉程序依法妥善予以处理。“杀妻案”为何按疑罪从无处理

　　王海军“杀妻”案证据不足，为什么19年前被判罪？而今又要按“疑罪从无”处理呢？有关法学专家认为，这主要是我国新刑法出台后，在保护当事人权利方面有了飞跃。

　　昨日，就王海军一案记者采访了吉林省人大代表、吉林保民律师事务所主任修保。

　　记者：王海军杀妻案证据存在诸多疑点，19年前他为什么会被判刑？这是否属于错案？

　　修保：不能说19年前对王海军的判决是错的。19年前，我国适用旧刑事诉讼法，强调有罪推定原则，即证据不足、可定罪可不定罪的情况，按有罪判决。比如前不久的佘祥林案，当年也可能是按有罪推定的原则来判决的。

　　记者：为什么现在专案组认为王海军杀妻案不宜认定，应按照疑罪从无处理呢？

　　修保：这正是新刑事诉讼法在保护当事人权利上的飞跃。新刑事诉讼法强调了无罪推定原则，即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推定为无罪，这样大大减少了当事人被冤枉的几率。如果王海军或佘祥林案发生在现在就不可能被判刑。据《新文化报》

　　最高检公布3起侵犯人权案例

　　“对侵犯人权犯罪必须要坚持严查严惩的方针，丝毫不能放松。”最高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王振川26日表示。同时，最高人民检察院还公布了检察机关正在查处的3起典型案件。2002年7月12日凌晨，河北省唐山市南堡开发区发生一起蒙面入室杀人案（致两人重伤）。2002年7月4日至24日，南堡公安分局局长王建军、副局长杨策等人对在押嫌疑人李久明进行审讯。其间，10名干警在李久明手指、脚趾捆上电线，反复、轮流、长时间用手摇电话机电击李久明，迫使李编造了“杀人”过程。2002年11月，李久明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2004年，杀人案真正凶手供罪，李久明被无罪释放。2005年5月，法院以刑讯逼供罪判处王建军、杨策有期徒刑2年，参与刑讯逼供的其他人员也分别得到依法处理。

　　此外，在云南省丘北县一起刑讯逼供案中，李光兴等3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6个月；甘肃平凉市一起暴力取证案中，郑发祥被一审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据新华社